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比 翼
()第八十二章:比翼
【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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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緊跟著一束手電筒的光照到我身上。
我驚得手抖,失手掉落暖水袋,水龍頭的熱水直瀉而下,在地面四濺,我下意識叫了一聲,往旁邊越去。
執手電筒的巡夜士兵沖了進來,手一撥,快速關掉水龍頭,「有沒有被燙傷?哪個班的,半夜不睡覺,來這裡做什麼?」
問著話,那人用手電筒照我的臉。
鍋爐房裡昏暗,我的眼睛已大致適應了周圍的光線,此刻,這手電筒的光照得突兀,我不禁抬手阻擋,應對那光。
這一擋,我眼前的光線弱了,倒讓我看清楚面前站的人。
是原教官。
我愣怔,原教官卻是反應快,挪開手電筒的光,照我的腳邊,緊張問:「有沒有被燙傷?」
沒感覺到疼,我低頭看下方,褲管和解\放鞋被濺濕\了一大片,幸好軍褲布料質量好,否則,這會還真不好說了。
搖頭,我說:「沒事。」
「這麼晚,跑鍋爐房做什麼?」原教官語氣緩了下來,彷彿鬆了一大口氣似的。
有點怪,彷彿認識很久的人在對話,心也控\制不住地怦怦亂跳成一片,我放慢語速,輕聲解釋,「我的室友半夜來例假,疼得厲害,需要熱水捂肚子,所以,我到鍋爐房,想弄點熱水給她用。」
「是這個?」原教官拾起掉在地上的暖水袋。
「嗯,是這個。」
原教官把暖水袋還給我,接著,他面容嚴肅地盯著我,「雖然事出有因,但你也違反了規定,現在,你把暖水袋裝好熱水,給你室友送去以後,到4406室接受處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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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水袋給了蘇蘭,我告訴她,我要去洗手間,然後,我躡手躡腳地,再度從女生宿舍里溜了出來,直下4。
406室在4走廊盡頭,也許房間的窗戶開在後面,以致於面朝走廊的這邊只有一扇門,門縫下方隱隱有光透出,看樣子是等著我進去挨處分了。
左手邊一排過去是男生宿舍,挨處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又是晚上,我不敢弄出什麼動靜,因而輕輕敲了敲門,等著原教官開門。
敲門聲很微弱,我自己也聽得不太清楚,正打算接著敲第二遍的時候,忽然門開了。
原教官穿著長軍褲,白背心,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頭髮濕\淋\淋的,一副邊擦頭髮邊開門的樣子,頓時,我局促不安了。
不曉得出於什麼原因,我抬不起眼,頭垂著,不敢與原教官對視,一個勁瞅著腳尖,我喃喃叫了一聲,「原教官。」
「進來。」原教官平平淡淡說著,身\子一斜,讓出條道兒。
我低頭往裡走,原教官在後關了門。
進了屋,我眼睛沒閑著,偷偷瞄室內\情況,果然,不出我所料,窗戶是開在門的對面,淡竹綠色的厚窗帘嚴嚴實實遮住它。
室內傢具是簡單的桌椅床,設置看似簡單,實則不尋常,我沒漏掉邊角的小冰箱,和右手邊亮著燈的小浴\室,這個原教官是什麼身份,區區一個小兵怎麼會有獨\立的房間?再者,這個軍訓基\地不是條件艱苦嗎,冰箱和浴\室是怎麼回事?
心下正起疑,突然,一個強悍的力道自背後傳來,我被緊緊攬入胸膛。
我反射性地掙扎,尖\叫,「啊——救命——」
掙扎是徒勞的,纏在我身上的兩條胳膊像淬鍊的鋼鐵,親\昵的笑聲卻是柔\軟,熱得化了霧地縈繞耳際,「楠楠,你怕什麼?難道,你會因為一張不同的臉,就認不出我嗎?」
福至心靈,我不可置信地全身僵直,「可青?!」
「是,我回來了。」
短短一個承認,我瞬間淚流滿面,轉身投入他的懷抱,「可青……」
「楠楠……」
距離五年時光之後,我與可青再度緊緊相擁,像小時候那樣,互相親對方的臉頰,這一刻,戀人間彼此溫暖的懷抱,勝過千言萬語,勝過萬里阻隔的牽挂,那些絢麗的煙花呼嘯過我們的童年,穿過光陰的桎梏,在我們周\身迸發斑斕光亮。
笑著流淚,閉上眼,感受煙花炸開的絢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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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親\吻擁\抱多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青,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捧住可青的臉細看,他除了眼睛沒有變,其他的,變了大樣,我很難把眼前的少年與記憶中那個絹人樣的小男孩重合。
軟\軟的嘴唇俯下,舔走我控\制不住的淚水,可青的聲音很乾凈,像映照彩虹的清澈溪水,「楠楠,我不是說過么,你是我的小可憐,被人愛著的小可憐沒心沒肺,既不難過,也沒有眼淚,我替你了,所以,你不要再難過和流淚。你這些年活得快活嗎?每當我走入死局的時候,只要想到你在我知道的地方活得快活,我就能堅持下去,回來見你。」
「可青……可青……可青……」,我不斷叫著他的名字,眼淚流得更加厲害,嘴唇廝\磨地親\吻他的臉頰,「……快活……我很快活……你是值得的……」
「你去洗澡,咱倆還像以前那樣,躺床\上聊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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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不但有熱水器,還備有浴袍,我把不能弄\濕的軍訓服掛在最邊上,仔細洗了澡,套了件浴袍就出去了。
可青已經躺床\上等我了,他掀開涼被被角,隱約露\出剛健的身型,朝我招手,「楠楠,快來。」
我臉微紅,為他毫無顧忌的大喇喇舉動,彷彿還像我們孩童時期的相處,我輕嗔,「頭髮幹了沒有?濕頭髮睡枕頭可是要生病的。」
可青笑嘻嘻地伸出頭,「你可以來檢\查一下。」
我走到床跟前,剛摸了那腦袋,立刻被一雙鋼臂攔腰抱住,順勢翻到床\上去。
「呀,討厭。」嬌\呼聲中,可青疊壓在我身上,拿住我的雙手,令我動彈不得。
漂亮的吊梢眼漾著波光,在我身上逡巡,像國王巡視他的領土,最後定格在前襟微散的胸口,「楠楠,你變化很大哦,這幾年還真的是很快活呢。」
說著,他嘴一撇,從我身上翻了下去,滾到床裡面,背對我,不吭聲了。
我全身那個汗啊……
趕忙討好地黏過去,越過他的腰,我半個身\子擠到裡面,與他面對面,即便難為情,我也要厚臉皮,「可青,我想你的呢。」
可青長長的眼睫毛掀了掀,「想我?」
「是啊,想你,當然想你。」我急急說。
那黑水銀似的眼珠兒一轉,神情精怪極了,「你想個屁!不曉得多逍遙快活,我送你的哨子呢,到哪裡去了?你手上的的鐲子,需要我說來歷嗎?」
「可青……」,我訥訥地喚了一聲,沒敢往下接話茬。
他送給我的子彈哨子,被我放在宿舍的抽屜里鎖著,沒帶到軍訓基\地;手腕上的鐲子,周子辰送的,鑰匙在他手裡,他不給我解\開,我就只能戴著。
「哼!」可青雙手抱胸,側著臉斜看我,眼波風情流淌,生勾得人的魂都沒了,「我走以後,你一個不夠,還招惹第二個。」
「呃,你怎麼知道的?」我抬不起頭了。
「我早兩個月回來,什麼都查清楚了。」可青雙手固定我的頭,面對面看著我,不讓我逃避,「你踹了二哥,害他變成現在這個要死不活的樣子,死心塌地跟著個老男人,跟了就算了,還流……算了,我不說了,說出來,你難受,我也難受。」
「是……別說……那事兒我難受得厲害……是血\債,他們全都償了……」,對視那雙流麗的眼,我哽聲說道。
靜靜注視我三秒鐘,忽而,可青大大地嘆了口氣,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楠楠,你這個笨\蛋!玩不起來,還傷著自己,都把我臨走交代的話忘光了,我說什麼來著,讓你把那些人當樂子。」
我伏\在他身上哭,訴說心裡的委屈和無奈,「可青……你不知道……好難……當不了樂子……二哥的事兒……我好內疚……對不起……周子辰和爸爸是朋友……他就像我的父親……我不想傷他……發生了好多事情,你不知道……」
「哼,不想傷他?」可青抱著我,身\子一滾,我再度被他壓在身下,「不想傷他,你是不是想傷我?」
「可青,怎麼會?你回來,我跟著你。」我擦了眼淚,摟住他的脖子,控\制不住地想要微笑,「我跟著你,你做什麼都好,就是不許再去做危險的事情,我想安穩,不想以後的小寶寶問我,他爸爸在哪裡。」
黑水銀似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楠楠,在一個環境長久了,會懷疑自我,會懷疑到底有沒有意義,能堅持下去,是因為心裡有希望。被召回的途中,我考慮了很多,勝利了,不能慶祝,;失敗了,不曉得死在哪裡,這樣的事業固然有使命感,可是,我不知道下一次出任務,我是不是還能堅持心裡的那個希望。楠楠,我不能總是看著你和別人幸福,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
他的意思是……
我激動地話不成音,「可青……你……你的意思是……你要留下來了?」
「當然!」可青的吻,第一次向我的唇襲來,「再也不離開。」
「可青。」笑燦如花,我念著刻在心上的名字,啟了唇,放他進來,纏\綿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