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三)

紅樓(三)

賈敏現在能說啥啊賈敏現在就剩下瑟瑟發抖了。

這幫玩政治的心都臟→_→

哪怕這波操作是我老公和我侄女靠著一個「政」字交流出來的,我也要說她們心好臟→_→

但賈敏還是整理精神,弱弱地道:「可是……郎君的這般推斷,都是建立在元春就是那位司墨女官的基礎上,可萬一猜錯了,是另有個女官避諱政字……」

那不就白瞎了?

「猜錯了就猜錯了。」林如海很無所謂地道,「我仍然是直接告訴陛下政字少了一筆,提醒陛下這女官可能有點別的什麼想法,那就等於我借著這封信更展示了一下我對陛下的忠心,至於那個女官的死活……誰管那麼多呢。」

賈敏:「……」

她繼續堅持自己的那個觀點。

——這幫玩政治的心都臟。

( ̄︿ ̄)

不管怎麼說吧,反正走特殊途徑的,林如海的密信很快就到了皇帝手裡。

年過六旬的平康帝已經是個老人了,因為常年伏案工作的緣故,不可避免地得了頸椎病,時常頭暈目眩,躺著還好,若強撐著伏案幹活看文件就會越干越難受。

之前習慣親歷親為也就算了,可最近因為得了個司墨的緣故,很多事情就樂意丟給女官去干——他躺著,女官念給他聽,由他做處理意見,女官再將處理意見寫下來給有司處理。

然後……真香。

香得皇帝陛下連那些自己本沒有打算交給司墨的文件,都挑挑揀揀琢琢磨磨,從裡頭拿了越來越多的文書交到了女官手裡。

結果就是越來越香,香得樂不思蜀。

林如海的密信也做如此操作。

蘇羲一路念下來,吐字清楚,言語從容,哪怕是到了最後一段關於「字體是館閣體,政字還少一筆,不知陛下之代筆是不是在暗示臣什麼」的時候都還淡定得四平八穩,不過是讀完了之後對著平康帝狡黠地笑了。

像只使壞的小狐狸。

平康帝自從解鎖了自己躺著聽奏摺的打開方式之後一直在書房裡快快樂樂地被小太監做著大保健,磕著小甜點,聽著聲音柔和舒服的女聲給自己念奏摺,隨口說上那麼一句兩句處理意見——

他甚至不用自己寫書面語,口水話說出來,特別有天分的女官自會醞釀潤色,給他念一遍,他首肯了,再謄到奏章上去當硃批。

甚至於,除了給林如海的那封用於試探的館閣體之外,其餘文書字體都是再相似不過,彷彿為了討好皇帝陛下,特別練過的皇帝陛下那鐵畫銀鉤的字體。

這直接導致了外頭的人根本不知道皇帝陛下犯了頸椎病,最近沒有在親自辦公的事實——當然也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大家對如今儲君未立,帝王老朽的擔憂之心。

就這一手字,就這政治效果,就這你說口水話就行,她直接給你改成駢四儷六還不改原意的才華,皇帝陛下滿意極了,一把年紀的,都覺得自己已經離不開這個小丫頭了。

然後看著小狐狸那促狹的笑,皇帝也沒生氣,只佯裝嗔怪地拿著玉如意敲了敲這小狐狸:「就你鬼主意多,如海是我派去江南巡鹽的,我若信不過他,如何會把一國稅收的四成都交給他去辦?」

他連朕都沒記得稱。

#並且說得像是之前開始懷疑林如海是不是忠心耿耿的人不是他一樣#

蘇羲彷彿就是天生的政治動物,很是習慣上位者那嘴裡說不要身體很老實那一套,特別天真爛漫地笑:「陛下信得過我姑父,那陛下信得過我不?」她當然也沒有自稱妾身。

陛下深深看了看這個小丫頭。

小丫頭也就坦坦蕩蕩地由著他看。

半晌,陛下長長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我又想起我選你做司墨的那一天了。」

——這是皇帝陛下溜達著溜達著就到了皇後宮里,剛好最近宮裡在忙著安排剛進宮的女官考試,他也就順便監了個考,等卷子收上來,就又看了兩眼女官們考試的試卷。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標標準準的,科舉專用的館閣體。

說起來嘛,殿試上看到館閣體沒什麼值得驚訝的,畢竟那就是科舉考試官方通用字體,所有讀書人都會這一手,但女官們畢竟要參與的不是科舉,犯不著練這個除了方方正正之外根本談不上藝術的字。

而那一手館閣體,看到最下頭那一段,就更驚喜了。

那是皇帝陛下自己的字。

像得皇帝陛下差點都覺得是自己寫的。

皇帝陛下立刻就召了那個叫賈元春的女官,還把皇后給屏退了,身邊就留個從小伺候他到現在的太監總管。

重重帷幕之中,賈元春裊裊婷婷拜下去,皇帝叫了起,她俏生生立在地上,說的是:「臣女給陛下看了這一手字體,意在自薦做陛下的司墨。」

皇帝陛下還沒見過這麼妖艷的操作,看了看這女官的身世背景,待知道是榮國府的大姑娘之後,最初的心情其實和賈敏似的,說好聽點是有些詫異,說不好聽點就是我草泥馬賈代善死了所以賈史氏你也不做人了?連賈代善生前最寵愛的大孫女都送進宮當女官了?

就……怎麼說呢?

賈史氏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怎麼著,你男人沒了兒子爛泥扶不上牆然後你開始準備靠孫女走花路了?孫女塞不進大選裡面做妃嬪就塞到中選裡面做女官?女官最高就做到五品你肯定是不滿意的,你的打算肯定就是要我朝女官爬床給皇子做側妃!

你要不要臉啊你!有一個爬床的孫女你很光榮嗎?

四王八公的臉都被你丟乾淨了!

然後皇帝陛下就懷疑(並且暗搓搓其實還有點嫌棄)地看著賈元春,玩味道:「你是被你祖母送進宮的?」

這不是能瞞得住的事實,蘇羲很鎮定地回答:「是。」

「那……」平康帝幽幽道,「你可知道你祖母把你送進宮具體想要你做什麼?朕不要聽那些官面文章,就想問你知不知道她的真實意圖。」

小姑娘的眼底微微暗了暗,不太喜歡這個問題,不過君王之問不好不答:「知道。」

平康帝從小姑娘臉上的些微不自在與羞赧,明白了她說的那個「意圖」和自己說的「意圖」是同一回事。

他覺得更有意思了——

這年頭的小姑娘往往羞赧,連婚姻大事都往往不能表達自己確切的喜歡不喜歡,最多就是捂著臉說一句「全憑父母做主」,更不要說承認這種「我奶奶安排我來爬皇室子弟的床」的幾乎可以拖出去浸豬籠的事情。

但這小丫頭承認了,還承認得這麼快這麼坦蕩。

並且……

皇帝笑了笑:「那你來朕身邊做司墨,可不符合你祖母希望你走的那條路。」

爬老皇帝的床怎麼想也不可能在賈史氏的計劃之中,老皇帝到底是六旬老人快七十歲了,花一樣的女孩實在犯不上砸在老頭子身上。

「臣女知道祖母的意圖。」小丫頭很清醒地開口,「卻不意味著臣女認同祖母的意圖,事實上,臣女也知陛下字跡不該模仿,字跡與陛下相同更是死罪,但挖空心思回憶當年偷偷進入祖父書房看到的陛下字跡,努力給陛下看了這一手字,但求得到陛下青睞,為的也是能跟在陛下身邊伺候……掙得自己一份自由,不受祖母意圖所限。」

跟著你,我基本上能避免自願或不自願做任何皇子的妾侍。

畢竟平康帝在位六十年,後宮的派系鬥爭已經是相當之兇殘慘烈,皇子們奪嫡之爭也是如火如荼,元春只要在後宮呆著,任何一個部門,沒準都可能因為某個意外或者某個算計,再不然是某個偶遇某個事故,莫名其妙到了哪一位皇子的床上。

除了皇帝身邊——在這皇帝已經不得不挑選繼承人的節骨眼,他給任何一個皇子送妾侍,尤其是送能接觸國朝機密的女官,肯定是有著相當值得琢磨的政治意味,為了不讓兒子們多想,最好就是什麼都不做。

而前朝,乾清宮,也是妃嬪皇子們很想算計但是沒啥本事算計的地方,皇宮中最清凈的地方莫過如是。

完美~( ̄▽ ̄~)~

不過……

平康帝幽幽道:「若是你其實沒能討好朕,反而讓朕惱怒處死……」

「行事哪裡能半點風險也無,若是臣女賭錯了,自當領死。」蘇羲再次斂衣跪下,對著皇帝叩首,「但,陛下,臣女賭對了么?」

皇帝幽幽地笑,沒正面回答,只道:「我問你,哪怕朕確實需要一個人伺候筆墨,你又為什麼篤定朕會要你,去翰林院挑個進士不好嗎?不過是字跡罷了,那些個讀了一輩子書的進士難道還仿不來朕的筆記不成?」

「能去翰林院挑個進士。」蘇羲道,「陛下為什麼還要來後宮散心還順便看臣女的卷子?不就是想找個萬一么?」

「……那挑個太監總成吧。」

「陛下一輩子可沒用過太監秉筆。」蘇羲道,「陛下也別說後宮知書識禮的娘娘了,您總歸是出現在了這裡,那自然有您只能選擇女官的原因,做都做了,就不要嘴裡說不要心裡很誠實了。」

皇帝:「……」

艹!

蛔蟲!

他抄起身邊太監的拂塵還有點嫌棄拂塵不是鞭子地抽了一下蘇羲,斥道:「你都猜到這份上了還問朕賭對了沒!你可太能耐了!我給你說揣測君心是重罪,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來說話!」

老皇帝身邊的老太監眼角直抽抽。

蘇羲哪裡還需要老太監提醒,受了老皇帝這麼一抽,因著沒覺得疼,老皇帝的心意也就明確了。

你給我設最後一關嘛。

那我也要最後皮一下。

她於是就意思意思「哎喲」了一聲,接著就對皇帝委委屈屈地道:「那妾就出去挨打了?打完了再進來拜見陛下?」

「死丫頭就知道氣人。」傲嬌老皇帝沒好氣罵道,「起來隨朕去前朝,到了乾清宮看朕怎麼罰你!」

蘇羲憋笑:「是,微臣遵旨。」

女官女官,既然是官,自然是夠格自稱臣的。

從此就沒有「妾」啥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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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呵,男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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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美男膝[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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