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下)前世
再一次電話打不通,陸思白頗有些焦慮的將手機扔到一旁。
他煩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將手機重新撿回來,翻開微信,繼續給他媽留言,雖然他媽已經很久沒聯繫過他了,電話打不通,微信不回,通話記錄往上翻,最後一次回復他,還是好幾個月之前。
一開始陸思白沒有在意,他日子過得痛快,沒什麼需要找他媽的。
之後他和秦深訂婚,為了邀功給他媽發了消息,她依舊沒回,陸思白就有些擔心了。
倒不是擔心他媽的安危,只是他知道他媽好像在搞什麼事,他擔心萬一出事,會牽連到自己。
後來阮北那個討厭鬼終於死了,陸思白一方面覺得暢快,一方面又有些擔心。
之前他媽再三強調,阮北先別弄死了,還有用,可他明明已經將他的命全部換過來了,阮北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真不知道留著他有什麼用。
但他媽這樣說了,他也不敢違背,可現在,阮北死了,他跟他媽沒辦法交代。
陸思白仔細琢磨過,其實也不用太擔心,他現在都跟秦深訂婚了,而且阮北也不是他弄死的,是他自己不注意要站在陽台上,才會摔下去。
起初他是這樣想的,可現在過了這麼久,還是聯繫不上他媽,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不安也沒辦法,他媽聯繫他全靠手機,早幾年,甚至連電話都不打,經常就是來回換的微信號。
這件煩心事還沒解決,另一件麻煩事又找上來。
下樓吃飯的時候,陸明海再次問起,有沒有跟秦深提合作的事。
這些年海明集團發展的很不錯,產業輻射了周邊許多個省份,陸明海有心進軍帝京,不過畢竟是首都,水深得很,光靠有錢是不夠的,沒個靠譜的地頭蛇帶著,連准入的門檻都摸不著。
秦氏紮根帝京,說一句盤龍都不虛,如果有秦氏幫著打點,對海明集團在帝京的發展非常有利。
以前陸明海不提,一是自家公司還沒發展到那個規模,二是雖然跟秦正平一家關係不錯,但還沒到那個份上。
現在不一樣了,陸思白跟秦深訂婚了,那他們兩家就是正經的姻親關係。
陸思白聞言一頓,低下頭支支吾吾道:「我跟阿深說過,他說會跟他小叔提的。」
實際上他還沒說,他才剛剛跟秦深訂婚,怎麼能這麼急的找他幫忙,太沒面子了,爸爸真的非常不體諒他。
之前他這麼說的時候,爸爸還故意提阮北,問阮北摔下樓的時候,他為什麼在樓上,他只好答應了。
又被催了一次,陸思白知道不能拖了,只好去找秦深。
秦深沒等他說完,眉頭就鎖緊了,陸思白忐忑道:「怎麼?不可以嗎?那也沒關係,我回家去跟爸爸說一聲就好了。」
秦深嘆了口氣,道:「我實話跟你說吧,你也知道,我們秦家現在的家主是我小叔,之前我小叔一直不喜歡我我們一家,但是我爺爺喜歡我,想讓我當繼承人。
前幾年我小叔突然改變態度了,對我蠻好的,還給了我兩家小公司讓我打理,我覺得他是開始接受我了,畢竟他也沒孩子,旁支的那些人,還不如我與他親近。
可是這段時間,他對我態度又變差了。」
陸思白一聽,急得都忘了陸明海交代的事了:「是不是有人說你什麼?或者你做了什麼讓小叔不高興的事。」
「沒有吧,我小叔不是那種偏聽偏信的人,我最近也沒做什麼。」所以才摸不著頭腦。
「小叔身邊的人,你有關係好的嗎?讓幫著打聽一下?」陸思白積極幫忙出主意。
秦深剛要回答,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一眼,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給陸思白亮了一下屏幕,然後就接通了電話。
「喂?小叔?」
陸思白離得夠近,所以那頭的通話聲音他也能聽見。
秦正則沒有跟秦深寒暄,他的聲音很冷,微啞:「秦深,我有事問你。」
「小叔您問。」秦深連忙客氣道。
「阮北人呢?」
「阮北?誰?」秦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阮北接回陸家后,陸明海就讓他改了姓,所有人都喊他陸北。
陸思白卻反應很快,他根本沒把阮北當陸家人,記憶的當然是他本名。
他心裡一個咯噔,為什麼秦家主會問阮北?
這時秦深也反應過來了,畢竟他知道阮西的存在,陸思白有時候會對著他感嘆,說姐姐不喜歡他,之前還打了陸思白一巴掌,所以他對阮西印象很差。
「他……小叔您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秦正則的聲音里透著少見的急躁。
秦深骨子裡還是怕他的,下意識挺直了脊樑,說:「阮北……如果您說的是陸家的那個,他之前不小心摔下樓,沒搶救過來。」
長久的沉默,秦深險些以為秦正則已經掛電話了,手機拿下來看了一眼,還在通話中。
「小叔?」
「……死了?」
「嗯,就是個意外,我們也不……」
話未說完,電話被掛斷了。
秦深舉著手機,莫名不安:「我小叔怎麼會關心阮北?」
這不是兩杆子打不著嘛。
他不知道的是,掛掉電話的秦正則,手都在發抖。
短短几年,他頭髮白了一大半,從偶然聽說到那個不妙的消息起,他就開始擔心,現在終於確認了,他並沒有塵埃落定的感覺,反而茫然無比。
阮北死了。
他兒子心心念念的小孩死了。
他在外面呆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裡想了些什麼,最後重重的抹了把臉,重新回到病房。
私人醫院的VIP病房,自帶廚衛,甚至還有待客的客廳,比酒店也不差什麼。
秦固坐在陽台但藤椅上看書,他面帶病容臉色蒼白,嘴唇顏色淺淡,人也瘦了一大截,襯衣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他本來就高,這麼一瘦,就更加顯得病弱。
秦正則怔怔的看著他,突然心痛如絞,他的孩子拼了命也要保護的人,最終死在了他不知道的地方。
「爸?有什麼事嗎?」秦固將書倒扣在茶几上,整個過程左手攤放在膝蓋上沒有動過。
「沒什麼事,來看看你。」秦正則努力讓自己笑出來。
秦固垂了垂眼:「爸,有小北的消息嗎?」
秦正則正往他那邊走,聞言腳步一頓,爾後若無其事道:「你知道的,陰冥鬼王被你師傅師兄他們聯手重創,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苟延殘喘,我手底下都是些普通人,萬一被盯上都不知道,錦城的人手已經全都撤回來了。」
「小北應該沒事的,陸家雖然待他刻薄,好歹是他親身父母,不至於真的害他,可萬一讓陰冥鬼王發現了他,肯定會想辦法帶走他用來威脅你,或者為了報復你們……」
秦固靜靜聽他說完,深黑的眼珠動也不動的盯著秦正則,直到他停下:「怎麼了?」
「爸,小北是不是出事了。」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什、什麼?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秦正則鎮定道。
秦固站起身,眉眼間染上一抹急色:「之前為了讓我安心養病,就算沒有小北的消息,你也會編一點兒跟我說讓我安心。」
他知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可最起碼他知道小北那邊沒有傳來壞消息。
秦正則:「……」
「所以小北怎麼了?他生病了?受傷了?」秦固急起來:「你說啊,他到底怎麼了?」
秦正則撇過頭:「他摔斷了腿,在醫院裡。」
「真的?」
「真的。」
「……你騙我。」秦固拔腿往門口走去,秦正則慌忙去拉他,不小心碰到他左臂,秦固輕嘶一聲,他下意識鬆手,秦固轉眼間已經走到門口,伸手去拉門把手。
秦正則衝過去按住門,著急道:「不行,你身體還沒養好,而且陰冥鬼王還沒徹底消滅。」
之前秦固被羅自坤那個王八蛋困在陣中,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動彈,這一困就是好幾年,一直到他們抓住陰冥鬼王的尾巴,發現這件事竟然與他有牽連,才漸漸有了轉機。
羅自坤再混賬,也不會跟陰冥鬼王合作,當年玄清觀死在陰冥鬼王手中的弟子,有許多都是同他一起長大極為熟悉的同門。
他告訴了他們秦固的下落,說秦固意外掉落一個未知的地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隔一段時間,往裂開的地縫裡扔食物和日用品。
他們連忙派人前往,可是找不到秦固,甚至懷疑羅自坤是不是騙了他們,秦固已經被他害死了。
結果沒多久,秦固氣息奄奄地被人發現,當時他離當場去世,就差一口氣了。
送到醫院,醫生以為他是自殺,因為他左臂上有很多深深淺淺的割痕,渾身血液幾乎流幹了,醫生都很疑惑,他為什麼還活著,這太違背醫學常識了,簡直是個醫學奇迹。
後來幾乎是給他換了一身的血才把人搶救回來,但是他左手卻廢掉了。
之後秦固又昏迷了好長一段時間,醒來之後,渾身酸軟乏力,很長時間都只能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
一直到現在,他的身體也沒有徹底養好,所以秦正則根本不敢放他出去。
秦固不動:「那你告訴我,小北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陰冥鬼王發現他了?把他抓走了?是不是要拿我去換?如果是你不能瞞我,小北只是個普通人,他從小就怕鬼,就算被抓也是受我牽連,我必須去換他回來。」
「……」
「到底是不是?你說話啊!」
「他死了。」
「……」
秦固揉了揉耳朵,眼神慌亂茫然:「爸,你剛才說話了嗎?我好像幻聽了。」
秦正則重重道:「阮北死了,他死了,不是陰冥鬼王下的手,他在陸思白和秦深的訂婚宴上,摔下樓,死了。」
秦固兩耳轟隆隆直響,那些話像針一樣扎進他耳朵里,他恨不得自己立刻聾掉,就能逃開那些不想聽的話。
劇烈的疼痛自胸口蔓延直四肢,他不由自主地彎下腰,捂著胸口重重咳嗽起來。
「困困?你怎麼了?醫生!」秦正則一邊攙扶他,一邊叫人。
秦固已經站不住了,他咳得厲害,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蒼白無血色的臉頰都因為劇烈的咳嗽憋紅。
秦正則慌亂地給他順氣,沒用,他咳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肺都給咳出來。
秦正則又心痛又著急,醫生進門后,還沒走過來,秦固唇邊蔓延出血色,他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血,左手痙攣,渾身發顫。
秦正則嚇壞了,醫生也嚇了一大跳,這可是秦氏旗下的醫院,自家太子爺要是在他們手裡出事了,工作還保得住嗎?
一群醫生忙了個夠,終於讓秦固停止吐血,可他明顯再次元氣大傷。
「我要去見小北。」秦固嗓音嘶啞,因為咳得太厲害傷到了嗓子,說話的時候很疼,但他卻一點兒都感知不到。
因為心太疼了,渾身都疼,腦子像要炸開,這點兒疼也就微乎其微了。
「等你養好病……」
「我要見小北。」秦固直愣愣看著他,突然淚如雨下:「爸爸,那是我的小北,我得去見他。」
他跟小北說好了,他會回去的,小北到死都孤伶伶的一個人,他該多害怕啊。
秦正則差點兒跟著一起哭了,好好的孩子,怎麼就成這樣了,明明馬上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們本來打算等滅掉陰冥鬼王,就去把阮北要回來,有他在,不怕陸家不放人,看在他們生下阮北的份上,給陸家一些補償也不是不行。
以後兩個孩子就好好在一起。
秦正則一咬牙:「我帶你過去,但今天不行,你現在太虛弱了。」
秦固紅著眼睛:「我要知道小北是……是怎麼出事的,所有欺負他的人,傷害過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好,爸爸幫你。」秦正則一口應下,只要他不鬧著現在就去錦城,他的身體是實在經不起這個折騰。
本來打算後天就去錦城,秦固實在等不及了,他夜裡睡不著,好不容易因為太過疲憊眯了一會兒,一閉眼就是小北渾身是血的看著他,一邊哭一邊喊:「困困你在哪兒?你怎麼還不回來,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秦固立刻驚醒,心口又開始泛疼,他不敢回想夢裡的一幕,卻又想再見見小北,哪怕是在夢中。
然而第二天傍晚,秦正則突然收到消息,說陰冥鬼王出現在了錦城,宣寧成已經帶人追過去了。
阮北都已經死了,他想抓人質要挾秦固都沒法子,秦正則提醒了一句,讓他們幫忙注意著點兒,保護一下阮家人。
這一夜父子倆都一宿沒睡,第二天一早就給宣寧成那邊發消息。
那邊給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陰冥鬼王被消滅了,錦城竟然有個鬼子,是陰冥鬼王給自己培養的身體。
然而那身體的原主人似乎跟人換了命,一身偷來的氣運與陰冥鬼王相排斥,導致他實力大減。
陰冥鬼王本就有傷在身還沒養好,被宣寧成帶人堵在錦城,打了個魂飛魄散。
壞消息是,宣寧成受了重傷,可能會影響修行根基。
宣寧成還算看得開,他覺得自己的修為換陰冥鬼王魂飛魄散,值得。
這次去錦城,他們發現了一些信息,比如陰冥鬼王的幫凶,就是鬼子的母親,鄒娜。
鄒娜已經自殺身亡。
秦固回到了錦城。
阮西帶著他去了阮北的墳墓,她本來想問他,這些年去哪兒了,為什麼一點兒消息都不給,小北很想他,一直在等他,一直一直在等他。
可是看著秦固蒼白虛弱的臉色,瘦得能跟她比,兩人站一起,一個比一個瘦。
而且他左臂無力的垂在身側,動作間毫無反應,阮西就把所有的質問都咽了回去。
秦固在阮北的墓碑前待了很久,愣愣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是阮西特意選的,阮北十七歲時的照片,那時候一切都還未發生,爸爸媽媽都還好好的,小北的笑容燦爛如朝陽。
在看到照片之前,他甚至還懷有一絲絲奢望,萬一,萬一一切都是假的呢?小北沒有死,他們只是搞錯了。
可是阮西沒有反駁他,默默帶著他來了墓園。
墓園看守跟阮西打招呼,說:「又來看弟弟呀。」顯然對她很熟悉,而阮西的弟弟只有一個人。
秦固摸著照片上阮北的臉,摸著摸著就哭了,他絮絮叨叨地跟阮北解釋:「對不起小北,我不是故意回來晚的……」
他講他這些年的經歷,所有危險一筆帶過,好像生怕阮北為他擔心。
阮西從他開始說話起,就默默離開了,她知道,現在他需要跟小北獨處。
秦固說了很多很多,說得嗓子都又開始疼了,才慢慢停下來。
「你曾經說,我們無話不說,所以所有的事我都願意告訴你,只是後悔,有句話說晚了。」他看著阮北燦爛的笑臉,努力勾起嘴角:「小北,我喜歡你。」
這句告白來得太遲,遲到他心愛的男孩,已經沒有辦法給他回復了。
那天從墓園回去之後,秦固就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他查清楚了這些年阮北經歷的一切,看資料的時候,恨不得將那些欺負阮北的人千刀萬剮。
他放在心尖尖上,碰一下都疼的寶貝,竟然被那些垃圾那樣糟踐凌.辱。
罪魁禍首陸思白,還沒等他動手,就已經出事了。
他被陰冥鬼王附身過,雖然沒死,但傷了神魂,反應變得有些遲鈍,暴躁易怒,長期處於頭疼狀態,且藥石無救,吃止疼片也不管用,那是作用於神魂的傷勢。
另外,他身上開始出鬼瘡,同樣治不好,潰爛流膿,任誰看見他這樣,都崩潰得不敢接近。
直接殺了他太便宜了,秦固覺得現在這個結局就很合適,他要看著陸思白經歷著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一天一天,一日一日,永遠無法解脫。
陸家破產了。
秦正則知道他的心病,不惜代價狙擊海明集團,海明集團跟秦氏不是一個體量,很快就出現了經營危機。
而且這些年海明集團急劇擴張,得罪了不少人,這些人紛紛跟在秦氏後頭給海明集團使絆子。
而柏氏的柏森,本來就一副跟海明集團勢不兩立的樣子,這次更是出了大力,恨不得活撕了海明集團。
多方夾擊之下,海明集團終於撐不住了宣告破產。
陸明海中風被送進醫院,因為送醫不及時,留下嚴重的後遺症,以後就只能靠輪椅過活,且說話困難。
陸家所有資產都被賣掉用來填補債務,從大別墅搬到高級公寓再到租住的老破窄房子,馮知慧想鬧,肩抗真箇家庭生計,還得給他爸掙醫藥費的陸思遠,疲憊到實在沒有力氣哄他媽高興。
他恍惚間想起阮西,那個他從來看不起的女孩,她曾經也過得如此這般艱難。
馮知慧自覺受了大委屈,兒子還不哄她,一氣之下跑出門。
結果正好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打一個老人,馮知慧聽了一耳朵,才知道那個男人竟然是老人的兒子。
馮知慧覺得他太不孝了,可男人人高馬大,她不敢說什麼,路過的時候又沒忍住脾氣,嘀咕了一句不孝子。
結果就讓「不孝子」給聽見了,男人喝了酒,正是上頭的時候。
他爸年輕的時候,酗酒,家暴,把他媽打跑了,後來又打他,他從小被打到打,一喝醉酒就打他,最多的時候,一天挨了五頓打,能活下來他都覺得是自己命硬。
今天他爸堵著門來找他要錢,男人正好在外頭喝多了酒,正是氣頭上,就動起手來。
馮知慧那一句「不孝子」把他給惹毛了,男人一把揪住她頭髮,啪啪兩耳光打掉了馮知慧兩顆牙,可想力道有多大,臉都給打腫了。
此後餘生,陸思遠拖著一個中風癱瘓的父親,一個拎不清不會說話的母親,女朋友談過幾個,沒條件給人好生活。
也有不嫌棄他背負的拖油瓶,可他媽還以為她是曾經的貴太太,把女孩子羞辱走了。
從那以後,陸思遠再沒談過戀愛,操勞到四十來歲,多種疾病纏身,肺癌晚期,比父母走的還早。
馮知慧早看不上陸明海了,她過慣了奢侈的生活,手上沒錢,陸思遠也窮,給她的錢要不了多久就被浪費了,連買菜都不行,嫌菜市場臟,後來陸思遠就不給了。
她又找了個男人,男人騙她,她哭,再找,不要她了,她哭,再找,男人前妻留下三個孩子且不準備再生了,過去就當媽。
馮知慧跟過他一段時間,又離開了,受不了那些孩子。
她就這麼一直過著,陸思遠死的那一年,她還新談了個廣場舞認識的老頭。
陸思遠死後,她乾脆搬過去跟老頭一起住了,陸明海癱瘓在床沒人照顧,很快也死了。
因為不能自理,屎尿流了滿床,他就躺在床上,一身騷臭味,死得極不體面。
不久之後,馮知慧又回來了,她跟老頭的孩子處不來。
可是回來她還是沒有掙錢的能力,後來聽說跟個外地老頭走了,再沒有消息。
秦固身體壞的很快,他的生機迅速萎縮,醫生也查不出原因,年紀輕輕,虛弱如瀕死老人。
秦正則用了所有辦法,最後有個醫生戰戰兢兢說:「他不想活。」
是的,秦固不想活,他也沒打算自殺,就是撐不住了,那口氣不在了。
有天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從醫院裡出來,讓人將他送到墓園。
他坐在阮北的墓碑前,帶著幾分神秘的笑容:「小北呀,有個秘密,我誰都沒告訴,只告訴你。」
他被困在陣中的時候,落入一個奇怪的地方,遍地看不到邊際的淤泥。
有天他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聲音,非常耳熟,那個聲音告訴他,他最重要的人可能會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一下子驚醒了,醒來之後回想,發現那個聲音,其實是他自己,只不過更加成熟。
鬼使神差的,他信了這個荒唐的夢,或者說,他根本不敢賭。
他用夢到的特殊的手法提取出淤泥里的奇怪的水,以他自己的血液,用血祭之法重新祭煉了他的玉墜。
後來,玉墜被他託人寄給了阮北。
「小北,我寧願那個夢是假的,可那個夢好像真的是真的。」
他嗓子發癢,咳了一聲,攤開捂嘴的手帕時,手帕已經被血染紅了。
「小北,如果我的夢是真的,那……真的會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如果有來生,我一定再不會離開你……」
傍晚,司機看著天色太晚,來叫他離開的時候才發現,秦固靠著阮北的墓碑,已經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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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明天再捉蟲,下個番外是苗苗的,想了下不重生了,真的太慘了,就寫個甜番吧。
*感謝在2020-09-1300:20:56~2020-09-1402:27: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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