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精怪

方虎、方豹是倆兄弟，是百里之外常平縣縣尉手下的兩個隊正。

燕朝九州二百四十六縣，常平縣因地理位置特殊，管轄範圍達到方圓一百三十里，縣衙之規模達至州府的一半，足稱一方大縣。

縣中有三百全副武裝的兵卒，主歸縣尉統領，有維護治安、查鹽收稅、追剿盜匪之權。

縣尉手下有六名隊正，分統五十兵丁，個個都算得上是縣中的實權人物。

方虎、方豹出生方家村，自幼習武，如今都已是七品武夫，隊正的位置坐得穩穩噹噹。

幾月前，縣內邊緣村莊發生滅村慘案，驚動了縣令老爺，其當場下令嚴查。

經過多日現場勘驗，追尋蛛絲馬跡，也得出了最接近於事實的結果，那就是一村莊之人被林子深處某些精怪滅了口。

常平縣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精怪殺人之事了，更何況這種滅村行徑。意識到事態嚴重的縣令老爺當即發出四百兩懸賞，組建狩獵隊伍，獵殺精怪。

當代物價水平較低，一兩紋銀可買一擔一石重的大米，可夠一戶四口人家一月溫飽。折計一算，這四百兩紋銀足夠買十條人命。

財動人心，方虎、方豹積極加入，以七品武者的身份，統領狩獵隊伍。

可惜，點背了些，沒想到這次碰上的是大精怪，至少是修行百年的成精蛤蟆。觀其表現，沒上品武夫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

耳邊的慘叫聲已經寥寥，隊伍基本被消滅，其中包括同樣是七品武者的另三名領頭人。

兩兄弟拼盡全力地奔跑，卻沒有分散，因為這樣即使被追上，兩人合力可能還有一搏之力。別看兩兄弟五大三粗的，卻有著底層武人精算、謹慎的習慣。

然而，兄弟倆畢竟只是下品武夫，力量不過三百斤，跟現在的蛤蟆大精怪差距頗大。

「嘭！！！」蛤蟆葛軍不知從何處彈射而起，瞬間來到兄弟倆背後，爪子向前划拉，如刀鋒過境，將兩兄弟各一條臂膀劃了下來。

鮮血四濺，兩兄弟吃痛倒地，哀嚎不止。

他們畢竟不同於常人，會使用莫名熱流，大蛤蟆猶不放心，前肢用力，將兩人的另一隻手和腿部壓斷。

兩兄弟當場痛暈過去。

天亮之際，方虎、方豹從疼痛中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一方平地之上，周圍還有倖存著的十幾人。

「你們怎麼回事？在這裡幹嘛？」

這十幾人的腿腳、關節基本都斷了，連爬都十分困難，只能表情痛苦地待在原地。

見方虎發問，相熟的一人回道：「噓，別說話，那怪物就在附近，隨時可能過來，千萬別惹惱了它！」言語發顫，顯然對大蛤蟆懼怕至極。

方虎、方豹對望了一眼，看到斷臂處包紮好的碎布，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蛤蟆怪到底留著我們幹什麼？』胡思亂想間，巨大的影子從天而降，激起一陣飛葉。

「嘶！！！」方虎、方豹兩兄弟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大蛤蟆的嘴裡正咬著一個漢子，以此判斷，整個蛤蟆之身是多麼的龐大。

將人丟在地上，葛軍環視一周，便爬到兩兄弟近前。哥倆頓感一股腥風襲來，噁心萬分。

「啊！！！」一聲痛呼從方豹嘴裡傳出，竟是大蛤蟆用利爪劃開了他的血肉。

「你想幹什麼？要殺就殺呀！」方豹隨之而來的怒吼卻無法阻止大蛤蟆的血腥行為。

血肉從胸前劃開，直到大腿，一道道增多，鮮血流淌不斷，方豹的臉色慘白得不像話。

「阿豹，堅持住，我跟你拼了！」身旁的方虎見到方豹這般慘狀，奮力地支起身子，向大蛤蟆打來。

葛軍眼睛看都不看，一爪拍過去，將其拍出數米，生死不知。

方豹就這樣被一點點劃開了軀體，血液流盡，痛苦地死去。其他倖存之人噤若寒蟬，視大蛤蟆如惡鬼。

葛軍這般做法，只是為了研究一下這個世界的人類與前世的有何不同，那熱流的來源又是什麼。要不是口不能言，又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它也不用如此殘忍。

探究下來一無所獲，它也不泄氣，開始用手爪比劃，讓剩下的人跟它走。

當然，多數人腦袋愚蠢，不明白這蛤蟆大人的意思。它就直接一爪將他們的腦袋拍爛。

結果只剩下三人，其中便包括會熱流的方虎。大蛤蟆爬在前，三人跟在後，奇特的隊伍向林子深處走去。

數日後，有七八名蓬頭垢面的獵人逃回常平縣衙，向縣令老爺講述了事情經過。

縣令老爺驚怒交加，驚的是莫名出現了一頭極難對付的大精怪，怒的是接連損傷近兩百人，此事一定會驚動州府，將大大影響他以後的官路。

為此，他專門召來幾個縣裡出名的武館館主以及縣尉。

天下會武的人千千萬，為區分高低，朝廷定下標準，劃分武者的等級。

尋常人普遍知道的是：武人分九品，跟官員官位一樣，一品最高，九品最低。

九品武人比普通人強壯一些，能將百斤石擔舉過頭頂，三十息不倒。一息等於一個呼吸的時間，大概一點五秒。

八品武人則能將兩百斤石擔舉過頭頂，堅持三十息。每品大致加一百，以此類推。到了一品，也就是上上品武者的層次，可有千斤巨力，堪稱百人敵。

這些都是眾人皆知的常識，即使縣令老爺這樣的文人也有所了解。

等召開的幾人齊聚縣衙后，縣令端坐於主位之上，先向下首的縣尉詢問道：「仁安，你可有把握對付那精怪？」

縣令已年近五旬，又是一縣之主，在場的人可以說都是他的晚輩。常平縣尉年方三十，曾受軍功擢升，掌一縣之兵權，又為五品武人，是個能相商大事的。

「回縣尊，卑職聽了回來人的描述，判定那至少也是頭修行了百年的大精怪。」

「這種層次，別說卑職，就是請來一品武者外加三百精兵，勝負也在五五之數！」

縣尉也是個精細人，這話可能故意誇大了蛤蟆怪的實力，目的就是要縣令上報州府，免去自己擔當任務的風險。

再能相託大事，還是沒有小命重要。常平縣只是一個縣，轄下武夫最高不過五品，沒有能力處理百年級別的大精怪。

縣令看著台下人都低頭順腦的樣子，也就死了心，當即決定上報州府。這也意味著他日後的升遷之路近乎斷絕了。

幾日後，丹州府收到稟文。

然而，身為一州之尊的刺史大人也沒什麼辦法，其雖能節制兩萬兵馬，但常平縣的蛇林範圍極廣，即使將兵馬全部撒進去，也如同是大海撈針。

更何況，對付精怪，光靠普通兵馬是不行的，對方想跑也追不上，只能依靠那些可以近身搏殺的入品武夫。

與常平縣尉估計的大致不差，要對付百年大精怪，必須有一品武夫坐鎮，外加五百善於狩獵的精兵，方確保無失。

一品武夫，丹州境內肯定有，但不是隨意能請得起的。至少，刺史大人不想花費這個代價。

於是，他直接上書朝廷，請求援助。

燕王朝如日中天，四海臣服，一、二品的武夫還不被皇帝放在眼裡。

一來月時間，一位一品武者、兩名二品趕到常平縣，準備組建隊伍，重新獵殺大精怪。

蛇林果然很大，蛤蟆葛軍雖不知道它的名字，卻也能聯想一二。

因為這裡的蛇類真的特別多，小蛇、大蛇、蟒蛇、毒蛇應有盡有。且，越往深處走，蛇的體型越發粗壯，時常會發動襲擊。

這不，之前被葛軍俘虜的三人，現在被襲擊得只剩下了一個。兩人皆是中毒而亡，對此，大蛤蟆也無能為力。

兩人中就包括那位會熱流的武者，他的身體素質雖然強大，但斷臂劇痛加上蛇毒感染依舊耗盡了生命。

這般看來，大蛤蟆倒是多此一舉了，最後什麼也沒得到，空費精力。

不管怎麼說，還剩下一個，怎麼也要保護好。那人曾是個健壯漢子，如今卻消瘦得不成人形。

一來是被大蛤蟆打斷手腳，二是被毒蛇襲擊，三又身處危機四伏的環境，精神、肉體雙重摺磨，才至於此。

但是，他心中有牽挂，家中尚有老母妻兒，絕不能死在這裡。

他看了看前方像極了人類行為的大蛤蟆，步子費力地緊了緊，認定這個大精怪就是自己活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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