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合作

第一百零四章 合作

月余時日後,先福郡邊界。

雲翼珠內,一截不知名獸角浮在半空;元清並指作劍,凝練劍氣如銀毫細筆,刻寫於七寸之間。

半個時辰后,劍氣盡斂,少年拿過獸角,長舒一口氣。

「應該可以了。」細細查看了幾遍,其如是自語道,隨後掌心銀芒一閃,現出一堆其他材料,有獸骨,靈木,寶礦,還有法器碎片,足有三四十件。

而這堆材料上都印刻著一道相同符文,簡單樸素,正是元清這段時日所做之功。

這三十多天來,無論怎麼變換氣息,隱匿身形,靈覺之上,總有一道目光揮之不去,時不時就向其掃來,反查過去,偏又無跡可尋,這不禁令少年頗為惱怒。

思慮再三,其終是想出一法。

所謂藏形匿跡之術,無非就是以自身法力,編織靈力外殼,或混同天地元氣,以達遮蔽神念之效;或趨光化影,為視線所不查。

法門之間只有高低之分,並無機理之差別。

是故,元清打算以龐然大陣覆蓋十餘里方圓,迫使那暗中窺視者顯形。

當然,以其眼下這陣法造詣,加之所用材料又俱是些邊角料,此陣激發之後,至多只能維持一炷香左右,且功能單一,只有擾亂天地元氣之用。

不過有這片刻干擾,少年相信,出其不意之下,定能讓那窺視者漏出些馬腳,也足夠自己找到其人所在。

「果然,還跟著......」過了些時候,元清靈覺上又有預警,心中暗道。

放出神念,象徵性掃了一圈,其默默選定了一處地點,隨後收起雲翼珠,轉為劍遁,向那處疾行而去。

里許路程,須臾便至,卻是一處陰暗山坳,滿是低矮灌木。

劍光穿林而過,一轉直上,進而向東,消失在雲層間;密林深處,一根獸骨徑直插在地上,無聲無息。

往後十餘日,元清就這般四處布陣,終於在一座荒山之頂,其不動聲色,放下一柄斷劍,也是最後一支陣器。

隨著一聲敕令,濛濛灰光一閃而過,方圓十餘里,元氣驟變!

彷彿投石入水,但見神念感應之下,陣陣波紋在天地間蕩漾,引得各方靈焏跳動,一片混亂。

而在這混亂之中,有一處靈氣極為穩固,就在元清後方里許,十分突兀。

於是劍起,沒有絲毫猶豫,元清使出身劍合一之術,呼吸間便來至那處靈氣上方,狠狠一斬而下。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大喊道:「且慢!」

隨之一道人影激射而出,剎那間便遁至百十丈外。

與此同時,一隻杏黃圓缽憑空出現,並在眨眼間長至磨盤大小,發出晶光瑩瑩,渾厚如壁。

下一刻,巨劍斬在圓缽之上,只是微微一頓,便一穿而過,將之兩分。

緊接著一陣靈光爆發,卻是一輛白玉飛車虛空顯形,裂為數塊,簌簌落下。

而後一聲清鳴,元清解去劍術,御劍傲立虛空;而那人影也未離去,腳踩一方三色蓮台,不停嘖嘖稱奇。

「我說元兄,我知道你劍術犀利,但也不至於下手這麼狠吧。」人影一臉惋惜,看著漫天殘骸說道,正是陳木。

元清聞言一聲冷哼回道:「哼,陳兄真是好興緻,在這荒郊野嶺,不聲不響,暗中跟了元某四十餘天,不知到底有何貴幹!」

「這個,咳咳......」行跡敗露,陳木略有尷尬,輕咳了幾聲說道:「我這不是看元兄遠在異地,怕萬一時運不濟,遇上些什麼麻煩,隱在暗中,好出手相助嘛。」

「就不勞陳兄費心了。」元清冷冷回道:「還有,元某一向對那陰險小人最是厭惡,若有下次,莫怪元某劍鋒銳利,不認人!」

說完大袖一甩,放出雲翼珠,就欲先行。

話音入耳,陳木只是訕訕笑笑,不過隨即念頭一轉,又急忙喊道:「且慢!」

元清聞聲而頓足,卻聽陳木問道:「若是在下沒猜錯,元兄可是要往鏡天宗方向去?」

「元某何去,與陳兄無關。」元清依舊冷冷說道。

「元兄此言差矣,」陳木呵呵一笑回道:「在下是想告訴元兄,那鏡天宗如今可去不得。」

語出,元清置若未聞;陳木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想必元兄也是知道的,如今那鏡天宗正和風月谷交戰正酣,這時候有外宗弟子前往,必然視為挑釁,輕則驅逐,重則就地格殺,元兄又何必執意犯險。莫非有什麼緣由,非去不可嗎?」

見元清仍舊無動於衷,陳木又說道:「好吧,先前暗中窺探一事是在下錯了,不過元兄也毀了陳某渾金缽和白駒飛車,也算是扯平了吧。陳某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跟著元兄也只是想看看有無快速返回玄元之法罷了。」

此言一出,元清終於有所意動,略一思量后回道:「這麼說,陳兄也被困在此地了?」

陳木輕嘆了口氣,回道:「是啊,都怪我一時貪念作祟,想多留北涼片刻,好多收些材料,不成想竟就此被困在這裡,一路亡命,更有數次死裡逃生,真是......」

說到這,陳木陡然話鋒一轉問道:「話說元兄,你真有回去的辦法?」

元清這時也嘆了口氣,回道:「有,也沒有。」

不等陳木發問,其便繼續說道:「不瞞陳兄,在下確實知道一處傳送陣,只是此陣不僅地處險境,且陣法本身亦多有殘缺。元某想要藉此回去,也是頗為無奈。」

「傳送陣?地處險境?還殘破?」陳木聽著元清講述,面上漸漸顯出一抹古怪之色:「我說元兄,你這傳送陣在哪?」

「歿羽環山,混沌絕域邊緣。」元清略微權衡了一二回道。

「哦,」陳木點點頭,沉吟片刻后說道:「既如此,我也不瞞著元兄了,傳送陣我也知道一處,乃是在鏡天東界,神煉門群山之中。雖說那山中毒沼遍布,陰氣重重,但怎麼也好過混沌絕域這等十絕死地吧。且如果陳某所料不差,不出意外,那處陣法應當還是完好無損,只是有一點,需提前告知元兄。」

「但說無妨。」元清接話道。

「嘿嘿,也不是什麼難事,」陳木微微一笑,「就是那陣法旁有幾窩墨鱗晶蟲,很可能還有一隻結丹蟲王,故而啟用之時,或許有點麻煩。」

「墨磷晶蟲?那是何物?」思索一番后,元清不解問道。

陳木顯是未料到其會有此問,略微一頓后笑著回道:「這墨磷晶蟲生於毒沼,久居東北荒林,典籍中少有記載,元兄沒聽過也是正常。」

「此蟲通體如墨,背生兩對晶翅,食瘴氣,吐毒霧,成群結隊,小至百餘,大到近萬;每隻成蟲約有寸許大小,實力呢大概只有一階中後期;蟲群之中有蟲王一隻,也可稱為蟲母,體型巨大,逾普通成蟲五倍有餘,實力也可至三到四階,甚至魚躍龍門,跨入五階結丹。」

「那陳兄何以斷定傳送陣旁那隻蟲母到了結丹境界?」元清又問道。

「此乃族中記載,三百餘年前,那蟲母便已是四階後期,想來如今若是不死,必是結丹有成了。」陳木笑著回道。

「原來如此,多謝陳兄。」元清點點頭,拱手說道。

「哎,這有什麼可謝的。」陳木擺擺手說道:「怎麼樣,我這處傳送陣雖說也有風險,但總比那混沌絕域強多了吧,元兄意下如何?」

思量了片刻,元清點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就有勞陳兄了。」

「哈哈哈,好說,好說。有元兄同行,陳某這心裡一下子就踏實多了!」陳木開懷笑道。

然而話音未落,元清卻陡然扭頭,望向天邊;陳木眼見有異,也放出神識,隨之臉色驟變,口中喃喃道:「點子真背!」

下一刻,只見數道虹光劃過天幕,直奔二人而來。

虹光斂盡,現出一眾五人身影,乃是一灰發老翁,腳踩金盤;一浪蕩公子,倚坐青黃靈壺;一妖艷美婦,半躺桃花粉榻;一清俊郎君,手搖摺扇,足踏青羽;以及一妙齡少女,身著輕紗手佩環,立足於一根碩大發簪之上。

五人皆是築基境界,其中那少女修為最高,已是後期圓滿,應是為首之人。

果不其然,雙方各自打量了片刻,那少女便稍稍向前,見禮問道:「見過二位道友,我等乃風月谷執事弟子,此為我宗重地,不知二位道友何故在此,還請表明身份,說清來意。」

不等元清說話,陳木便先一步回道:「呵呵呵,原來是風月谷同道,久仰久仰。在下二人乃是通易閣管事,聽聞鏡天宗通寶樓有恙,特來勘察。」

說著還手掌一翻,取出一面血玉腰牌,遞了過去。

少女接過腰牌,仔細查看了數遍方才還了回去,道:「確是通易閣道友,只是恕妾身失禮,要請二位暫離此地了。」

「這是為何,莫非真有什麼事發生?」陳木佯作驚訝,明知故問道。

少女聞言,淡淡說道:「此乃本宗機密,恕妾身無可奉告,不過道友大可放心,事成之後,通寶樓定完好無缺,樓中之人也必定毫髮無傷。」

「這......」陳木裝出一副為難之色。

少女見狀,也不再多勸,徑直冷聲說道:「還請二位速速離去。」

「好吧!」似是下了好大決心,陳木一聲長嘆回道:「此事在下定會回閣中上報,那通寶樓諸人就有勞各位道友照料了。」

言罷,沖元清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催動雲珠,托起兩人便揚長而去。

二人走後,那浪蕩公子一聲輕笑,問道:「我說張師姐,就這麼放他們走了?方才那陣旗殘片和爆響可不像是通易閣管事,前來探查。」

少女聞言而回首,面色冰寒,冷冷說道:「腰牌無誤。怎麼,還是你自認神通高強,能夠留下兩位後期修士?」

話音落地,那公子頓時語塞,不再多言;少女一聲冷哼,淡淡說道:「走吧。」

兩三個時辰后,雲珠回返,陳木隻身離了雲團,來到下方山林,一番搜尋后又復返。

雲珠內,元清指著一隻小巧香爐問道:「陳兄執意回返,便是為了此物嗎?」

陳木嘿嘿一笑回道:「好了元兄,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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