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是我
眾人跟著那縷灰煙,很快來到十幾裡外的另一處山谷。
灰煙停在入口,幻化回靈犬模樣,朝著山谷中吠了兩聲,示意要找的人就在其中,還向方小年搖頭擺尾,彷彿邀功一般。方小年摸了摸它的頭,它舔了舔方小年的手掌后,重新回到符紙上,不再動彈。
一行人進入山谷,與剛才那個破敗狼藉的山谷截然不同,谷內草木蔥蘢,鳥鳴深澗,還有瀑布飛流而下,落入下方的一處碧潭,濺起萬千珠玉。
就在眾人四顧時,瀑布忽然綻放一朵巨大水花,一道身影從水花中飛出,落在眾人面前。
身材矮胖,光頭大耳,手持一柄方便鏟,他身披袈裟,笑容慈祥,給人踏實可靠之感,可他偏偏就是凶名赫赫的圓房和尚。
圓房和尚視線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看到付盈月時,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而後好奇問道:「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圓房和尚多疑謹慎,狡兔三窟,位於瀑布後方的山洞,便是他其中一個藏身地,可謂隱秘無比,從來沒有人發現過。若不是方小年有靈犬符,定然也找不到這裡來。
嚴賓振劍刺向圓房和尚。
眾多靖天衛亦一擁而上。
圓房和尚微微一笑,手中方便鏟往地上一豎,只聽咚的一聲響,地面轟然崩裂,裂紋如無數條蛇般蔓延開去,一道環形震波向著四周激蕩,一路碎石剝草,摧枯拉朽。那些靖天衛就像狂風中的風箏一般,頓時被吹得倒飛出去,摔得七零八落,連靠近圓房和尚都無法做到。
這些靖天衛大多都在鍊氣八層上下,此等修為在一位築基修士面前,實在不堪一擊。一般而言,築基修士要殺鍊氣十層,都無需第二招。
唯鍊氣十層的嚴賓破開勁風,來到圓房和尚近前,劍刃鋒銳,劍氣凜冽,眼看就要刺中圓房和尚的脖子,卻見圓房和尚輕輕一彈指,被彈中的劍身彎出一個驚人弧度,幾乎就要對摺,連帶嚴賓整條手臂都往後揚去,差點握不住劍,足見圓房和尚這一彈的力量。
嚴賓中門大開,圓房和尚手指順勢往上,將要點在嚴賓胸口時,一抹雪亮劍光從側方襲至,圓房和尚感受到這股不同尋常的劍意,沒有託大,收回距嚴賓只差半寸的手指,雙手握住方便鏟,揮向劍光。而嚴賓則趁此間隙旋身而退。
當的一聲脆響,圓房和尚退了一步,握著攏月劍的付盈月身形后掠,宛如飛燕掠水一般輕盈,圓房和尚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他此時才發現自己剛才就看上的絕色女子,竟和嚴賓一樣也是鍊氣十層。
不過鍊氣十層這種境界,自不會令他心起波瀾,而是此十層非彼十層,嚴賓在他面前弱如雞狗,但付盈月這個鍊氣十層的一劍,竟能令他後退一步,實在匪夷所思。
付盈月當初才鍊氣九層時,就能與奉陽宗掌門杜楓交手,而圓房和尚的實力要稍遜杜楓一籌,加之付盈月如今已突破鍊氣十層,故而方小年讓付盈月拿圓房和尚來當磨刀石,也算在圓房和尚死前,攫取一點價值吧。
調整好氣血的嚴賓再欲沖向圓房和尚,殺父之仇,豈能假手於人,而方小年卻攔在他身前,道:「把他讓給我姐練練手,不過我保證,最後殺圓房和尚的人,一定是你。」
嚴賓面露猶豫,方小年道:「只管信我便是。」
嚴賓這才點了點頭,與方小年一同旁觀。
「姑娘,貧僧圓房度人,向來只度一次,之後便會送她們去西天。」
圓房和尚眯著眼,笑道:「但不要怕,我會為你破例,你生得這般俊俏,只度一次實在可惜,也算你有福了。」
付盈月不理會圓房和尚的這些污穢之言,手中攏月劍飛天而起,急旋成圓,絢爛劍光綻放,宛如一輪明月當空,劍氣彷彿月華一般,向下方的圓房和尚灑落而去。
圓房和尚哈哈大笑,單手喧佛,身上袈裟化作一道紅色流光,繞身盤旋,最後在圓房和尚頭頂平鋪展開,劍氣落在袈裟上,將袈裟刺得抖動起伏,卻偏偏無法將其洞穿,最終都潰散成劍氣亂流,四散流溢。
付盈月並指一揮,攏月劍化作一抹驚鴻,刺向圓房和尚。圓房和尚頭頂袈裟再度化做一道紅色流光,彷彿紅線一般纏繞住攏月劍。圓房和尚剛露出笑意,卻見攏月劍發出一聲劍鳴,劍身一旋,圓房和尚的袈裟頓時四分五裂,變成一截截紅布散落在地。攏月劍則飛回付盈月手中。
圓房和尚怒目圓睜,這件袈裟是一件上品靈器,乃是他的寶貝,卻不曾想被付盈月毀了,這也讓他意識到,付盈月的劍竟是一件法器。本來只是與付盈月玩鬧的圓房和尚動了真火,提起方變鏟直接奔付盈月。
付盈月珍劍相迎。
付盈月當日不敵杜楓,方小年指出不可以真氣硬拼真元,而該利用身法周旋,蓄力的同時消耗對方,然後再找準時機傷到對方。對此付盈月謹記在心,故而他沒有與圓房和尚硬撼,而是一直利用靈動身姿與之周旋,圓房和尚雖然佔盡上風,卻始終拿不下付盈月。
一旁的嚴賓看得目瞪口呆,哪有能與築基境打得有來有回的鍊氣十層?
殊不知,若是換作他身邊這位,足能以鍊氣十層修為,越天塹殺築基。
付盈月始終冷靜,且一直在蓄力,而圓房和尚久攻不下,腦熱暴躁,終於被付盈月抓住機會,一件劃破圓房和尚的裡衣,鋒銳難當的攏月劍身上,多了一抹紅色。
圓房和尚落地后摸了摸被劃破的口子,皺眉問道:「你這娘們究竟是什麼人?這把劍又是什麼劍?」
付盈月看都不看他,走回方小年身邊,眼神明亮,彷彿在說我做到了。方小年笑著點點頭,而後讓付盈月站在自己身後,付盈月能傷到圓房和尚,只是圓房和尚輕敵,加之付盈月取巧而已,若再戰下去,付盈月必敗無疑。
嚴賓冷聲道:「圓房和尚,你往日作惡多端,今又殺我父親,你的死期到了!」
「你是嚴武兒子?」
圓房和尚眯了眯眼,然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嚴武果然死了啊。」
嚴賓問道:「什麼叫果然死了?」
「你覺得是我殺了你父親對吧?」
圓房和尚冷笑道:「可無論你信或不信,我都要告訴你,你爹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