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談話結束后，路池回到了自己房間。

不知道劉月婷睡了沒有，但是他躺在床上，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徹夜無眠。

明天是工作日，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呢？

路池已經沒有原先的期待了，而滿是逆來順受。

未來給他什麼，他就牢牢的握緊什麼。

反抗已經沒有用了，路池只是希望少受一點折磨。

深夜，凌晨5點。

南風市某高檔住宅區內。

顏也雙目赤紅，他緊緊的盯著電腦屏幕，注視著，內心裡惶恐到了極點。

「顏也，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快五年了，老師，上一次見面還是在您七十歲的壽宴上...」

「一晃五年過去了，時間過的還真快啊。」屏幕上的畫面中是一個滿頭華髮的老者，在其身後是棕色的原木書架，書籍塞得滿滿當當。

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深深凹陷的眼眶炯炯有神。

「是啊，老師，我想在年前抽空去看望您。」

「不必了。」洛佩茲·懷特教授笑著擺手，「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嗎，可以放心大膽的問出來，凡是學術上遇到的問題，不論多晚我都可以替你解答。」

「不論多晚...」顏也眉頭微皺，「可是老師，您那邊應該才到中午。」

「我當然知道了。」洛佩茲教授眯著眼睛，雙目一凝，臉上的表情有著老狐狸般的老練，「我指的是你這邊，你這邊應該挺晚了。」

教授抬手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計算著時差，回答道：「快六點了。」

「五點二十三分。」

顏也面無表情的補充道，他怔怔的看著屏幕中的教授，內心裡非常掙扎，「我明白了老師，是任何問題嗎？」

「學術上的問題。」洛佩茲教授微微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顏也這次和洛佩茲·懷特教授的談話，總是充滿了試探性的火藥味，有種互相算計的感覺。

這興許就是語言文字的魅力，顏也總覺得他們兩人之前的談話好似有著重重阻礙，想要聽到對方口中的真話，必須要從一千句真話以自我為誘餌進行引導。

「沒錯，學術上的問題，上一次和您深入的探討這些問題還是在實驗室中。」顏也昂著腦袋，目光逐漸犀利起來。

他直視著洛佩茲·懷特教授，輕聲問道：「老實說，老師，我不該如此懷疑你，可是...」

「懷疑我什麼？」顏也一句話沒有說完，卻被洛佩茲教授給硬生生的截斷了。

「老狐狸。」顏也心中一嘆，認真傾聽著。

「我是說...」他心中一凜，沉聲道：「您有事情瞞著我。」

「哦，例如說...」

洛佩茲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師，你其實一直都在國內，對不對？」

「確切的來講，您一直都在南風市。」

「為什麼這麼說？」洛佩茲教授矢口否認，他低聲笑了笑：「你失眠了？」

「那不是很正常嗎？」

為了防止洛佩茲教授繼續插話，顏也回答之後，又趕緊搶著開口：「您一直都在這個城市，在暗處注視著一切。」

「別緊張，孩子。」一頭華髮的老者努了努嘴，他將身子后靠在椅背上，深深凹陷的眼眶有著老人獨有的特徵：「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預感到你肯定遇到了大麻煩。」

「沒錯，老師，這都是您一手造成的。」顏也勾起了嘴角，頷首回答。

「你說什麼？」

洛佩茲教授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顏也錚錚的盯著他看，從而一言不發。

兩人互相盯著對方看，試圖都想從對方臉上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細枝末節的線索在，然後加以延伸展開，絕對會是一個驚人的發現。

對於這一點，顏也和洛佩茲教授兩人對此都是深信不疑。

洛佩茲教授狠狠的舒了口氣，低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不要感情用事，夢境的塑造過程向來需要小心謹慎...」

「我今天經歷了一個極有意思的夢境。」

洛佩茲教授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稍有一滯，落在了顏也的眼睛里。

他不說話，靜靜的看著顏也獨奏。

顏也樂意奉陪，不過他的獨奏在洛佩茲教授面前就顯得有些班門弄斧了。

「這是個極有意思的夢境，由第一維度的五個不同層面的夢境以及第二維度的五個不同層面的夢境組成，真是見鬼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奇怪的夢境呢？」

一段話說完之後，顏也刻意的停頓了片刻，靜靜等待著洛佩茲教授的反應。

「可能有吧。」

洛佩茲教授頷首回答，一時間，他又變得格外小心謹慎起來。

「的確真實存在，第一維度夢境緊扣第二維度夢境，看似獨立互不干擾，但是實際上卻又密不可分，我們在夢境中來回穿梭，一列火車駛過平原、荒漠、戈壁，穿過了茫茫綠洲，又進入了原始叢林中。」

「黑暗始終伴隨左右，直至墜入深淵中。」

「在仄狹的小巷中，陰沉的天空飄著小雨，有一位老人家替我撐傘，我回頭道了聲謝謝，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真的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啊。」

「老師！」

顏也情緒失控的低吼了一聲。

「你看到了什麼？」洛佩茲教授根本不為所動，一字一句頓道。

「我看到了一位和藹可親的老者。」顏也的注意力有些分散了，面露若有所思的惆悵之色，「他對我說了一些話，一些原本不應該從這位老者口中說出的話，一個偉大而瘋狂的實驗，人體實驗。」

轟！

洛佩茲教授面色一僵，臉色變得尤為陰沉：「你都知道了？」

顏也惆悵的閉上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洛佩茲教授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似笑非笑頷首說道：「那沒什麼，你依舊是我的好學生，我累了，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面，應該不會太久。」

「老師...」顏也掙扎的又叫了一聲，這最後一聲，一直到畫面中斷截止。

他抬手按下屏幕，雙眼通紅。

窗外，群星隱於天穹，東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