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不老還童

是夜，孫毅師徒三人吃過晚食，本以為會如往常一般，洗碗消食之後，白貓教孫毅虹貓讀書寫字，或為兩人釋疑答惑，或是閑話家常，或是講述武林奇聞異事，或是風雅一些，彈琴吹笛下棋作畫，或是聽孫毅講些神鬼雜談，說些相聲笑話唱些歌。

可今日，卻是有所不同。

「毅兒，你如今，應該已是十六了吧？」等孫毅洗碗回來之後，白貓似是有些感嘆，但卻是目光幽幽。

見白貓眼中似有深潭一般目光幽幽，孫毅也收起了嬉皮笑臉，因為白貓平日里還是很隨和的，如此目光，多半有大事。

自己應該沒犯錯吧？孫毅心道，一邊恭敬道：「回師傅，徒兒若是不曾誤落不老泉中，今年該二十又三了，若是以骨齡而論，確實一十六歲。」

「十六了啊…」白貓感嘆道：「十五歲就已經有資格行冠禮成人，行走江湖了，而你已經十六，甚至實際上你已經二十三了，你長大了啊。」

「弟子再大，也是師傅的弟子，在師傅面前，也是後輩。」孫毅不知白貓要做什麼，但卻是表態道。

這是孫毅的心裡話，這三年，可謂是自老孫頭死後孫毅最快樂的三年，每天可說是無拘無束，沒有煩惱，而且白貓很是溫和，同老孫頭不同，老孫頭是個脾氣有些古怪的奇人異士，而白貓性格溫潤藏鋒，有長者之風。無論是老孫頭還是白貓，孫毅都真心欽佩。

「呵呵，你呀，還是這麼油嘴滑舌的。」白貓輕笑一聲，隨後鄭重道：「你…可願做長虹劍主？」

什麼？！！

長虹劍主？我？！！

孫毅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虹貓，卻發現虹貓也是一臉震驚莫名的樣子。

「徒兒…」孫毅斟酌著道。

「你先不用急著回答，聽為師說完，」白貓卻是打斷孫毅的話，繼續道：「若是和平時期，七劍傳人沒什麼事，甚至是一種榮耀，但如今，卻非如此。你應當知道拜虎教吧？」

孫毅一愣，怎麼說道拜虎教身上了？三年來孫毅都在山中習武，甚少下山，便是下山採買必需物品也從不過多停留，怎麼會知道拜虎教呢？等等，拜虎教！虎！難道是……

「難道是四十餘年前欲要抓捕麒麟，以麒麟血增強功力稱霸天下的黑心虎的拜虎教？」孫毅疑問道。

「不錯，正是黑心虎，」白貓嘆口氣，同時摸了摸身旁趴著的麒麟的頭，安撫其情緒，繼續道：「四十六年前，黑心虎欲要抓捕麒麟，飲麒麟血食麒麟來提升功力，稱霸天下，被我們七劍合璧擊敗，重傷而返，此後此僚便蟄伏起來，不再想著靠麒麟血來稱霸天下，而是發展拜虎教，欲要以此稱霸天下。

如今四十餘年過去，天下一百零八州，拜虎教已得八十七州，而剩下的北方二十一州，已然在天狼門領導下籤訂攻守同盟，便是黑心虎，也是無法強佔，是以，其早晚有一天，會再度把主意打到麒麟身上。」

說到這，就不得不說大陸形式，大陸並無王朝存在，統治大陸的乃是各地宗門勢力，這是從滅世劫難之後保留下的勢力格局，當初唯有宗門勢力才能護持一方，是以形成如此格局。此界紀年千年為一歷，分別為真龍、真凰、麒麟歷，已經過了一輪，如今又到麒麟歷，已維持了五千三百餘年了。

在這五千餘年裡，不是沒有野心家想要一統大陸，但俱都身死宗滅。沒辦法，反抗勢力實在太多太大，是以哪怕是如今聲勢浩大的黑心虎的拜虎教，在其勢力範圍內的八十七州內，也不是一言九鼎，而是採取與當地宗門合作的態度，取得名義上的主導權，真正完全處於黑心虎掌控下的，不過十三州而已。

最主要的是，西海峰林，正好就在這十三州內，甚至黑心虎的駐地黑虎崖距此不過三百里，或者說，黑心虎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麒麟，由此便可看出，若不是七劍彼此之間也是相距不算多遠僅百餘里，黑心虎也不會隱忍至此。

「這…為何當時不直接除掉黑心虎？」孫毅疑問道，他知道，這一定有原因：「此後又為何放任黑心虎勢力發展呢？」

「爹爹常說，七劍合璧，非傷即殘，難道當時爹爹你們的傷如此嚴重，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才養好傷？」一旁的虹貓突然言道。

「不錯，但實際上比虹兒你想象中還要嚴重，江湖盛傳，七劍乃是真龍所鑄的守護麒麟的神劍，世人以為此乃謠傳，但其實這是真的，但神劍又豈是凡人能夠輕易掌控的？

七劍合璧，將會完全激發七劍之力，以長虹冰魄這陰陽雙劍為引，引動風雨雷電雲五劍進而調動天象之力，周天宗師的七劍合璧可以滅殺任意武聖，大宗師境的七劍合璧據說甚至可以斬先天，屠神靈！

但當初我們七劍俱都不過是周天境初中期，而黑心虎一方有兩位能夠御氣成兵的武聖，數十位罡氣大宗師，數百周天宗師，那一戰，我們七劍重傷，黑心虎一方也只有黑心虎重傷苟活。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同黑心虎議和。」

「居然有如此威力！」孫毅與虹貓俱都驚嘆。

白貓微微一笑，看得出其也是自傲，但轉瞬搖頭道「這是有代價的。常言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此威力，殺敵自然無往不利，但也是對七劍的致命傷害，周天境壽數百二，罡氣境壽數百五，無上大宗師境壽數二百年，但兩千三百餘年來，凡是參與過七劍合璧，激發七劍之力的七劍劍主，沒有一個能活過百年，而且沒有一個能踏入先天神境。

七劍合璧，雖有七劍護主，但七劍之力反噬己身，鬱結體內，其壽減半，而且此後武道進步也是難上加難。不過只要身體適應七劍合璧之力，之後再合璧，便不需擔心再次受到減壽的後果。」說到最後，白貓也不由得感嘆道。

「什麼？爹，你…」虹貓頓時大驚，無怪虹貓如此驚訝，白貓如今可已經七十二了！

孫毅也不由得心中一驚，難怪當初白貓與黑心虎明明同時代，甚至黑心虎理應要比白貓大上些許，但卻是白貓看上去比黑心虎大上許多，一個老年，一個看起來不過中年，原來是這樣。

也難怪為何虹貓與白貓年齡如此懸殊，差了五十餘歲，這在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社會是很難想象的，在現代晚婚晚育的情況下白貓與虹貓看起來都像爺孫，在古代，這看起來如同曾祖與玄孫了。想來是白貓養傷數十年，是以才老來得子。

等等，如今是麒麟歷393年，若是沒出錯的話，自家師傅白貓壽數減半，只有七十五壽數，也就是還有三年壽數了！

動畫里的公元397年便是此界麒麟歷397年，若是沒出什麼意外，自己的師傅白貓那時應該已經因為壽數耗盡而亡，至於其他老一輩七劍想來應當也都亡故，是以黑心虎才敢大舉來犯。但事實卻是，當時白貓還活的好好的。

果不其然，白貓安慰虹貓道：「痴兒啊，人誰無死？為心中道義而死，死得其所。為父至少還有十年壽數，八十歲，已是高壽，便是死也稱得上喜喪了。」

「爹，可你…」虹貓聞言卻更是哽咽：「可你明明有百五之壽啊！」

「師傅，可是有延壽之法？」孫毅問道。

「算不上延壽之法，」白貓摸摸麒麟的頭，又看了看滿臉淚痕，此時目露希翼的虹貓一眼，慈祥笑道：「虹兒，還記得毅兒來的前幾天你挖到的紫參嗎？」

虹貓愣了愣，然後脫口道：「就是麒麟時常排泄所在長出的那株三十年紫參？」

白貓捋須一笑：「不錯，就是那株紫參。麒麟乃是大地瑞獸，飲靈泉，食寶葯，那株紫參可以說是經由麒麟養大。為父也沒想到，受麒麟氣息影響，那紫參竟有延壽之能。想當初，為父讓你吃，你還不吃呢，最後也只喝了一碗參湯。」

「若是早知那紫參有延壽之能，孩兒寧願一滴不喝，皆讓爹爹飲盡。」虹貓鏗鏘道。

「你有這份心，為父很是欣慰。」白貓感慨道，不禁欣慰的笑了。接著又轉首對孫毅道：「毅兒，為師也不瞞你，此代七劍劍主，必定要面對風雨，有折壽之險。我本來打算讓虹兒成為七劍劍主，但出於一個父親的角度，我不願親子如我一般，但你也是我唯一的徒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是以為師開誠布公，你若不願，為師絕不逼你。」白貓說完，便閉眼，等待孫毅的回答。

「師傅何以如此看輕徒兒？我孫毅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孫毅毫不猶豫的道：「況且八十而亡，已經算是長壽了，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活到八十歲呢？徒兒願為此代長虹劍主。」

話落同時，孫毅跪地起誓道：「我孫毅願為此代長虹劍主，守護麒麟與大地安寧，維護正道，雖死無悔，此誓天地神人共鑒之，若違此誓，天人共戮，死無葬身之地。」

「父親！」虹貓也是慨然道：「孩兒知父親愛護之心，但孩兒十四年來俱為長虹劍而活，此後亦當如此，孩兒寧願為天下二十而終，也不願苟延殘喘祿祿兩百年。望父親成全。」言罷，虹貓也跪於白貓面前。

「這…好徒兒，好孩子。不愧是我白貓的徒兒、兒子。」白貓讚歎一聲，微微沉吟，最後微闔眼，問道：「虹兒，還記得為父常教你的道理嗎？」

這……虹貓微微沉吟，然後遲疑道：「寧可天下仁人義士負我，不可我負天下仁人義士…除惡務盡，除惡即是揚善…」虹貓還要往下說，卻被白貓出言打斷。

「不錯，寧可天下仁人義士負我，不可我負天下仁人義士。」白貓長嘆一聲，最後道：「虹兒，長虹劍，我便交給你了……毅兒，你也一併學習長虹劍法吧，七劍合璧之路，很少有一帆風順的，尤其是此次，更是危機重重，你可願為長虹劍主護航？若是…若是虹兒…半路夭折，便由你來完成七劍合璧。」

「徒兒願意。」孫毅道。雖然不能成為長虹劍主有些失望，但對於虹貓成為長虹劍主，孫毅還是很開心的，畢竟不過是幻混沌小世界的一把劍，頂多也就是虛界的層次而已，比它強的多的是，例如陽神里的盤皇三劍等，而少俠還是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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