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第3章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歡迎新一屆的同學們來到我們營地。接下來的半個月里，你們就將在這裡完成人生難忘的軍訓項目。」

「這裡的一切，會讓你們貼近人民子弟兵的本質！你們在這裡的半個月，將會拾起基本生活技能，包括自己洗碗、疊被子、睡硬板床，以及嚴格的軍訓項目！」

「你們將有今天剩下時間的適應期，祝你們軍訓時光難忘！」

少校中年人訓話完畢后，便有一個手持文件的短髮女兵走上前來報名分配宿舍。

進入到分發下榻的寢室，硬板床只有五條木板，墨綠色似豆腐塊的五斤重棉被放在床頭，整張木板床上面，除了一張涼席就別無他物。

窗檯下的桌子上，放著一排水瓶、水杯。除了自己帶過來的手拉箱外，至此別無他物。

簡潔，軍營風。

「這晚上咋睡得著？」

沒有空調，只有呼呼咔咔的風扇，潘健順嘗試著往床上一躺之後，就從床上跳了下來，硌得後背發慌。

下午新生們在教官的帶領下，參觀了這個軍營的食堂、操練場、活動室，對於男生們而言，最激動的莫過於看到了活生生能動的坦克和裝甲車。

參觀后回到宿舍不久，一個頭髮剃得比李南池還短的年輕士兵走了進來，嚴肅的教寢室六個人疊出合格的豆腐塊。

沒有人能夠偷懶，也不會給你任何將被子供在床頭的機會。

吱吱咔咔的風扇下，不滿六人把被子堆成一個籠包的年輕教官呵斥道：

「現在兩點，到五點鐘，三個小時里，你們每個人疊豆腐塊，現在開始！」

「看看你們細胳膊細腿的，才疊了二十次就哈氣了？走出去風一吹就倒，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有什麼用？」

「就你們疊的這玩意兒，還想吃晚飯？」

這樣毫不留情的訓斥聲音不斷在軍訓新生樓里響起。當吃晚飯的時候，每個新生的胳膊都不自然的垂著。

入夜睡覺點之後，樓道里不時的有軍營教官走來走去。

那腳步跟貓似的，走路都不帶聲。

哪個寢室講話，一次敲門提醒，二次直接開門全寢室叫出去扛著被子跑一公里。

嚇得一眾新生們躺在難以入睡的床上，自顧自的看著眼前滿夜的黑色，默默數著綿羊麻痹自己

「一，一，一二一，一二一！團結就是力量，唱！」

五點時分，外面的出操歌就傳盪進了沒有任何隔音效果的房間里。

「我操！這什麼情況！」

起床氣上來的老潘從硬板床上跳了下里，頭伸出陽台，就看到遠處的操練場上，排列整齊的隊伍里，每人扛著一隻麻袋樣子的東西負重於背後，邊跑邊唱著。這才想起來是身處在軍營裡面。

按照軍訓表，六點鐘才會吹起床號。起床之後跟在學校操場軍訓流程也不一樣，洗簌完就得出操二十分鐘，然後七點吃完早飯，七點半軍訓隊列就開始，一天下來保證筋疲力竭倒頭就睡。

然而營地的出操讓生平第一次睡在硬板床上、導致睡眠很淺的新生們都驚醒了過來，這下徹底的睡不著了，乾脆六個人就開起了早談會。

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之際，忽然一聲尖銳的哨響響徹樓宇。

二十分鐘的起床洗漱時間像是打仗一樣，樓下各班集合的時候，男生衣裝不整，女生蓬頭素顏。帶了那麼多防晒霜有個屁用，根本來不及往臉上脖子上抹，徹底沒了開學時的仙女模樣。

「三連一班，全體都有，向右轉，跑步走！」

年輕教官一聲令下，表演本科班的五十名新生姿勢不規範的跟著跑了起來。

沒有所謂的過渡期，適應就在訓練中跟上節奏。

二十分鐘的出操，五分鐘邊往食堂走邊喘息的時間，然後就要將早飯快速的裝到肚子裡面，半小時的消食之後，七點半常規軍訓就正式開始。

站軍姿、稍息立正、前後左右轉，九月的驕陽依舊似火。

汗珠沿著下巴往下滴，落到沙場上。

藝考生的身體素質都不錯，都多少有點舞蹈的底子在，軍訓基礎的這三樣並沒有太多的壓力。但頂著驕陽站在原地不能動，對於精神堅持力是一種考驗。

連續訓練一小時，中間會休息，這就到了傳統的拉歌時間。

兩班相逢，喉嚨高者勝，互相開始大喊：「一二三四五，我們等著好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著好著急～」

樂此不疲。

晚上夜訓休息之際，一天下來身體疲憊，隔空喊歌就不玩了，個人才藝展示開始上場。

朗誦唱歌跳舞，藝校新生可以玩出五花八門。

表演班的軍訓方陣旁邊就是聲音學院的軍訓方陣，部隊營地里別的樂器沒有，小號、吉他倒是有不少，五個聲音學院的新生，兩個拿著吉他，一個吹著小號，一個拿著吃飯的碗盆，還有一個化身人體節奏器。

鬧出的熱鬧動靜吸引了不少附近眼球，唱的是一首李南池在另一時空都沒聽過的英文搖滾。

領唱的頭髮隨著身體上搖下晃，裝逼滿分，瀟洒至極。

一首作罷之後，喧囂的節奏頓止。

領唱的琴弦繼續撥動，旋律從極致的動感走向另一個安靜鄉愁的極端。

很多人托腮安靜的聽著。

李南池盯著天上的一顆星星，想看出點花樣，他並不覺得這首唱鄉愁的有多好聽，至少感覺是為賦新詞強說愁。

「這首歌叫做【老村莊】，我的自創。」

一曲終了，聲音學院的這位領唱舉止優雅的向著眾人彎腰鞠躬。

此話一出，喝彩一片。

雖然沒感覺有多好聽，但李南池聽了這話也覺得了不起，至少自己寫不出來。然而表演班組成的軍訓方陣里，對於聲音學院的風頭無兩有些吃味。

「切，有什麼了不起的，演而優則導，演而劣則唱。」

表演班裡有人吐槽著，上熒幕的看不上搞音樂的，即便大傢伙還是學生時。

李南池一聽這話，就知道要壞。

果然，吐槽的聲音被對方耳尖的聽了過去，圈子之間的鄙視鏈沒有人會服氣。

「隔壁一班，來一個？」

「一班來一個！來一個一班！」

聲音學院的軍訓方陣越來越起勁，要是能開學之際落一下學校第一大院的面子，那也是一樁了不得的戰績。

「你們學表演的，不懂音樂，就不要胡亂評論，我的這首歌在『經典留聲』新歌榜單上排名第13位！」

領唱彷彿說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得意的看向表演學院這邊。

李南池並不知道「經典留聲」的新歌榜單是什麼，但從周邊人的反應看，應該含金量不小。果然對方此言一出，表演學院這邊氣勢明顯弱了。

堂堂上京電影學院地位第一大院，就要被聲音學院打臉了么？

表演班裡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要把場子找回來，但唱歌並不是自己所擅長的，尤其人家唱的還是自己所寫、榜上有名的歌。

李南池站了起來，動靜吸引了目光。

作為班長，班級之間的面子競爭不能落下。李南池知道，自己成為班長，並不意味著已經成為了班裡的主心骨，大傢伙選自己當班長，不過是開學初次集體見面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要是自己不能在其他班發起的面子之爭下有所作為，那大家以後多半也不會認可自己。人心一散，隊伍就不好帶了。

天空之上銀月皎潔，清冷的月光和白熾燈光灑在校場之下，將李南池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看著眼前聲音學院的領唱，「那我也就獻醜，簡單給大家唱首民謠吧。」

對面的領唱聞言，眼中充滿了不屑，隔行如隔山，他不否認晚會上大明星上台唱兩首歌比專業歌星引起的轟動還要大，但是現在的對手，除了個子高外，不會有什麼優勢。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他不認為自己會輸掉這一陣。

李南池看到了對手眼中的不屑，沒有言語，動手遠比吵吵有用的多，從泥土般平凡到金子般光芒四射，只會在一首歌之間。

手指著對方手裡的吉他，「吉他可以借我用用嗎？」

領唱把吉他輕鬆的遞了過來，既然對手想班門弄斧，那就成全他。

李南池拿著琴調了一下低音，然後盤坐在地上，木吉他擱在大腿上。看了看眼前的眾人，輕輕吸了一口氣。

夜色流淌，指尖在琴弦上開始撥動，一股哀而不傷的前奏流淌了出來，攥住聽者的思緒。

卡著旋律中間開始的一個點，李南池輕輕且吟且頌的哼唱了起來：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

「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

李南池的彈奏手法很是熟練，從小積累的音樂素養讓他行雲流水的將【那些花兒】的旋律彈奏了出來。

月夜很空曠，星空很美麗。

李南池從一開始的吟唱，慢慢的沉浸在這首旋律里，單純沉浸的歌唱著。

心中已經沒有了針對，沒有了多餘的心思。

李南池愈發沉浸在這如水的夜色中，歌聲愈來愈傳達出觸碰人心的東西。

他的聲線天然帶著一點點略微沙沙，讓圍著的聽者感覺心中堵住了一點莫名。感受得到，形容不出。旋律里淡淡的小憂傷一下擊中人心，撲面而來的畫面感讓記憶直墮往過去的青澀年華。

大家都是學生，肚子里沒有那麼多故事，可是這股子旋律就是一直纏繞在心中，心緒複雜，想說些深刻的東西，可就是說不出

一些人沉靜的聽著，一些人伸手向口袋，卻發現手機都放在宿舍里。

有人閉上了眼睛，回想起那些年牽手奔跑在陽光下的場景，笑容肆意。

有人想鼓掌，卻怕破壞了這樣的氛圍。

更多人是越聽越驚訝，漸而有些竊竊私語，歌詞很好旋律很美。

但問題是，以前怎麼沒聽過？

沒有聽過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原創？

當腦海中蹦出這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時，眼中看向李南池的色彩越來越震驚。

李南池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哼唱，手中的吉他旋律越來越淡，漸漸走向了尾聲，最後一段旋律停止的時候，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驚訝，有讚歎，有複雜，也有來自表演班同學對其成功維護住面子的認可。

這些目光讓李南池感到從腳底到頭皮的舒暢。

「啪啪啪！啪啪啪！」

年輕的教官帶頭鼓掌，然後整個大班都熱烈的鼓起掌。

聲音學院里，鼓掌的人也不少，至於表演學院的眾人，掌聲熱烈。

「大班長，再唱一遍吧！」

「再來一遍！」

呼聲越來越高，李南池很滿意眼前的效果。

出風頭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就像是大熱天里一盆水淋頭澆下。

舒服，滿足。

這才是來到這個時空后，正確的打開方式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