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第八章 周蕙西難不成你?

新第八章 周蕙西難不成你?

仲秋的黃昏,鵝黃色街燈像一個個火把的烈焰般從巷頭一直燃燒進巷尾,深凹的街道頓時燈火通亮。在天際線處最後那抹玫瑰殘瓣似的橙紅色殘陽映照下,清逸就好像矗立在被人安放在精心雕琢后的琉璃瓶子里一般。

淡藍與腥紅膠著的上空漸漸曼上一層微霜似的雲霧,只是一個恍惚間天幕慢慢暗淡下來,疏疏落落的殘星分散在朦朧恬淡的雲海之中隱隱欠著半側身。皎潔的月光正在夜空中最明亮的地方冉冉升起。月眼之下,如油畫般泛黃的法桐深處,露出一個個燙金的瓦頂。當月色的柔波靜淌進那座孤島中某些人慵懶又微醺的睡眼,殊不知他們的一天於此刻悄然開始。

「ba

te

de

」17號桌起一瓶拉菲,還是伏特加。」

「可以跳支舞嗎?漂亮的女士。」

「當然可以啦。」

雍華瑰麗的宮廷似迴廊周圍到處都用巴洛克風格的熒紫色流光窗紗遮掩石膏線,浮風下碧波般緩緩蕩漾開的窗紗旁,密密麻麻的長條餐桌四周早已圍滿了人。巨型水晶塔式吊燈四周分散著令人心蕩神馳的五彩結燈。噴薄欲出的噴泉池翻滾著一重又一重奶白色漣漪,雲絮似的霧靄中無數臉上堆滿笑意的男人女人縱情歌舞,忸怩又艷羨的身姿就像這座城的一道不可錯過的風景線。

但再好的興緻也有觸到眉頭的時候。

最凄迷的暗芒下,距舞池最近的吧台上坐著一位慣客—顧北辰。他和旁人不同,對於逢場作戲他是一向提不起興趣的。

顧北辰低著頭深思了許久,他的視線始終緊緊跟隨著一位身著華麗麗女僕裙的女孩身上,每當女孩警覺的回頭四顧,他便將正臉埋進黑漆漆的髮絲里。但越是這樣越會引起注目,顧北辰轉了轉眸珠,扣了一記響指,繼而急不可耐的嚷叫著。「最好快一點,若表現得好,本少一定多多照顧生意。」他冰冷強硬的口氣和他身上難得掛著的清逸學生校牌顯得並不搭調。而他的臉上不掛著任何錶情,這對於一個學生身份來說又顯得格外老成。

「先生,還是按老規矩。」

說起老規矩,顧北辰有一個特別偏好,當他和那位最熟悉不過的黑衣男子碰面他往往是客隨主便,但每每他一人獨自前來,便一定要點PETRUS。

「先生,您是要點pet

us吧,這個酒甘醇可口,據說是用...」

屋子裡陷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死寂之中,不安與驚恐如滾滾海浪不斷拍打著暗礁。面面相覷的時間比被針刺破都要煎熬。

「抱歉,先生,我剛剛賣弄了。您是要點這個酒品嗎?」倒霉的服務生尷尬的自圓其說。

顧北辰彷彿沒有聽到似的依舊坐在吧台最招搖顯眼的位置上,他的雙眼目視前方,任憑那位服務生柔聲喚他不下五六次,他也保持著一副無動於衷的傲慢樣子。遠處絢麗迷人的流轉燈光掃過他漆黑的髮絲將他分明的輪廓輕輕掩住,還能叫人辨認出來的只有那雙不停搜尋著什麼似的一雙伶俐眼睛,還有眼瞼處那顆黑瑪瑙似的美男痣。

「先生,先生,還是說今天我給您推薦點別的。我們店又推出幾款新酒,您是這的高級vip,一些限量酒特調酒也都是優惠的。」

「先生。」

「ba

te

de

」的聲音急促間隱約可聞牙齒打顫的聲音。

「酒好說,不過要等我的一位女生朋友到場才行。Ladyfi

st.你懂的。」

「哦,好的。那您一會兒記得點我,這女士的酒和男士不同,女士比較喜歡甘甜的酒水。」「ba

te

de

」的眼波水潤而靈動。他的聲音依舊倉促而慌忙,像是懇求又像是畏怯。儘管他帶著雪白手套的手不住打顫,但他還是保持著禮貌的笑容。

「你是新來的吧。「顧北辰含笑愛不釋手的捻動著剛從桌角花瓶里折下的那朵藍色妖姬。

「是的,這都讓您看出來了。」「ba

te

de

」的眼睛緊隨著顧北辰手中的不停把玩著的那枝花。

「妖姬是玫瑰里最昂貴的品種了,您是選給小姐的吧。」「ba

te

de

」見顧北辰辭色稍稍和緩,他繃緊的眉梢終於舒緩了下來,定格在唇畔的那抹微笑更是甜如蜜糖。

「這藍色妖姬不單單是外形看著嬌嫩,還有花語故事呢。象徵清純的愛,還有啊喜歡這種花的女孩大多善良敦厚。我還聽說這種花從一枝到9999支,數量不同寓意也不同,但也不是越多越好,畢竟這種花很貴。」

「哦,我要提醒你一下。第一,你是想從一到9999依次講給我聽嗎?或者說你看我一身學生打扮就覺著我很缺鈔票?」

顧北辰輕輕吻著柔嫩的花瓣,驀然間睫毛微微顫了顫。唇畔上揚的幅度有了譏諷的由頭。

「回答我,告訴我你之所以這麼說你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飯亂吃都有食物中毒的可能,何況是說話。嘴巴一張一合就能擠出的詞最好咽回肚子里再琢磨推敲。」

「是,我,我知道了,沒有下次。」

昏暗的光線下,

顧北辰的嘴角微微斂起,掠過一抹讓人驚怔的輕笑,只是當他捻弄著那朵花時,花莖上暗藏著的細軟花刺深深陷進他白皙的指腹。走珠般的血從指腹沁出。

「先生,給您包紮一下吧,我在來這之前是學醫的,只是沒有合適的工作機會,我知道怎樣包紮傷口不痛還不易感染。」「ba

te

de

」左思右想了片刻,面色潮紅窘迫最後還是將剛剛咽下的話吐納出來。

顧北辰死死捏住受傷的無名指,從噴涌的血珠間輕輕拔出那枚細軟柔刺,望著指腹上掛滿的暗紅珠痕,顧北辰漫不經心地將指含進了嘴巴,待他將手指從縮緊的唇片中伸出來,指上的血珠早已消失無蹤,若不細看就連那個刺孔也不會被人注意到。

「多此一舉。」顧北辰冷冷笑出聲。

冷笑間,顧北辰直起身,當他的視線落在據那名女生近旁的人工紫鸞花叢時,他抬手觸按了下眉尾。

「比起妖姬,我更喜歡這種花,看似普通卻是很高貴的花種呢。蕊間淡淡的清香,就像年少時的人一樣純潔吧。」

粼粼灑落的星芒下,花瓣的蕊珠微微顫動,顧北辰緩緩合著眼,高高聳起的鼻翼閃著蕊蜜的熒光,他的手在柔軟瓣絡間輕輕撫弄。

「啊,這這,哈哈,您說的都是對的。這麼深奧的東西我,我還不算懂。看得出來先生您學識淵博。您細說,我一定洗耳恭聽。」「ba

te

de

」的聲音流轉著說不出的興奮。就連那雙敏銳的眼睛都閃著明亮的光。

「呵呵。」幽黑的長睫下,同樣幽黑的眼瞳里流轉著漠然得近乎凄厲的光芒。同樣凄厲的還有他唇畔那抹陰冷的暗笑。

「比起什麼都不懂,那種自以為懂的人最惹人生厭。告訴我,我說的對嗎?」

顧北辰輕佻著眉,黑漆漆的眼,還有同樣輕佻的唇畔都極具嘲諷的意味。就連顧北辰微閉的眼都緩緩睜開,再慢慢睜大。

「哼,哈哈哈。」顧北辰好笑的笑出聲,剛剛還俊美的臉即刻扭曲得很破相。

」看來你並不是很適應這裡的環境。尤其是在這種魔鬼的天堂工作,你一定要懂得裝聾作啞,充耳不聞,該你做事的時候事一定先來找你,不該的事不碰就算你一輩子都處在不顯眼的位置上,能生存下去也很不簡單。」

他笑著轉過頭瞟了他一眼,眼底的暗芒冷漠到極致。

「若不是看你骨子裡還保留著最後那點乾淨氣兒,我一定不會推心置腹的教你處事的道理。畢竟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讓別人觸一鼻子灰,自己身上也跟著沾腥。你本是老實人卻硬是要帶著狐狸的面具,偽裝成盤龍的樣子,最後搞得四不像,真是可笑又可悲。」

暖絨潤濕的空氣和窗外的清冷陰涼的風顯得並不協調,盤旋的風穿過熒紫色流光窗紗,紫鸞花在風中凌亂的晃動著,游弋的花影映在顧北辰白皙的側顏,就連花影走過的肌膚里都折射著璀璨的紫芒。顧北辰深深吸吮著花香,眉頭漸漸舒展。

「就要這朵吧。」

「送給女孩子的禮物,不精挑細選怎麼能顯示出我的誠意。對了有個叫周蕙西的女孩是在你這上班吧。你把她換到我這桌來。」

顧北辰微眯雙眼,輕然一笑。

「是我太多嘴了,您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打從來這那天就沒有開張,這樣下去我,我會被炒魷魚的。」迎著顧北辰不屑一顧的側臉,那個人背脊稍稍前傾著,低垂在褲管的雙手越握越緊,骨節咯咯作響,眼中的凄楚更像是發自內心的哀鳴。

「當然不會,機會我不是打進來起就一直在給,放心論功行賞有你的苦勞。只不過我選擇你,不是讓你來這說話的。一會兒周蕙西坐在這,你就安安靜靜的尋個別人一眼注意不到的角落調你的酒。倘若我沒有招呼你,你千萬要距我們遠一點,站得越遠越好。如果你表現的不錯,以後我就是你的第一常客,但絕不會是熟客。而且,你是要想著把每一個陌生人變成朋友,那你可真是太蠢了。」

「好了,我從未和不熟悉的人說這麼一大堆的話,在她來這桌之前,我不想再費口舌了。」

「咔嚓」顧北辰從錦簇的花海間中選出一朵含苞的花,小心翼翼的將她折下並輕含在口中。

就像同一水平線兩側分別是兩個不同且孤立的世界。

茶色玻璃門將舞池吧台的喧囂與門內緊張到壓抑的寧靜完全割裂開來,門內的少男少女忙著將各種酒和果汁在最短的時間內迅速調和到一起,這間不易被人察覺的屋子裡總是不時響起玻璃鐵器的嘈雜碰擊聲。通向吧外小森林的窗子並未安上玻璃,有的就只是一扇極易被拆除且斷不會留下痕迹的百葉窗片。等待任務的空閑時間裡,周蕙西放下活計徑直走到這扇窗前,透過窗葉間的巨隙可以清楚的看到昏黃路燈下絡繹不絕的身影緩緩閃進這間森林酒館。

陰冷的夜風吹過,就連璀璨的星火都禁不住瑟瑟發起抖來,周蕙西微昂著頭半眯著眼沖著鋪滿夜幕的星輕聲許下一個心愿,正動情時,一陣強風從周蕙西的身後路過,門外啟明星般刺眼的亮光剎那間便在她雪白的洛麗塔裙長長的裙尾上映成一片夢幻光海。與此同時門外或熱烈或纏綿的樂聲簌簌流淌進來。

「門外有個先生點名要見你。」剛剛那位服務生抬起右手掩住門,輕聲說道。

「難道是...」周蕙西的聲音里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心慌之感,棕褐色的眼仁里閃過一絲飛霧,她沉思了好一會兒。

「喂,周蕙西你別傻了,鄭沐軒心裡根本就沒有你。要知道一個男孩如果喜歡一個女孩,他的心思潛藏再深都能從眼睛里流露出來。你還記不記得頭幾天我們去食堂買飯,回來時看到的經典一幕。那晚大雨滂沱,連我們這些女孩子穿著風衣就凍的打牙,可鄭沐軒呢,他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白襯衣解下來披在夏七月身上,他們隔著傘柄對視時鄭沐軒真摯的笑容,還有那雙饒有深意的眼神你還看不出來嗎?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愛意啊。還有沐軒哥凍得胳膊通紅,可是他那雙手緊環的卻是她夏七月的肩。」

「還有你說你了解鄭沐軒,他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一清二楚嗎?你真的懂他嗎?你真的知道他想要什麼嗎?你要是能給他,他臂彎里擁住的會是那個女生嗎?不論容貌、成績還是才情,你哪一樣會輸給她呢?她充其量也就是個劣質玻璃花瓶,可你呢,高腳水晶瓶都襯不出你獨特的氣質。」

「他不愛你,你好好回憶回憶他對你究竟是怎樣的?」

「人們常說先動情的人往往輸的最慘,我想大抵是因為你喜歡他,他熟悉身後有你。你愛上他,他對你的感覺只是不討厭。他給你嘗嘗甜棗,於他是率性使然,於你卻是親口喂下的一顆顆毒藥。其實,你之所以會有這麼些錯覺,還不是太過在乎他。你想想看他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是徹徹底底的屬於你,只屬於你一個人的?那樣的片段無需多,只消一個就夠用。」

濃重的夜色中,周蕙西的指死死扯著一條裝飾著墨藍色蕾絲飛邊的帶子。她游竄的眸光在望向星夜的瞬間停滯住。

周蕙西不會忘掉那個恥辱的瞬間,還有身邊室友帶著嘲弄語氣的勸慰。那一幕就像永不散場的電影,縈繞在周蕙西心間如無法抽身的噩夢。她就像一隻被人打爛了的沙包,發泄一通后再憤然甩進沙發的陰影里,從此再無人問津。

「你閉嘴,我不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我也要他鄭沐軒親口告訴我。我要問問他我究竟哪裡配不上他,倘若是我做的不夠好,我改就是了。只要能贏回那個男生的心我的人生輸上千次萬次,輸到多慘我都無所謂。這一點除了我這世上絕對沒有另外任何一個女生能做到。」周蕙西沖著崔雪莉歇斯底里的怒吼。

「還有,我警告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你別以為我會和你同處一個陣營,就沖選拔賽那天你和顧北辰互換眼色,你清純的眼妝都難遮眼底的詭譎,我看得清楚我們之間有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而你仗著長舌唯恐天下不亂,我這輩子最鄙視的就是你這路人,我勸你最好打消費力不討好的念頭。有那心思放在深造上吧。別爭著搶著在別人的世界里做一個屹立不倒的攪屎棍。自己活成什麼樣子你會不知道,你以為單是仗著那個神秘人的器重還有顧北辰的喜歡能猖狂到幾時。把嘴巴上的功夫轉移到腦子裡,好好經營經營你自己吧,省得哪天被這兩個人甩包,你窮到賠了節操又沒其他絕技維持生活。以為自己情商智商都在線呢嗎?」

周蕙西的胸口一起一伏劇烈的顫動著就像休眠火山即將噴射的滾燙岩漿,她那雙殺紅的眼如困獸般緊緊地逼視著崔雪莉。無從掩飾的痛連同無法釋懷的怒氣差一點讓她喪失理智,周蕙西上下嘴唇死死壓在一起,心房碎裂的疼痛讓她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崔雪莉非但不生氣反而莞然一笑,呵氣間吐納如金盞菊輕盈。

「我是來幫你的,怎麼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不堪呢,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會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時間會給你我最想要的答案。有緣搭伴就是朋友,沖著不輕不濃的交情勸你別把狠話說早了。」

雨順著黑傘折斷的傘頁滑落在周蕙西單薄的肩上,襯衫肩頭處暈花了好大一片,她茫然的走在無聲的街頭,清瘦的身板搖搖欲墜,就像喝醉了酒的失心女子一般。濕漉漉的發黏著在額間、耳後,她那落魄的樣子任誰都分辨不出個一二來。

「我聽你身旁的涼夏說你最近都不愛吃東西,要是放在伏天我還能緩緩心,但是轉眼天都冷了,你到底怎麼回事沒去醫院瞧瞧嗎?」

「我總覺得你最近臉色就不好,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頭兩天在音樂教室你說你胃疼。我還特地跑去藥店買了好多種葯,又問了醫生就怕你用著過敏。我頭幾天在外面代課掙了點零花錢,我帶你吃頓好的。」

夏七月凝視著鄭沐軒的眼神純凈剔透得簡直要捏出水來,她唇角微彎,面頰嫣紅,就像一朵綺麗熱切的波斯菊。

隔著輕煙濛霧般的斜雨,周蕙西的神情有些恍惚,一陣狂風振落她死死攥緊的傘柄,無數的雨絲如細長針尖般刺進她柔嫩的肌膚。她的指甲深深嵌進指腹吃吃的疼,指縫間徒留下幾行淡淡的血絲,那血絲便是心痛過後殘存的唯一印記。

沐軒的唇片輕輕蹭過七月緋紅面頰的那瞬間,他手中的傘柄順勢落進紛亂的積水,夏七月的手死死扯住沐軒的領口,沐軒的臂彎輕輕漫過她的肩頭。

定格在唇片最燦爛的笑意,別說是雨就算隔著萬座山千百河流,周蕙西還是看在眼裡。她恨不自己不能如豺狼猛然間撲到她的身後,用她銳利的爪牙撕碎她。

烏漆的雨珠滴在周蕙西僵硬的眉間,如走墨般渲進她的瞳孔。眼瞼澀辣,再次撐目時兩大顆珍珠從她陰鬱冰涼的眼中緩緩墜入腳下的深坑。

「太殘忍了,我喜歡你那麼多年,鄭沐軒你不會不曉得,可是你不愛我為什麼要給我希望呢,你沒有說出口的話究竟是怕傷她還是傷我。我和你之間終究只是做朋友,不論在我心裡你有多重要,可在你那裡我並不重要。我是可有可無的。」

「看著街的彼岸,我最愛的男孩和別的女孩熱情擁吻,我的心裡就像萬蟻在鑽,若說心火有多旺,烈焰還算不算燙。可就算燃盡最後的那份溫暖,我就是恨不起來他。」

熾烈的深情同樣流淌在周蕙西的眼中演變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絲倔強。點綴在那雙纏綿的唇間的雨就像一個個明晃晃的放大鏡,周蕙西越是避躲就越是看得透徹,她的心被無影的黑洞斷斷續續而又步步緊逼的吸納其間。

縱使心如花瓣被人摔的粉碎,周蕙西還是將那抹優雅的微笑掛在唇邊。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有多可悲多可憐。

飽滿的怒火伴隨著「砰」的一記號關門砸徹徹底底釋放出來。

周蕙西顫抖著雙手從衣服的內兜取出一條鐫刻著ZHX的桃心手鏈。

房間里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檸檬香氣。

「周蕙西小姐現在是我們合作的時候了吧。我聽說你這人固執得很,若是僅憑那些小卒請你出山顯得我的誠意也太廉價了。」

「撕拉」那枚手鏈被周蕙西用力扯斷。

「哈哈。」男子好笑的笑出聲,他放輕步調繞到周蕙西身後,他溫熱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周蕙西僵直的脊背。

「還沒有進行到開場白,你就這麼怕我。看來我們的交易註定是不公平的。」

「嘩」一陣清脆的流水聲刺激著周蕙西繃緊的神經。

無邊的黑暗裡,那個男士麻利的倒了一杯水,並迅速遞到周蕙西的手邊。

「我這人對女同僚是很溫柔的,我不會要求你怎樣配合我,畢竟你應該也有了自己的計劃。最大的忠心,應該是有共同的目標再各取所需。」

周蕙西瞪圓了眼,機械的從那個人手中接過水杯。

「周蕙西小姐,敢不敢跟我合作,賭一下好運能否長伴著你。」那人面色一沉,冷不防的就拋出這麼一個掐頭去尾的話。「我這人不喜歡和一鎚子買賣的人費太多口水,不論你用任何辦法,只要夏七月回到我身邊,那鄭沐軒不就是你的了。」

「跟我比起來你還算榮幸,至少你知道面前站著的人是誰,可我卻不認識我。我怎敢壯著膽子跟你談合作。」

周蕙西的眼中閃過異樣的光芒,她從容不迫的問道。

「你很聰明,不過別太多疑,有些東西越模糊越好。」黑衣男士不假思索回答道。「合作嗎?」

就算周蕙西分明是在那位黑衣男士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她還是心甘情願的為他效勞。即使被人禁錮在絕望的沼澤里,放手一搏永遠是她的第一抉擇。

沒有玻璃隔層的百葉窗外遍野的桔梗花只剩下稀鬆的幾片枯葉和光禿禿的枝幹,廣袤的小森林被雨水沖刷洗滌過後沾著令人作嘔的污穢腥臭,雪白的月光照耀在銀白色的百葉窗框上,閃爍著耀眼的瑩輝。

周蕙西定了定目光重新看向那位服務生。

「是時常來吧里找我的那位一身黑的男士嗎?」她脫口問道。

「不是的,不過這位也是吧里常客,因為他有vip卡,還是高級別的那種。不過他穿著沒有那麼講究,應該是附近學校里的學生吧。」與剛剛和顧北辰多番交涉不同,服務生一改怯儒的口徑,一板一眼的說道。

「好,既然是點名,那我就免不了要會上他一會了。」周蕙西抿唇輕挑,目光如焰,就連窗外令人目不暇接的流光都不及她眼珠轉動的速度快。「我想我應該猜到他是誰了,他們是一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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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們不曾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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