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督軍

「老臣參見陛下，經年不見，陛下一切可好？」

張羨林很神秘，治國之道，權謀兵法，醫藥學術，他似乎無所不能，因此得到了夏國兩代帝王的追捧，被授予國師稱號。成憲帝幼時曾在他門下學習，一晃三十多年過去，成憲帝因病垂垂老矣，他卻還是舊日模樣。成憲帝心中一酸，忙著免了他行禮：「恩師快請起，你是朕的老師，是長輩，朕受不起。」

他咳嗽幾聲，張羨林走到御座旁替他把了把脈，嘆氣道：「陛下，您憂思過重，該保養好才是啊？」

成憲帝笑起來：「恩師，你願意回來輔佐朕，朕總算可以放心了。」

張羨林轉頭看一眼側座隆慶太后，沒有跪拜，只躬身行禮道：「參見太后。太後娘娘，多年不見，您一向可好？」

太後端坐不動：「多謝國師挂念，來人，給國師賜座。」

一時有小太監搬來凳子給張羨林坐下，成憲帝便問道：「恩師，李胥謀反叛國之事，朕和太后都知道了，如何處置，還請恩師替朕拿個主意。」

張羨林忙道：「陛下是天下之主，自然該陛下決斷。李胥叛國，罪當處斬，不過值此多事之秋，老臣愚見，陛下應當暫緩對李氏問罪。」

「恩師，你也這樣認為？」成憲帝有點激動，咳嗽幾聲，他望著案上太子奏章，神情變了又變：「太子上書替李氏求情，希望朕暫緩問罪，並讓李解留在軍中戴罪立功。恩師，這是你跟太子商量好的？」

張羨林知道成憲帝生性多疑，這句話已經表明出他的不滿，遂搖頭道：「陛下，叛國罪無可恕，只是暫緩行刑，待戰爭結束，再問罪不遲。」

成憲帝轉頭看一眼太后，神情悶悶：「那就依太后懿旨，李胥暫且關押刑部大牢，李氏一族所有人，戰爭結束前不許離開京城。至於敵軍俘虜趙振……」

太后插嘴：「趙振乃申國一員猛將，暫且關押天牢，好吃好喝供著不可無禮，日後自有用處。」

太后明顯比成憲帝說話管用，下面侍立的四位輔政大臣齊聲應著：「是。」

又說了會話，太后擺駕回宮，成憲帝叫了其他人也都告退，只留下張羨林。皇后也從後殿出來，她心繫蘇眉，忙著問道：「國師大人，您這次去前線可見到眉兒？她好嗎，戰場上刀劍無眼，她一個女兒家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張羨林出身夏國貴族，與皇后的家族崔氏有點親緣關係，因此皇后沒有避諱，直接出來見了面。成憲帝對於蘇眉假扮太子掌管兵權之事還是心存芥蒂，不滿道：「是啊，一個女兒家，跑去戰場上湊熱鬧，怎麼不讓父母擔心？打了勝戰那是她運氣好，恩師，這邊事了，還是要煩勞您去前線坐鎮，朕才能安心。」

張羨林失笑：「老臣在邊境接到陛下旨意，和陛下一樣擔心前線戰事，來不及回京便急忙趕去了太平縣。親身經歷幾次大戰，公主有勇有謀，武藝高強，絲毫不輸男子。有她在，假以時日，老臣相信定能擊退敵軍，還夏國天下太平。」

成憲帝詫異：「恩師，如果朕沒記錯，你從不輕易夸人。眉兒是朕的女兒，從小金尊玉貴，她什麼樣，朕和皇后還不知道嗎？她真可以勝任一軍主將？」

張羨林點頭：「公主被太后教導的很好，武功兵法都學過，只可惜她是女兒身。唉，如果漓兒還在該多好。這樣吧，既然陛下不放心公主，一片拳拳愛女之心，老臣願意再次前往軍營督戰。」

成憲帝喜道：「多謝恩師，恩師年事已高本應安享晚年，朕代夏國百姓謝恩師大義。」

張羨林在殿中逗留了很久，告退出來的時候，德安果然等候多時。他冷冷一笑，上前問道：「德公公，怎麼不在太後身邊侍候？」

德安不卑不亢：「國師大人，太后請您一敘。」

張羨林看著鳳儀宮外層層守衛，成憲帝還是皇帝，可他卻走不出這後宮。四位輔政大臣對陛下忠心，可明顯對太后更忠心。他心中嘆口氣，鄙夷道：「為了陛下安危，太後娘娘可真是操碎了心。罷了，故人來請，老夫沒理由不去，前頭帶路。」

夏國皇宮挺大，但成憲帝寵愛皇后崔氏，一生沒有納妃嬪，各處宮殿便顯得有些荒蕪。隆慶太后的長慶宮坐落在西六宮，與東六宮的鳳儀宮相距甚遠，走了好一會才走到。殿外種植著大片杜鵑花，張羨林看了一會，低聲說道：「太後娘娘還是喜歡杜鵑。」

德安前面領路，聞言笑了一聲：「太后是念舊之人，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年都守著夏國。」

張羨林盯著杜鵑花略有所思，一時走進大殿，隆慶太后沒讓人侍候，獨自一人坐在上首，沖張羨林說道：「師兄，坐吧，我們很多年沒好好說話了。」

張羨林在下首坐下：「師妹貴為一國太后，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你選擇了你的路，我也選擇了我的路，道不同不相為謀。」

太后嘆口氣：「師兄，我沒想過與你作對。我們目的一樣，都是為了夏國繁榮昌盛，夏國百姓可以安居樂業。陛下沒有兒子，眉兒以太子身份執掌軍務也是迫不得已。」

「你軟禁陛下，竊取夏國政務，也是迫不得已嗎？」張羨林霍然起身：「師妹，我知道你有本事，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夏國好，我本不該指責，可有些時候你的手段太過了。陛下不是傀儡，夏國絕不能重蹈武后覆轍。女人當政，後患無窮，祖宗禮法也絕不允許。」

太后神色漸漸冷下去：「師兄，三十多年前你這樣說，沒想到三十多年後你還是這樣說。罷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國師退下吧。我已經吩咐下去，明日由一隊神武軍護送國師回軍營，德公公，國師年紀大了，你與他同為督軍，一起前往。」

德安也是張羨林老熟人了，他臉上笑開了花，搶在張羨林前面說道：「是，奴才謹遵太后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