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掩藏的狠毒
原來盛世太平的京都,眼下戒備森嚴,街上巡街的護衛一波接著一波,重兵輕甲,刀劍撞擊的聲音,時常徹夜不休。
雖然還不至於到闖進家中砍人的地步,但達官貴人人人自危,那些在花街柳巷醉生夢死的花花公子,都被勒令在家不許出去。
京都要變天了。
皇帝不知何故病倒了,貶為庶人的趙熙文突然回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著伺疾的名號進宮。
長公主帶著內閣大臣要覲見天家,都被擋在宮門外。
誰也不知道天家到底是生是死,趙熙文派人每天在宮門處讀聖旨,說是天家要見,請進去的內閣大臣,再沒有出來過。
這下大家都怕了,趙熙文在被貶之前,在朝中聲望不小,天家突然冒出來另外一個大皇子,這個原來的大皇子不香了,自然心有不甘。
時至今日,哪怕趙熙文沒有做別的,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趁天家病,李霖在外鞭長莫及,謀得這皇位去。
成王敗寇,只要你的手段足夠強大,那個平定天下,再卑劣也沒有人敢言。
「殿下,城外赫連六公子又在請求進城。」
赫連江回來半個多月了,不說其他,只請入城伺疾,說是他家祖父身體欠安,趙熙文一概不讓他進。
將軍府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老將軍有沒有病他再清楚不過了,他若是讓赫連江進城來,有將軍府的權力在手,等於如虎添翼。
只在城外孤身一人的赫連江,那只是赫連江,就連當初去剿匪的副將只令,趙熙文搜已經在他回京只是擼掉了。
赫連江現在就是一個白身,留在李霖身邊,也只能算是個武藝超群的高手,手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兵力。
讓赫連江進來就不一樣了,那就等於放進來一個隱患,趙熙文不能那麼做。
「依舊回話,父皇遇刺,京中藏匿著亂黨,等我俘獲擊殺之後,再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是!小的這就去稟報。」
「去吧!交代下去,好好伺候閣老們。衣食住行,炭火也要供足,不得有絲毫差錯。」
「是!」
趙熙文坐在御書房,給這些日子急送回京的文書披紅。
他封宮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但是有些地方還沒有收到,苛捐雜稅,洪澇災害這些文書依舊沒有斷。
偌大的江山,李霖一個在女人肚皮上過了三十年的紈絝,又怎麼能和他比?
趙熙文是怎麼都不可能把大好江山,拱手讓給李霖。
侍從退下,不一會兒又有一陣腳步聲而來,趙熙文不滿的皺眉,正要開口,就聽到珠玉環佩叮噹作響。
「殿下。」
齊芳蘭一襲長裙拖迤在地,又恢復了往日的雍容華貴,後頭還跟著幾個抱著孩子的宮女,進門就施施然的給趙熙文行了一禮。
趙熙文看了一眼,繼續低頭批紅。
「孩子今天怎麼樣?可適應了?」
「回殿下,孩子一切都好。妾身定會好好撫育他,視他如己出。」
齊芳蘭這話顯然是話裡有話,趙熙文停下筆,抬頭看她。
高貴的姿態,淡漠的神情,大概是真的相信這孩子就是自己和其他女人生的帶回來給她養。
「你要是能生的話,又何必給別人養孩子。」趙熙文已經不是原來的趙熙文,開口一招致命。
齊芳蘭囁嚅半天,她本來就是攢著一肚子氣來質問的,憑什麼自己要給別的女人養孩子。
現在終究不敢像當初一樣質問了,「原來殿下早就知道,那為何還要允許他留下?」
孩子她有過,只是吃了太多寒葯,沒有保住,後來那個不過是奶娘從外頭抱回來的,不知生母生父來歷不明的孩子。
原來一直以為趙熙文不會知道,沒想到人家早就一清二楚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說過我會允許你在我這裡犯三次錯。除了背著我遐想他人,還有用別人的孩子騙我,兩次機會被你輕易用了,還有一次,你可要慎重了。畢竟不是所有的過錯,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不與你計較。」
齊芳蘭高昂的頭,此刻也耷拉了下來,趙熙文這裡已經不是情愛,兩人的牽扯不過是她用自己的手段,給他創造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前提是讓齊家平復。
他們現在是夫妻,也是互相利用合作的關係。
「多謝殿下體諒。」
齊芳蘭跪下行禮,趙熙文再沒有看她一眼,頭也不抬的道。
「父皇那邊盡心伺候著,還不到他殯天的時候。」
「殿下放心,妾身自由主張。」
「呵!你們下的葯,當然也有解藥。我不想頂著弒君的名頭登基,你要明白這一點。」
「妾身明白!已經讓人去配製了,很快就能出結果。」
跪在底下的女人,卑微而順從,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樣子。
可卻不是趙熙文想要的。
原來年少輕狂是的愛戀,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散。
就像當年無人不贊的將軍府六公子,與齊家大小姐,最後還不是一樣無人再提。
赫連江更是早就放下,另有心頭愛了。
這些年的謹小慎微,背負這背信棄義的罵名忍辱負重,到頭來身邊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趙熙文猛吸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追求的一切變得沒意思。
「下去吧!」
齊芳蘭退下,讓人帶著那孩子回去,自己則去了齊妃那裡。
「娘娘倒是依舊悠然自在。」
「侄女若是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活,自然也就會豁達自在了。」
齊妃依舊悠然自在,那天齊芳蘭等人擁她的地方毒倒了天家后,她有過一絲慌亂,隨即就恢復了正常,該吃吃,該喝喝。
還以為她是心寬,沒想到是覺得自己氣數已盡,死到臨頭了。
齊芳蘭笑了笑,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
「娘娘常用的那位御醫,借來使使。」
齊妃手裡的剪子落地,哆嗦著身子,震驚的看著齊芳蘭。
齊芳蘭端起茶盞吹了吹,滿意看見齊妃的尊嚴碎一地,抿了一口道。
「娘娘放心,只要他能夠讓天家活過來。你與他的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空口無憑的威脅我,以為我信你?」
「信不信無所謂。但我知道,九皇子定是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不過是奸生子。」
齊妃癱軟在地,在趙熙文齊芳蘭丟掉的面子,終於可以一點點撿回來了。
面無表情的離開,隨即她便讓人去送了一封信。
常御醫很快就來了,對皇帝的病症束手無策,但看著趙熙文,和溫溫柔柔坐在這裡等消息的齊芳蘭,只能硬著頭皮說回去就配藥。
「御藥房藥材應有盡有,來來去去多麻煩。」趙熙文把茶盞放下,「來人!帶常御醫去御藥房配藥。我要今天日落之前,看見解藥。」
「殿下……」常御醫跪下還要說什麼,就被侍從拖出去了。
趙熙文回頭看一眼鎮定自若的齊芳蘭,突然出手鉗住她的下顎。
「不過一年不見,夫人這權勢玩得不錯。」
「殿下放心,妾身定會傾盡所有,助您登上高位。」
她在說謊,趙熙文一眼就看穿了這女人眼底的狠毒與野心勃勃。
「這麼說我確實應該感謝你的。感謝你殺了我父皇,為我鋪康庄大道,對嗎?」
「殿下,這個是如今最好的辦法。」
趙熙文陰鷙的看著她,愛不愛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來。
齊芳蘭眼裡只有仇恨與對權力的渴望,絲毫沒有愛。
就是這風華絕代的容顏迷住了他的心智,掩蓋了心底的狠毒,才會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將軍府學藝十年,根深蒂固的血性男兒,趙熙文再是朝堂是摸爬滾打許久,還是忘不了。
緩緩地鬆開齊芳蘭,趙熙文轉身在龍榻前跪下。
「出去!我暫且不想看見你。」
齊芳蘭退出去了,晚邊那常御醫就說有了方子,又在藥房里折騰了半天,最後得了一顆褐色的藥丸。
跟著花雕酒下去,不過半個時辰,天家就能睜眼了,雖然不能開口。
「父皇!孩兒不孝。」
天家看了一眼趙熙文,明白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又閉上了眼睛。
「朕身體欠安,特恢復二皇子皇子身份,封為齊王。現命齊王趙熙文監國,欽此!」
這聖旨一下,內閣加上長公主都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會恢復趙熙文的身份讓他監國。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天家讓趙熙文劫持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大家議論紛紛,可這回不是之前,有非議者通通押入大牢,不服當場以身諫言的,滿宮的血雨腥風。
夜裡一個好不起眼的男子從城樓一躍而下,到了赫連江駐紮的營帳前,立馬就有人引他進去。
「公子,事情辦妥了。那藥丸天家已經服下,還讓小的帶出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