第10章 演戲

丹州府軍只不過是守城雜牌軍，規矩相對鬆散一些。守營兵丁忍受不住困意，相互倚靠著打著瞌睡。

軍營一周設有柵欄、倒刺，地下藏著暗溝、陷阱，理論上說是安全無虞。

巨大的黑影從半空掠過，輕輕地落在前營地面上，只捲起小波塵土。

舉重若輕，大蛤蟆對肉身的控制已達到極高的境界。守夜兵丁毫無反應，只能被殺死在睡夢之中。

舌頭卷過火把，將它們丟到營帳之上。火苗躥起，一帳燒過一帳，熊熊大火形成。

安歇兵丁感受到熱量，驚起，各自奔出營帳。大蛤蟆趁勢跳上前，左右橫掃。每一爪都是幾條鮮活的生命，又有火勢相助，殺傷力大得驚人。

不過天剛露白，整座軍營就已付之一炬，剩下軍士四散，丹州府軍徹底潰不成軍。

大蛤蟆沒有就此罷休，大腿一蹬，追上前去，將各處潰兵儘可能多地擊殺。

常平縣範圍廣，又多山林，正是精怪橫行的理想場所。兵士們像沒頭蒼蠅般亂轉，有些不幸的直接撞到大蛤蟆面前，化為它的飯餐。

白日，多數殘兵逃入常平縣城，少數隱入各村莊之中。大蛤蟆殺多放少，直接攻入縣城，展開屠戮，包括那些平民百姓。

縣城因府軍的原因又一次遭受劫難，哭聲遍地，時不時就見到斷肢殘骸。

至此，丹州府軍從巔峰時的兩萬人下降到兩千人，折損比例-九成。

此番，大蛤蟆的大目標已經達成，剩下一個小計劃還得費些心神實施。

沿著一路來的標記，葛軍迅速追上一小殘部。一看領頭逃跑那人，心中大定，證明目標沒有出錯。

當大蛤蟆六米長的身型出現之時，殘兵們個個面色慘白，於是，拚命地向前奔跑。

縱身一兩躍，大蛤蟆已經繞到了他們前方，學著獅虎般吼上一嗓子，怪異的叫聲當即嚇退眾人。

幾名忠心的小兵把一將軍模樣的中年男子護在後面，持刀以對。大蛤蟆輕蔑一眯眼，舌頭一吐，直中一名小兵的心臟。

一人倒下，那將軍面露不忍，對著貼身的兵士道：「你們走，別管我，以你們的武藝是有機會逃出生天的！」

「不走，都帥在，俺們就在！」「要死一起死！跟這妖怪拼了！」從兵士們的表現來看，這位將軍做人還是有一套的。

這時，一人突然沖了出來，舉刀向大蛤蟆砍來。「於慶，回來！」後面的將軍急喊道。

人已到了大蛤蟆攻擊範圍，呼地一爪拍過來，讓其倒飛了出去。大蛤蟆再一個躍身撲了上去。眼看就要被壓成肉醬，將軍和幾位兵士都不忍直視。

誰知，只聽得大蛤蟆怪叫幾聲，長刀竟穿其肚而過，血流噴涌。

劇痛之時，大蛤蟆胡亂一爪，正中地上於慶的面部。而後倒退幾步，看了看剩下的人兒，蟾眼充滿殺意。

大量的黑血順著長刀流下，很快染紅了大蛤蟆身下地面。有兵士見此大喜，向將軍諫言道：「都帥，蛤蟆怪不行了，俺們一起上去結果了它，必定大功一件！」

「別衝動！」那將軍鎮定了一下。

此時，大蛤蟆像忍著痛苦般將長刀拔出，再仇恨地看了眾人一眼，轉身腿部一蹬，沒入了一旁樹林之中。

等了幾十息沒有動靜之後，將軍發話道：「快，去看看於慶怎樣了！」

有兵士依命上前，看了看於慶面目全非的臉，再探了探鼻息、脈搏，回道：「還活著！」

「走，帶上他，趕快找人醫治！」將軍是個念情的人，對於有救命之恩的下屬，不吝關憂。

可以預見，如果於慶能夠活下來，必成為這位將軍的親信。

將軍的身份便是丹州府鎮府將軍，此次獵妖大軍的最高統帥，官居二品，實權一方。

雖說府軍大敗而回，必會遭到朝廷貶斥，但一來，這位鎮府將軍朝中有人，到時必為他說情；二來，此次兵敗亦情有可原，怪只怪蛤蟆怪太強；三來，可將今日之事好好陳說一番，至少最後確實是給蛤蟆怪造成了傷害。

總結起來就兩句話，鎮府將軍不會有事，果敢校尉於慶亦不會有事。這就是蛤蟆葛軍給於慶出的辦法，合演一齣戲，博得鎮府將軍信賴。

這齣戲很成功，於慶被毀容便是神來之筆，以一臉容貌換來一生之富貴，值！

大蛤蟆肚子上的傷勢看起來很嚴重，實則不然。它擁有調動血液的能力，一動念，血流加大，再一動念，血流停止。

排出的皆是體內的廢渣、污血，加上最近吞吃的養分實在太多，正好可以清清身子。

回到蛇林的黑泥沼澤，見小蛤蟆們又大了一點，它安心爬到專屬於自己的地方，微合眼皮，陷入淺層次的睡眠。

轉眼兩個月過去，人類一方還沒有新的動作，蛤蟆葛軍卻變得越來越煩躁。

它心裡擔心，總覺得人類不會那麼簡單、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它的修鍊又陷入瓶頸，短時間內無法進入下一層境界。

目前所希望的就是培育出聽話的蟾子、蟾孫，讓自己不再孤軍奮戰。

經過精心的照顧，其中有十多隻蛤蟆率先達到了二米以上體型，智慧誕生，有意無意地對葛軍親近。

其餘蛤蟆們至少也有一米五以上，卻獃頭獃腦，感覺還不可教化。

費些心力將二米以上的蛤蟆聚在一起，葛軍便開始訓練它們。它也沒什麼經驗，就當作訓狗吧！

卻說朝廷那邊，得知丹州府軍幾近全軍覆沒，整個朝堂反應激烈。多數朝臣贊同再出兵十萬，召集九州有志武者，前去剿滅大蛤蟆怪。

燕王朝的威嚴不容侵犯，更何況是一頭妖物。

可不同於前兩次，皇帝竟一改強硬的態度，打算以緩和的手段只將大蛤蟆怪封鎖在常平縣境內。

說白了，就是把常平縣當作棄子，供大蛤蟆肆虐。朝臣不解，但他們不會出言反對人間至尊的決定，何況常平過於偏遠，損害不了他們的利益。

也就是這樣，朝廷頒下令旨，允丹州府鎮府將軍曹立戴罪立功，重建府軍，構建常平縣封鎖線。丹州府轄下各級官員須全力配合，朝廷不再另行支援兵馬。

當然，鎮府將軍曹立如此快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少不了他後宮做皇妃的親妹妹以及一幹家族朝臣勢力的努力。

夜裡，天下至尊的皇帝正挨著燈火批閱奏章。除了開國皇帝之外，他是歷代皇帝中最勤勉的一個。

夜越來越深，守夜太監在旁小聲提醒道：「陛下，該歇息了，保住龍體要緊！」

「幾時了？」皇帝頭也沒抬的問道。「已至亥時！」太監看了看屋外夜色，憑經驗道。

聞言，皇帝揮了揮手，讓眾陪侍出去。自己對著屏風後面道：「現在結果出來，你們置朕於何地？」

「你還是怨怨不平，這個天下不是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即便你是人間帝王！」蒼老、陰沉的聲音從四周響起。

「呵呵！四皇叔，你不如直接說朕不是武聖，更不是武帝，沒有資格命令你們！」皇帝慍怒道。

「皇帝看得很透，但又何必明說出來呢？」暗中的人陰笑道。似乎，天下至尊的皇帝完全不被對方放在眼裡。

「朕是自負，但那蛤蟆怪非我族類，日後必禍害無窮，難道朝廷不該全力剿滅嗎？」皇帝猶不肯放棄道。

「理是這麼個理，不過你也說了，這是整個朝廷的責任，而不單單是我皇族一家。」

「那蛤蟆怪堪比中階武聖，在我皇族只有二祖可以力壓。他老人家萬一有什麼閃失，我皇族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說著，被稱作『四皇叔』的人物從陰影中走出，和善的面容、慈祥的老者，與言語反差極大。

「皇叔，我鄭氏皇族對天下九州的統治倚靠的是政通吏明、是天威浩蕩，是軍力、是民心，而不是你們這些武聖。」皇帝鄭重說道。

「呵！天真，若沒有皇族武聖的保護，你可能活到今日？」一言便勾起位子上皇帝不好的回憶，當即陷入無言。

皇叔武聖不屑地笑了幾聲，身形隱入黑暗。

丹州府蛇林這邊，隨著天氣開始轉熱，動植物都活躍了起來。蛇林、蛇林，過去這裡的統治者是蛇類，現在要加上蛤蟆一族了。

一隻只兩米多身長的健壯蛤蟆在林子中跳躍，找尋著狩獵目標。

蹦跳了數里，一條約十米長的蟒蛇闖入視野。一群蛤蟆如餓虎撲食般涌了上去，嘴咬爪抓，當場將蟒蛇撕成血塊，囫圇吞下。

一天之中，這種場景要發生多次，黑泥沼澤範圍三十里內基本已無大蛇。

入夜，一群蛤蟆就回到黑泥沼澤，跳入氣霧之中休養。

如此四十日，終於有兩隻蛤蟆率先達到三米體型，智慧再增，有普通七、八歲孩童的智商水準。

葛軍立時對其關護有加，天天要帶著它們跑上幾圈，到遠處狩獵大蛇，輔以訓練。

效果比訓狗好上一些，簡單的攻擊、撤退命令，它們兩隻已能領會。

這些蛤蟆起初成長到一定階段會很暴戾，或許是不適應暴增的體型，然一旦產生智慧，它們又會恢復往日的性情。

這一成長特性註定它們早期易過夭折，這次若沒有葛軍的看護，它們早就被強大生物所滅。

不過，有智慧跟無智慧，這也是把雙刃劍。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鎮壓，葛軍相信，這些新生的蛤蟆怪遲早會有反叛的一天。

因而，沒敢再讓手下蛤蟆們無節制的增長，大蛤蟆主要以訓練聽話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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