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初見,訣別
時光回溯,初晨島,長老密室。
一旁的卧榻上,躺著的正是陷入昏迷的慕拉與冷凜航兩人。
長老的桌前,暗十三單膝跪地,對長老道:「長老,我回來了。如今我已完成了使命,是否可以讓我去完成自己最後的心愿了?」
長老站了起來,走到了暗十三的身邊,伸出蒼老的右手,摸了摸他的頭,很輕很輕。
「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沒有放下嗎?」長老彷彿是自顧自問自己一般。
「長老,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有事情,放下容易,但是我想舉起。國家間的爭鬥也罷,利益的驅使也罷,偶然的意外也罷,命定的命運也罷。我蟄伏了十年,我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麼,人終究是活一顆心吧,我已經聽清楚自己的心意了」暗十三面無表情地說著,語氣之堅定彷彿說著別人的事。
「那就去吧,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吧。我這一生自詡掌控自己的一切,實則拘束在羈絆之中,這麼多島民的未來,我賭不起,但現在,有人能夠替我撐起這片天了,而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如果能活著,就回來吧,不用擔心,至少迷霧之森還是你永遠的家。躲過風頭,替我看著慕拉一步步長大吧。」長老說道。
話音剛落,暗十三雙膝跪地,朝長老拜了三拜,隨後,起身,消失在眾人眼中。
此後不久,多國政要慘遭刺殺,關於兇手的緝拿卻一籌莫展,一時間人人自危,世界政壇一片嘩然。
在遼闊的太平洋海上,一艘帆船如同被世界遺忘一般,緩緩地飄蕩。暗十三躺在甲板上,手裡拿著酒壺,對著滿天的月光,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少爺,少夫人,你們可以安息了。」隨即,兩行清淚留過這個醜陋無比的男人臉上的溝壑,滴落在夾板上。
善惡,誰說得清呢?每個人都只是在完成自我的救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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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初晨島這邊,早晨的太陽再次升起,廣場上的朝聖依舊,一片祥和。所有的盛世太平之下,其實都掩藏著不為人知的硝煙。所有的和平都建立在武力之上,我們要做得是珍惜這股寧靜,而不是天真地以為這世間本來寧靜。
冷凜航已被長老送回客房之中,夏玥萱陪伴著,醒來之後便有了之前與高向晴的那一幕。這之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而另一邊,相比醒來后又暈過去的冷凜航,慕拉依舊陷入在沉睡之中。
冷翎感覺自己的意識慢慢地清醒了過來,但卻發現自己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感受到了混沌的氣息。隨後,她聽到了有腳步聲朝自己走來,頓時防備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她看見自己朝自己走了過來。不,是冷凜航朝冷翎走了過來。兩個血脈相連的兄妹,竟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景之下,第一次見面了。也是最後一次了。
冷凜航在距離冷翎2米的左右的地方,停下來腳步。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也許是都知道了吧,吃下靈珠的那一刻,今天就會到來吧。不過冷翎並不覺得後悔,雖然顯得自私,但是一則她的重生建立在冷凜航已死之上,二則冷凜航也無重生之可能,三則以靈識同時存在在自己的腦海中監視自己的一切實在讓人難以接受,無論是監視者還是被監視者。
相視了好一會,冷凜航突然笑了,又朝前邁了一步,靠近了冷翎,隨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我還在襁褓中的妹妹,長這麼大了呢,要好好的,替哥哥的一起,幸福地活下去啊」,話音剛落,這個人便開始消散……
「哥!!!」冷翎最終是沒有忍住,朝冷凜航大喊了一生,打算抓著他消散的手,卻什麼也沒有抓住,猛得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默著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久久說不出話來。這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啊!自詡從小被親人利用,被親人欺騙,被親人背叛的她,何德何能能有這樣一個哥哥啊,可他本應該一片光明的未來,就這樣消散了,不是因為自己,卻也是因為自己……
一個白色的房間里,一張白色的床上,一個穿著潔白睡衣的男子,睜著眼看著潔白的天花板,留下來兩行晶瑩的眼淚。
聽到房間里的動靜,剛送走醫生的夏玥萱,立刻走進了房間里。看著睜開眼望著天花板發獃,一聲不吭的冷凜航,突然有些莫名的心疼,但回想昨天看見的種種,心中卻又感覺透不過氣來。
從大學開始遇見他,一直到後來發生的種種,不僅是輪船冷家覆滅事件,還是初晨島的消失半個多月的冷凜航,一樁樁一件件,讓她陷入其中,因為貪戀那令人窒息的愛意,使她在患得患失之間竟感覺迷失了原來的自己。她本就是一個語言與文學天賦極強的人,經過這段時間和冷凜航的接觸,對初晨島的考察,以及對藏書的翻閱,她突然感覺自己清醒了過來。同時,也窺探到了一個秘密。
冷凜航消失的半個多月里,她從原來的心急如焚,到認清自己無能為力,再到尋找線索探尋蛛絲馬跡,終於在重新見到冷凜航以及他脖頸后的標記后,驗證了自己心中大膽的猜測。而同樣處於昏迷的慕拉,更是再次驗證了自己的想法。可這一切,她都得等到這個醫生說沒事,自己陪伴著卻昏迷了10多天的人,來將一切告訴自己。
夏玥萱隱下了所有的思緒,走向了冷凜航,慢慢地坐在那個自己沒日沒夜坐了十多天的椅子上,看著床上的這個人,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笑著,溫柔而輕聲地說道:
「終於捨得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