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國師大人
「大將軍，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夏軍營帳內，李胥正和兒子李解推演戰局，一個白髮老人突然出現在二人身後。李胥有一瞬間的失神，猛然起身叫道：「恩師？」
國師張羨林，夏國最神秘的人物，李胥曾經投在他門下學藝，師徒倆二三十年未見，他卻還保持著舊日模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軍營內守衛森嚴，他能神不知鬼不覺，避過所有耳目走進來，李解不由暗暗心驚，起身施禮：「原來是國師大人，晚輩有禮了。」
張羨林看一眼李解，沖李胥道：「你兒子？嗯，長得像你，好個青年才俊。」
「恩師誇讚了。」李胥忙著請張羨林坐下，感慨道：「聽說恩師要來，學生左盼右盼，總算把恩師給盼來了。唉，這場戰爭太慘烈，我軍敗多勝少，以至驚動恩師萬里迢迢趕來，學生實在慚愧。」
張羨林示意他坐下：「不必妄自菲薄，申國大軍曾一度攻佔西京，直指夏國都城，是你解了京都之圍，使敵人退回太平縣。論功勞，你當首功。」
李胥忙著謙讓：「恩師言重了，全憑將士們奮勇殺敵，學生不敢居功。解兒，快去替恩師準備營帳，恩師，您這次帶了多少人過來？有您坐鎮，擊退敵軍指日可待。」
「我是來當大夫的，打戰是你的事，別想著偷懶。」張羨林一頭白髮，鬍子也是白的，年紀應該很大了，但一雙眸子處處透著精明，與他年紀不符。他輕輕一曬，笑道：「知道你們缺醫少葯，我老人家可是搬空了自己的家底。李家小子，我帶了學生，這會應該到門口了，你去接一接。」
李解點頭：「是。」他幾步走出營帳，回頭望一眼，不知為什麼，張羨林身上自有一股氣勢，讓自己隱隱覺得害怕。沒等多久，軍營外便來了很多人，趕著幾輛板車，拖著大大小小十幾口箱子。為首的是個文弱男子，李解遠遠看著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他卻徑直迎上來抱拳道：「李少將軍，好久不見了。」
李解渾身一炸，吳文定，竟然是吳文定？他想要說話，吳文定卻搶在他前面開口：「少將軍，在下吳靜之，是國師大人門下弟子。」
李解愣住：「你就是國師大人的學生？」
吳文定是梁國人，他出現在這本就很可疑，但更可疑的是，他怎麼會是張羨林的學生？李胥已經陪著張羨林走出來，吳文定忙行禮：「老師，學生不辱使命，藥材都運過來了，請您清點。」
張羨林「嗯」了一聲，指著吳文定給李胥介紹：「他就是我新收的學生吳靜之，學的是醫術，正好你這裡不是缺大夫嗎，我就把他帶來了。」
張羨林一輩子學生眾多，他涉獵甚廣，所教的東西也五花八門。比如李胥當年在他門下學的是兵法，夏國皇帝成憲帝學的則是治國之道。李胥一邊吩咐兵士將藥材拖走，一邊打量著吳文定笑道：「師弟年紀輕輕，能得恩師看重，想必有過人之處。」
吳文定含笑見禮：「大將軍過獎。」
一時送了張羨林師徒去營帳歇息，李胥瞥一眼面色難看的兒子問道：「怎麼？你今天心神不靈的，在想什麼？」
李解為難道：「父親，您跟張國師很熟嗎？他，他真是張羨林？」
李胥詫異：「你怎麼會這麼問？有什麼不對嗎？」
李解望著已經走遠的吳文定，正要說話，李胥卻突然指著其中一個運送藥材箱子的學徒驚道：「你看，那不是順子嗎？」
順子是李府下人，背後卻一直在替隆慶太后做事。上次隨李解出使梁國后，李解南下戰場，他則北上回了都城，想不到今日他又搖身一變，混在了國師張羨林的隊伍里。李解皺皺眉，懷疑道：「順子是太后的人，而國師，他是代表陛下的，為什麼……」
他想起蘇眉所說，如今朝政大事恐怕真的已經落到了太後手中。李胥本就是太后黨，聞言不以為意：「別想了，我們做臣子的，只管精忠報國，打好這場戰爭，其他的任何黨爭都不要牽扯，知道嗎？」
李解躬身道：「是，兒子明白。」
張羨林帶了很多人過來，但都是學徒，只吳文定一個學生，因為身份原因，便安排他一個人住了一個帳篷。李解進來的時候他正收拾藥箱，他似乎沒打算隱瞞，開口笑道：「少將軍，我就知道你會來。」
李解冷冷道：「你怎麼會來夏國？化名混在國師大人身邊，有什麼企圖？」
吳文定示意他坐下：「少將軍，文定此來沒有惡意，只為了尋找眉兒。而且國師大人也的確是我的老師，我們是在路上遇見的。」
「眉兒？」李解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神情一變，哼道：「公主，公主不是被你們梁國的皇帝陛下，下旨賜死了嗎？」
吳文定搖頭：「少將軍，我不信你不知道。眉兒沒有死，她被你們的人救走了。她曾對我說過，只要能離開梁國，她一定會來夏軍軍營，她要為了夏國作戰。我來這裡，就是來找她的，請你告訴我她在哪。」
李解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下，沉默良久，在吳文定不耐煩想再次詢問的時候，他重重嘆了口氣：「你來晚了，公主她，她死了。」
「你說什麼？」吳文定一驚而起，案上的茶杯應聲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李解點點頭，神情一時變得悲痛：「我沒有騙你，公主她真的死了。她在梁國被賜死，雖然我們的人事先換了毒酒，但假死葯的風險太大，如果不能及時服下解藥也會死，公主她，就是這樣死的……」
吳文定見他不像說謊，也知道他沒有理由欺騙自己，心中痛極。想著蘇眉，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喉嚨一熱，竟是吐出一口血來。
「吳二少爺？」李解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連忙上去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