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死亡遊戲(一)
晚七點二十六分,被層層疊疊的喪屍包圍的、臭氣熏天的落山雞警察局。
三樓會議室,陰暗憋悶,因為斷電已久,室內的桌椅早已被劈成了柴火用來取暖和照明了,此刻,空蕩蕩的房間正中,有一堆剛點著的火堆,圍著火堆坐著八個人,都被捆得結結實實。
一個一臉雀斑的白人男孩(此人正是前邊說到的「屁精」吉姆),看了一眼擺在火堆旁邊的食物(半個白麵包,一大塊牛肉,一瓶德國啤酒),大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身上的繩子,徒勞地掙脫了兩下,不耐煩地沖著會議室門外的黑暗大聲喊道:「喂,頭上插雞毛的,你能不能快點,你是想餓我們自己吃獨食是不是?告訴你,老子視死如歸,今年死了,老子明年又是一條好漢,還是你爸爸!」
「雷炎不是說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嗎?你怎麼一年就成了?」門外的黑暗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奇地問道。
「嘿嘿,我看你人長得精神,還帶著老婆,明年還能不生嗎?嘿嘿!」吉姆看看身旁的難友,壞笑著回答道。
「吉姆,快別鬧了,小心酋長手裡的快刀!」坐在「屁精」身邊的法醫特麗莎看了一眼門外的黑暗,提醒他道。
突然,門外的黑暗中跳出一個印地安人,黑頭髮,頭上插著三根羽毛,一身鹿皮裝,手裡拿著一把一尺來長雪亮的獵刀,眉頭緊鎖,在火光中看起來非常邪惡。
這個被稱為酋長的印地安人看了一眼火堆旁邊的食物,咽了口唾沫,圍著眾人開始跳印地安戰舞。雖然黑暗中並沒有同伴替他敲獸皮戰鼓,但他跳得非常起勁兒,擺頭,頓足,撕吼,殺氣騰騰,儀式感十足,任誰看了都能隱約感覺到,這個食人生番今晚要大開殺戒了。
「啊,我覺得應該先從你開始!」酋長跳著叫著轉著,突然地,毫無徵兆地,一個箭步猛竄到吉姆身後,獰笑著把寒光閃閃的獵刀架在吉姆脖子上,說道。
「幹嘛?你要是敢動我,雷炎饒不了你!」吉姆雖然囂張,但是面對這猝不及防的一擊,也被嚇得打了個冷戰,脖子立馬僵硬了,膽怯地威脅酋長道。
「哈哈,不行!你這麼說可嚇不倒我哦,」酋長得意地怪笑道,手裡的刀子有技術性動了一下,吉姆的脖子能感覺到,但是又不破皮,純粹的恐嚇動作,「雷炎會把你當回事嗎?我可不信,」酋長說到此處又怪笑一聲,續道,「『屁精』,說話像放屁一樣溜的『屁精』,雷炎那小子一定也跟我一樣,煩你煩到骨頭裡,」酋長挑了一下左邊的眉毛,續道,「你的死對誰都是個解脫,就算雷炎找吃的回來了,他也一定會躲在柱子後邊,等我宰了你之後才出現,哈哈!」
「啊,不可能!」吉姆用眼睛的餘光盯著酋長手裡的獵刀,膽怯心虛道,「你不知道我對整個團隊有多重要,我簡直就是靈魂人物,啊——」吉姆覺察到自己吹牛吹過了,趕緊更正道,「我是二號靈魂人物,雷炎怎麼捨得讓我死呢?對不對?他一定會拿一大堆食物,」吉姆看了一眼火堆旁的食物,咽了口唾沫說道,「還有一堆裝備來換我的,所以,你最好別殺我,留著我,恭恭敬敬伺候我,合算哦!」說到這裡,吉姆陶然忘我,又得意起來,拿出三分硬氣提醒酋長道,「另外,我的綽號不是『屁精』,我的綽號是『剃刀』,『剃刀』,懂嗎?不要亂講好不好?」
「不管!我還是要先殺你,現在就殺你!」酋長掃了一眼火堆旁的食物,咽了口唾沫,對吉姆獰笑道,「反正我有吃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可想不了那麼多,我要先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下酒,」酋長看一眼火堆旁邊的啤酒,在吉姆眼前一邊舞著寒光閃閃的獵刀,一邊把自己的吃人計劃講給吉姆聽,「把你的舌頭活割下來,讓你說不出話,難受死你,然後把舌頭用刀尖挑在火上,」酋長把刀伸到火尖上,來回烤了兩下,獰笑道,「當豬舌頭烤了吃,事實上我現在又不想殺你了,」酋長把刀子在手裡舞了個花,笑道,「讓你難受到死,甭想投胎做好漢了!」
吉姆愁眉苦臉,把嘴閉得緊緊的,低下頭再也不敢接話了。
酋長看了一眼吉姆身邊的法醫,嚇得特麗莎打了個冷戰。
「你嗎,我得想想怎麼吃你,」酋長瞪了法醫一眼,把手裡的獵刀晃了兩晃,突然一指吉姆對面的削瘦男青年(此人正是前邊提到的「骷髏」),獰笑道,「理查德,我還是先吃你吧,你最瘦,最沒用,還非常能吃,你要是死了,雷炎一定很高興。」
骨瘦如柴的理查德一臉愁苦相,本來心裡暗自盤算,從吉姆開始,酋長挨排兒吃,吃到自己,自己該怎麼應付,沒想到酋長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從吉姆跳到了自己,臉都嚇白了,薄薄的嘴唇抖了兩抖,忙替自己爭取道:「我的綽號叫『骷髏』,你一聽就知道了,我太瘦,根本沒什麼肉,就算有肉,肉也很柴,塞牙!火一烤,更完蛋,難吃得要命!」
「但是你吃的多啊,」酋長看著「骷髏」,擺弄著手裡的刀子,戲謔道,「困難時期嘛,我也就將就了,嘿嘿,另外還有半包牙籤沒用呢,不怕塞牙!」
「我冤枉,我其實吃的不多,」綽號「骷髏」的理查德哭喪著臉替自己說話道,「我就是嘴大,別人吃兩口那麼大的東西,我一口就吃下去了,但是我沒比別人多分呢,我怎麼會吃的多呢?我只是顯得吃的多,」「骷髏」一臉無辜地看看眾人,對酋長說道,「另外我腮幫子沒肉,吃東西就顯得特別誇張,好像滿嘴都是東西,好像特別能吃似的,其實這是個錯覺。」「骷髏」瞥見「屁精」看了他一眼,低頭偷笑,於是瞪了「屁精」一眼,然後繼續哭喪著臉委屈道,「因為這個殺我,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倒也有幾分道理,」酋長狡猾如狐的眼睛看了一眼低頭閉眼偷笑的「屁精」,玩著手裡的獵刀,戲謔地對「骷髏」說道,「但是你是個學生,最沒用,對整個團隊來說,你就是個累贅,」酋長拿刀一指「骷髏」,正色道,「你們那個雷炎說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這個你總聽過吧?」
「哎呀,我!冤枉,天大的冤枉,那是說別的書生呢,我跟他們不一樣,我賊有用,」一聽「骷髏」學雷炎用中文說「賊有用」,非單是「屁精」,其他人也都低頭偷著笑起來。
「哎哎,你們嚴肅點兒,」酋長拿刀子指指眾人,皺眉提醒道,「我這兒研究先殺誰,怎麼殺呢,哼!你們以為我跟你們鬧著玩呢?」酋長調轉刀頭,指向「骷髏」理查德,命令道,「你接著說,說的不對,我先砍你的腦袋!」
「我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當然這個不算什麼,就不說了,」理查德見自己剛說完高材生,酋長就跟自己瞪眼睛,作勢要刺他,忙改口說道,「雷炎交給我專門的工作,車隊的太陽能電池板歸我管,車隊所有人用電都得找我。啊,還有還有,」「骷髏」向門外的黑暗看了一眼,對眼神咄咄逼人的酋長說道,「博士,還有里斯博士手裡的奇石盒子。博士是誰,盒子有什麼用,這些只有我有能力破解,雷炎這才讓我專門照顧博士並且搞明白盒子有什麼用的。」
「博士?外邊那個半死不活,神智不清的病老頭原來是個博士,」酋長看了一眼門外,點點頭,自言自語道,「看來你這個骨頭架子還真有點用。」酋長邊說邊走到「骷髏」身後,理查德圓睜著雙眼,混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猜不準酋長是不是要殺自己,酋長舉起刀子,「唰!」地向前一伸,看著「骷髏」斜對面的特麗莎,獰笑道,「啊,法醫,我想到怎麼殺你了,哈哈!」
「你,你打算怎麼做?」特麗莎混身打了個機靈,看著酋長手裡的獵刀,滿眼驚恐地問道,「事實上我也算是全科醫生,我我,我是團隊最不可缺少的人,你不能殺我,」這個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子不忘替自己爭取生的機會道。
「對於其他的團隊或許你這樣的人物不可或缺,但是對於這個團隊,」酋長看看其他人,搖搖手裡的獵刀,嘲笑道,「卻偏偏不需要,嘿嘿!」
「為什麼?」特麗莎膽怯地問道。
「因為他們每一個都要死,就像雷炎一樣,」酋長把獵刀向旁邊「唰!」地一揮,獰笑著對法醫說道,「死人要醫生有什麼用?你又醫不活,嘿嘿!所以你是最沒用的傢伙!」
「你怎麼可以一下殺那麼多人,」特麗莎一聽慌了,死到臨頭替自己拚命爭取,胡說道,「一天殺一個,也要殺很多天,那剩下來了的,萬一要是病了,對不對,誰給看?」法醫盯著酋長道,「所以我不能死,至少不能先死對吧?病人根本沒法吃,不好吃!」
「哈哈,」酋長縱聲大笑,顯然特麗莎的膽怯讓他很是得意,他根本不理醫生的諸多借口,按著自己的想法,一指法醫說道,「我要用瓷器國『凌遲』的方法,把你的肉一片一片,」酋長的刀子和臉在火光中顯得異常邪惡,再加他誇張的笑和森森的白牙齒,所有人都被嚇呆了,酋長把刀向法醫心臟的位置一指,續道,「割你三千六百刀,最後再結果你的性命!哈哈,算是替無數被你解剖的死屍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