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驚變
「恭賀太子殿下,祝願夏國四方來朝,國泰民安。」
晚上的宴席很熱鬧,美酒佳肴,美人如玉,司九雲忙著表忠心,一番話說得好,蘇眉便也笑起來:「好,國泰民安,但願從此國泰民安,再無戰事。」
司九雲對蘇眉極盡奉承:「太子殿下文韜武略,英明神武。自三百年前大順朝亡國,國土分裂已久,微臣敢斷言,他日您定能橫掃千軍,天下一統。」
蘇眉手中把玩著酒杯,但笑不語。她只是太子,不是皇帝,司九雲這話她可不敢接。旁邊國師張羨林笑了一聲道:「司元帥,你醉了。」
司九雲還要繼續,德安已經示意幾位副將上來拉了他去喝酒。張羨林本就不喜這種場合,起身悶悶不樂道:「殿下,老臣年老體弱,就先行告退了。」
蘇眉點頭:「國師自便。」這幾日她明顯感覺到張羨林對自己態度轉變,戰爭結束了,夏國卻沒有得到真正和平,國本之爭正在暗中悄悄上演。
吳文定作為弟子一直站在老師身後服侍,張羨林瞥他一眼,吩咐道:「你留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吳文定也感覺到老師對自己日漸疏遠,心中嘆息,禮數上卻分毫不差:「是。」
張羨林轉身就走,吳文定慢慢退到蘇眉身後,一臉委屈:「太子殿下,看來我得跟你混了,老師不要我了。」
蘇眉忍笑:「那你就表現好點,我考慮考慮讓你做個小跟班。」
吳文定親自上手替她斟酒:「殿下可得說話算數,要對我負責。」
「滾蛋。」蘇眉差點撐不住,轉頭白了他一眼。這倆旁若無人,德安無奈,趁著上來敬酒輕聲囑咐道:「兩位注意一點吧,還嫌流言蜚語不夠多?」
因為吳文定的緣故,太子蘇離喜愛男色的流言已經流傳出去。蘇眉哼了一聲,撇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在乎流言。」
「安定公主或許不懼流言,太子殿下不行。」德安更加壓低了聲音:「太后的意思是,短期內公主不能恢復身份。夏國沒有真正太平,還需要太子坐鎮。」
蘇眉神情暗淡下去,是啊,戰爭結束了,父皇和太后的戰爭卻沒有結束,夏國沒有得到真正的和平。見她嘆氣,吳文定連忙轉移話題,指著前面說道:「殿下,您看。」
宴席還在繼續,對面有歌姬獻舞,當中一女輕紗覆面,身材輕盈,尤擅胡旋舞,贏得滿堂喝彩。蘇眉不由也被吸引,問道:「此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吳文定笑道:「當然見過,你賜給李解將軍的美人,你忘了?」
「是梅兒?」蘇眉怔住,她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好半天,她才好笑道:「李解好福氣,想不到那丫頭文文靜靜的,還會跳舞,深藏不露啊?李解呢,叫他過來,怎麼一晚上都沒看見他?」
「是呢,這一晚上都沒看見李解,跑哪去了?」吳文定也愣住,這時舞姬們跳完舞離開,當中的梅兒卻走上前拜倒,給蘇眉敬酒,口中說道:「恭賀太子殿下,預祝夏國繁榮昌盛。」
蘇眉接過她敬獻上來的酒正要喝,耳邊卻聽到接連兩聲呼喊:「不能喝!」
蘇眉手腕一抖,李解已經衝過重重人群撲上來打翻了酒杯。另一聲卻是司九雲,他本來大醉,此刻也驚醒了,指著輕紗覆面的梅兒驚恐道:「長平郡主,你是長平郡主?」
酒杯摔在地上,灑了一地,吳文定蹲下檢查,抬頭望著蘇眉后怕道:「有毒。」
變故發生很快,德安反應更快,蘇眉還沒說話,他已經招來士兵將行宮團團包圍,所有參加宴席的人一個也不準離開。梅兒癱倒在地,蘇眉緩舒一口氣,起身問司九雲道:「司元帥,你說她是誰?」
司九雲撲通一聲跪倒:「稟殿下,此女乃是申國皇帝孫女,太子朱賢的女兒長平郡主。她,她是罪臣外甥女,罪臣絕不可能認錯。」
梅兒已經從最初驚慌中冷靜下來,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司九云:「外甥女?原來舅舅還知道我是你外甥女,我母妃是你親姐姐?申國亡國了,你身為主帥卻不思報國,通敵投降,你無恥。」
司九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太子殿下,下毒之事與罪臣無關,罪臣是真心歸順啊!」
蘇眉不理他,瞥一眼李解,問道:「你怎麼知道酒中有毒?」
李解跪下,磕頭不止:「末將有罪,末將識人不明,險些鑄成大錯,請殿下降罪。」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吳文定發現不對忙接住,見他臉色發黑,耳根流血,大驚道:「殿下,李將軍中毒了。」
「什麼?」蘇眉震怒,李解整個人軟下去,吳文定拿出一顆救心丸塞進他口中,瞪視著梅兒道:「解藥呢?還不快拿出解藥?你有心嗎,李解對你那麼好,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嗎?」
梅兒邊說話耳根邊流下血:「我會報答他的,我和他一起死。李解,對不起,下輩子我再補償你。蘇離,算你命大躲過這一劫,差一點,就差一點,可惜了。」
她想走到李解身邊,沒走幾步卻跌倒。蘇眉臉色鐵青,沉聲吩咐:「來人,將降將司九雲暫且扣押,另派人捉拿長平郡主共犯,一個也不能放走。」
李解也快不行了,他張嘴,似乎想說什麼,蘇眉再也忍不住,不顧在場還有這麼多人,蹲下將耳朵貼上去,聽他斷斷續續說著:「公主,李解對不起你……下輩子,下輩子一定、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蘇眉心中大慟,吳文定見她看自己,搖頭顫聲道:「毒氣攻心,沒救的。」
蘇眉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在李解耳邊輕聲笑道:「李解哥哥,如眉從沒怪過你,你也沒有對不起我。放心吧,大將軍不會死,我會向父皇求情,李氏一族都不會受到牽連。」
也不知李解到底聽見沒有,他嘴角含笑,死得十分安詳,或許他終於得到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