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求師
因著離農忙還有個把月,雲起便想著早些把師傅定下來,也能多學一個月。只畫是畫好了,卻沒有裝裱,送人不像樣子。於是他又跑了趟鎮上,把畫送去了書店。等拿回畫,他這才悠悠的往楓葉橋去。
楓葉橋在朝雲鎮東邊,因著旁邊有一小片楓葉林,這才取了這麼個名字。每年楓葉紅時,多有文人在橋上的小亭里吟詩作對,所以這地方在朝雲鎮頗有些名氣。
陳舉人的家就在楓葉橋旁邊,是一座兩進的院子。白牆黛瓦,再加上一株出牆的梅樹,瞧著頗為雅緻。
「篤篤篤」三聲,一個帶著灰帽子的老頭就探出了頭。只見他上下打量了雲起一眼,這才有些漫不經心的道:「找老爺的?可有拜貼?」
「有的,勞煩老伯遞上一遞。」雲起忙從袖子里拿出拜貼遞了過去。
「等著。」老頭取了信,啪的一聲關上門。
雲起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所以他轉過身朝那楓葉林望去。秋天還未來,楓葉林跟普通的樹林無甚差別。一陣風過,連著嘩嘩聲也一樣,所以他又轉身去看那硃色大門。門上的銅獅子掉了些漆,看著有些年頭了。
正瞧著,門「咯吱」一聲又開了。老頭伸出頭來道:「進來吧,老爺讓你進去呢。」這一回,他的語氣好了不少,滿是皺紋的臉上甚至帶了點笑。
雲起點點頭,背著畫跟在了他後面。在現代的時候,他是去過蘇州的,也見過幾處古時的宅院。那些園子比眼前的這處好的多,但是裡面沒有人住,所以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眼見著一些身材裊娜的丫鬟穿梭在廊檐下,他忽然有種不真實感。
「到了。」老頭回頭就見著雲起盯著那些丫鬟看,眼裡露出了一絲鄙夷。
雲起忙收回眼,順著老頭的手往前看。就見著一座小山上,或坐或站著兩三個人。除了站著的那個是個中年人外,其它幾個面龐都稍顯稚嫩,瞧著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
見那中年人往這邊看來,他忙快走了幾步上了山,到亭前這才拱手道:「學生雲起見過陳舉人。」
「進來坐吧。」陳善琦指了指最小的那個年輕人旁。
雲起過去坐了,因著初來,又因著陳善琦也沒有介紹他們幾個認識的意思,他也沒冒然上前打招呼。他才在下面看了看,這三位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綢緞,顯然都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和他顯見的不是一路的。
陳善琦只略問了雲起幾句,就轉頭跟另外三個說起話來。不外乎是問些詩詞歌賦什麼,其它三個聽的津津有味,只雲起在一旁聽的雲里霧裡。他倒是聽的懂那些詩的意思,只不過有些詩里涉及的典故,他得想半天才能從原主的知識儲備庫里找出來。所以當陳善琦問起他的時候,他大多時候都是支支吾吾的。次數多了,陳善琦也就不再問他了。
雲起漲紅著臉,看著其他三個少年人對答如流,一時羞愧的緊。是他託大了,以為自己在現代學的那點子東西能糊弄過去。
等陳善琦停下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他先讓丫鬟送其他三個少年回去,這才對雲起道:「你的來意我已知曉,只到底來晚了一些,我已有了心儀的弟子人選。」
這個結局,雲起早猜到了。聞言,他忙低了頭,「有勞先生教導,學生告退了。」
走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聞聽先生喜歡畫,學生不才,自己畫了一副,還望先生喜歡。」說完,他將背上背的畫解下遞了過去,
陳善琦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接了畫細看了一回,末了點了點頭,說了一句「不錯。」只就此一句,再無多言。
雲起死了心,再次行了一禮,有些頹廢的跟著鄰路的丫鬟往外走。
出了院子,看了看天邊的斜陽,他不在難過,而是快步的往鎮外走去。
便是如此,走到一半的時候,天就全黑了。靠著朦朧的月色,他滿心疲憊的往家裡走。夜風吹的樹葉嘩啦啦的響,遠處的墳堆里偶爾能見著鬼火。他也不知害怕,只一個勁的往家裡走。
快到自家院子的時候,就見著隔壁院子前坐著個人。那人見著他,大聲問了一句:「可是雲小子?」
「是我。叔,還沒睡呢?」雲起趕忙應道。
「人老了,覺少。你這孩子哪去了,怎的這麼晚才回來?」楊大壯搖著扇子問。
「去了鎮上,有些事耽擱了。」雲起推開院子門道。
「吃了沒?沒吃,我讓你嬸子給你做碗疙瘩湯。」
「吃了,多謝大爺。」雲起很是感動的道。他那裡吃過飯,不過那股子餓意早沒了,等明日再吃吧。
「走了一路,快進屋歇著吧,我再坐會,這樹下涼快。」
「哎。」雲起答應著就走進了屋。摸黑點了油燈,拿盆子盛了涼水自己擦了擦,這就躺床上去了。急走了一路,累的他連傷心都忘了,挨著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日一早,雲起去了一趟老宅。讓小山小海繼續待老宅一天,他自個卻是趕去了下溪村。下溪村離靠山村不遠,翻過兩座小山就到了。
下溪村坐落在河流的下游,地勢比靠山村平緩的多,村中住的人也多。不過,雲起只在村口一問,就被個孩子領去了張秀才家。
張秀才家和雲起家差不多,一座小院,兩間屋子,一間廚房,簡陋的很。
雲起到的時候,張秀才正拿著鋤頭給院前的菜地鋤草,見著雲起過來這才停了下來。
「夫子,找你的。」小孩喊了一句就跑了。
「雲起見過先生。」雲起躬身行禮。
「尚知讓你來的?」張秀才直起腰問道。
「是,還望先生教誨。」雲起再拜道。
「多大呢?可有考過功名?」張秀才打量了他幾眼才問。
「回先生,學生今年十八有餘,如今還只是童生。」雲起回話的時候依然躬著腰。
「起來吧,你就是那個俯試前病了的倒霉蛋?」
「先生認得我?」
「聽尚知提過一回。回去準備一下,三日後齋戒了再來。」張秀才說完擺了擺手,低頭又開始鋤草。
「是。」雲起再拜了拜,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扭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