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各有優劣

紅日初升，韓國國都新鄭城自寂靜中復甦，開始了喧囂的新的一天，無論是貧民、平民還是高官巨富，俱都為了生活開始奔波。

西漢司馬遷所著《史記·貨殖列傳》有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夫千乘之王，萬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猶患貧，而況匹夫編戶之民乎！」

此言不虛，不過王侯將相求利，與販夫走卒求利卻是不同，王侯將相求得，是如何活的更舒服，哪怕窮奢極欲，耗費人力也不在乎。

而販夫走卒則是因為責任，上有雙親，下有稚子，中有糟糠之妻，俱都需要養育，磨平稜角，唯唯諾諾，與人為善，求得，不過是一家人其樂融融，一份簡單質樸的快樂。

或許是連日里聽韓非講學，外加孫毅煉神的緣故，是以走在這人聲鼎沸的新鄭城內，孫毅有了些別樣的感觸。

這世道，普通人不過是求家庭平安，便心滿意足，而掌權者卻貪婪無度，與國同休的皇親國戚，位極人臣的大將軍，為了權力財富，把黑手伸向軍餉。

在這七國互相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相互攻伐的時代，如此做派，實在讓人齒冷啊。

想到即將發生的鬼兵劫軍餉一案，想到掌權者為了一己私利，視蒼生如無物，再看看這滿大街為討生活而奔波的平頭百姓，孫毅不禁感到諷刺。

「孫毅兄緣何搖頭嘆氣？」正當孫毅對姬無夜的做法感到諷刺時，恰好被韓非看到，不由出聲問道。

「啊？」孫毅被驚醒，想起自己乃是同韓非一道，而且鬼兵劫餉案還未發生，於是含糊道：「這…我只是感嘆民生疾…」

不待孫毅說完，卻被一嬌俏女聲打斷：「哥哥！」

孫毅聞言心中一動，心知是那無憂無慮的少女紅蓮公主到了，卻故作不知，只是詢聲看去，只見一身著粉白相間宮裝的嬌俏少女在一隊禁衛的護衛下，泛著笑容而來。

孫毅故作疑惑對紅蓮道：「姑娘可是在叫在下？」話音剛落，孫毅又看一眼韓非，做恍然狀道：「奧！看我，都糊塗了，這一月同行我都忘了韓非兄乃是韓國公子了。」

接著孫毅又對因為被打斷認兄而小臉氣鼓鼓，滿臉寫著我要生氣了的像是個小老虎般可愛的紅蓮爽朗笑道：「這位想來就是紅蓮公主了吧？難怪同行一月，韓非兄時常說起公主，果然是兄妹情深。」

本來已經位於發怒邊緣的紅蓮聞言，欣喜問孫毅道：「真的嗎？哥哥真的和你提起過我許多次嗎？哥哥都是怎麼說的？」

看著現在嬌俏活潑可愛的天真少女，再想想未來的冷漠、把一切悲傷藏在心底的赤練，孫毅不禁心生唏噓憐惜之情，並嘆一聲世事無常。

不過孫毅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道：「這一月以來，韓非兄幾乎每天都說，他有一個妹妹，名叫紅蓮，有天人之資，毛嬙麗姬之貌，生性活潑，自幼同其最為親近。

韓非兄還說，此次回新鄭，第一個見到的必定是妹妹紅蓮，也只有妹妹紅蓮，才會迎接他。是不是啊，韓非兄？」孫毅最後將話題引到韓非身上。

「是不是呀？哥哥？」許是被誇的有些羞澀，紅蓮的語氣柔和許多，好似不好意思起來。

「啊？啊！！」韓非聽孫毅所說，自己都聽愣了，話說似乎我就昨天下午躲避軍隊時提了一次紅蓮的名字吧？什麼時候說過這麼多了？

不過此刻不能露餡了，不然肯定要被自己這無法無天的妹妹給折磨死：「是，當然是了！好妹妹，你是不知道啊，在桑海讀書的時候，我最想的就是妹妹你了，你看，你送我的項鏈，我可貼身佩戴，從不離身呢！妹妹有沒有想哥哥我啊？」

孫毅聽了不由撇撇嘴，說的跟真的一樣，也不知道是誰差點把這用這至少價值百金的項鏈拿來換普通烈酒的，要不是自己還有些銀兩，這項鏈只怕早沒了。

「想，紅蓮當然想著哥哥了。」紅蓮一把抱住韓非的胳臂雀躍道，可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得，一把推開韓非，背過身去，氣鼓鼓的道：「你騙我，你才不想我呢。要不然你去桑海念什麼破書？連封信都不寫，每天都沒人陪我玩，要不是我找了個師傅教我練武，我都要無聊死了。」

說著說著紅蓮轉過身來，伸出右手指著韓非道」還有，你還玩失蹤啊？好幾支部隊迎接你，都找不到你！」

「這，我這不是喜歡清凈嗎？」韓非頓時心虛道，面對天真無邪的紅蓮，他不想把那些勾心鬥角的事說出。

「哼，你喜歡清凈？我看，你又去什麼地方喝酒去了吧？」或許真不愧是同韓非最親的人，有的事紅蓮還真是明白韓非。

「這……」韓非有些語塞，撓撓頭思索該怎麼說，忽然眼角看見孫毅一臉揶揄的看好戲神色，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上前就對紅蓮來了個摸頭殺：「好了好了，哥哥錯了，哥哥給最可愛的紅蓮公主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對了，紅蓮，還沒有和你介紹呢，這位是孫毅，別看他年輕，他可是一位距離周天宗師不過半步之遙的大高手呢！你那師傅有沒有這麼厲害？」

「啊？是嗎？」紅蓮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臉崇拜的道：「我師傅武功距離宗師還差許多呢，沒想到孫毅哥哥你這麼厲害啊！」

紅蓮真的是很信任哥哥韓非，對於韓非的話竟然沒有絲毫懷疑。

「好了，紅蓮，我們快回宮吧，既然回來，怎麼能不向父王報平安呢？正好也讓孫毅兄給你露一手，孫毅兄可是能赤手空拳，一拳格殺猛虎，而孫毅兄，實際是個用劍的高手。」韓非趁熱打鐵道。

「哇？真的嗎？」紅蓮聞言一臉驚嘆崇拜的看著孫毅。

要知道，憑藉兵刃之力擊殺猛虎本就不易，更何況是拳腳？還是一拳格殺猛虎，這該要多深厚的內力、眼力與膽量？拳腳尚且如此，那孫毅用劍該有多厲害？

這卻是紅蓮犯了常識錯誤，她只以為孫毅與她一般專精劍道，卻不知孫毅拳腳的基本功不下於劍道，只是少了足以擔當底蘊後手的上乘功夫罷了。

本來韓非這禍水東引的法子使得孫毅心中好笑的同時，覺得這絕對是個麻煩，但看著少女紅蓮那驚嘆崇拜的目光，頓時又覺得自豪愉悅起來，說起來，如今的少女紅蓮，還真是單純啊，韓非說什麼她都信。

「韓非兄過譽了。」看著紅蓮崇拜的樣子，孫毅也不由得為之自得。

「真的嗎真的嗎？」紅蓮聞言眼中崇拜的意味更濃了，拉著孫毅的手臂開始撒嬌：「孫毅哥哥，教我，你一定要教我啊！」

韓非此刻見狀，忍不住酸溜溜的道：「紅蓮，到底誰才是你哥啊！」

孫毅看著撒嬌的紅蓮，竟是想起了小麒麟，呵呵一笑，給了紅蓮一個摸頭殺：「你既然喊我一聲哥，那就是我妹妹了，哥哥自然會好好教妹妹的。」

說起來，孫毅一直想要個能對自己撒嬌賣萌的乖巧妹妹，當然，弟弟也行，不過還是萌妹子更可愛。但可惜，老孫頭沒有再收養孩子的打算，此時卻是有些得償所願了。

一行人歡快的往王宮走去，紅蓮纏著孫毅，想要聽孫毅講故事，而韓非則是處於既嫉妒又慶幸的矛盾心情中。

隨著韓非孫毅紅蓮的離去，臨街的一幢二層的木樓本來微微開啟的窗被關閉，身著紫衣、左側眼角有著妖異紋路的魅惑女子面帶莫名微笑，不知是因故人安然歸來而喜悅，還是僅僅是為了這大美景色而笑……亦或者，為自己的某些藍圖、計劃即將開始實現而笑？

而在其身後，身著明黃衣衫，端莊如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的女子素手彈琴，但不知究竟是一曲終了再起一曲，還是興之所至，彈奏起新的傳世樂章的序幕……

紅蓮與之相比，倒是顯得此女才是尊貴端莊的一國公主，而紅蓮反而像是鄰家的刁蠻而又涉世未深的單純妹妹，讓人不由感嘆一句，領家有女初長成。

紫女微笑關窗，坐在榻上痴痴的笑了一陣，忽然似是想起什麼，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弄玉見狀，也停下了演奏，溫婉的出聲問道：「姐姐日思夜想的韓非公子已經自桑海讀書歸來，怎的姐姐又開始皺眉了？」

紫女似是在想事情，也不知有沒有聽道弄玉的言語，喃喃道：「那手牽紅馬，身著粗布衣衫的男子又是何人？氣度沉凝，渾身氣機凝而不發，應當是距離真氣運行周天的宗師之境只差半步的高手，沒聽說韓非在桑海結識如此人物啊？！」

弄玉見狀，也是無奈，自琴後起身，走到紫女身旁喚道：「姐姐。」

「啊？」紫女恍然驚醒，疑問道：「怎麼了？」

弄玉無奈一笑，姿態優雅的在紫女身旁跪坐，攬著紫女悠悠道：「誰能想到人稱媚骨天成的紫蘭軒老闆娘，會像今天這般為一人如此神思不屬呢？姐姐還真是痴情種啊！

公子韓非當初不過是隨手施恩，如今已經過去六年了，或許韓非公子早就不記得姐姐了，姐姐卻還如此念念不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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