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蓮
夜色深沉，月光朦朧，象隔著一層薄霧，撒落一地冷清。
蒼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陣陣凄涼意，大地像一塊巨大的黑布。
灰白色的滿天星孤兒院的行政樓，某個辦公室中，橘色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
吳仁摸了摸稀疏的頭髮，看著自己的大哥道：「最近搜羅流浪兒的進度不行啊，今年走了十二個，才收回來八個，這樣下去要虧本的，大哥您看是不是可以降低一些伙食成本。」
吳德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不行，伙食是保證這些孩子健康的基礎，若是因為營養不達標導致孩子們三天兩頭生病，這樣的孩子可不會有顧客喜歡。」
吳仁沉默了一會兒，一縷頭髮從腦門上滑落，他連忙用手將其抹了回去，生怕其不牢固，又對著鏡子在掌心吐了兩口吐沫，連抹了幾下，這才放下手。
當他再轉過身來時，臉上已是一片陰狠，「大哥，其實王經理的提議可以考慮一下。」
吳德猶豫了，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若是答應王經理的話，只怕這些孩子會心生怨恨，以後會不好管理啊。而且，那些場合牛鬼蛇神混雜，也容易染病。」
「大哥，王經理給的費用可不低，怕染病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就是了，而且也不必非得去他的場子，只要他將客人介紹過來，客人們可以直接將看中的孩子帶走啊，這可比咱們現在做的買賣來錢更快。」
「我再想想。」
「大哥——」
「急什麼，我們難道真差錢嘛！就算現在花費大些，那也是投資，只要做成一筆，今年就賺到了。」
吳仁無奈閉嘴，心中琢磨著王經理給的好處肯定是不能退給他的，只能再找機會勸勸大哥了。
雖然吳德拒絕，但是吳仁依稀感到，自家哥哥是有些意動的。
……
眨眼又是數日過去了。
王弘毅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昨晚感覺眉心有些蠢蠢欲動，似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讓王弘毅驚喜地折騰了一晚，卻沒把異能激發出來，反倒是第二天精神不振。
好在這孤兒院的課他也不需要去聽（都會），乾脆利用上課時間補覺。
小南右胳膊肘捅了他好幾下，也沒有反應，就放棄了。
台上的老師根本沒管下面的學生有沒有聽講，他只是來掙外快的。說實話，下面這些學生學得是好是壞他毫不在意，反正這些孤兒也沒有升學壓力。
他甚至覺得上課都是多餘的。
聽說滿天星孤兒院會給成年的孤兒安排工作，大概都是在血汗工廠做廉價勞動力吧。
老師的不聞不問，讓王弘毅安穩地睡了一上午。
中午放學鈴聲響起時，他才伸了個懶腰醒過來。
「吃飯了么？」他有些迷糊的問。
「弘毅哥哥，你上課不認真聽講是不對的。」
耳邊傳來小南不滿的批評聲。
「是是是，我錯了。」
「哼，下午不可以睡覺了。」
「是是是，睡飽了，不是，不睡了！」
「這還差不多，嘻嘻，我們去吃飯吧。」小南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孤兒們三三兩兩的往食堂走去。
小南突然道：「這兩天小蓮姐姐好像有些奇怪呢？」
「哦！」王弘毅沒精打採的敷衍了一聲。
「你看那邊，小蓮姐姐這幾天都是這樣，似乎總是在躲著人走，就好像，就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
王弘毅順著小南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一個面容秀麗的女孩正塌著肩、縮著背，沿著屋檐下的陰影走動，走路的時候眼睛還斜斜的四處張望，使得她本來娟秀的氣質變的猥瑣陰森起來。
「咦？」王弘毅驚訝。
這個小蓮他見過，是個十分開朗活潑的女孩子，與小南的關係很好，經常照顧這個比她小十歲的丫頭。
當時他還覺得可惜來著——以小蓮的容貌氣質，若是生長在正常家庭，能夠和普通孩子一樣讀正經學校，在學校里定然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
不過此時的小蓮完全失去了曾經的開朗氣質，走路的樣子像是猥瑣的老鼠，目光緊張且帶著神經質般的敏感。
似乎感覺到了王弘毅的注視，小蓮的目光「嗖」的一下望了過來，又「嗖」的一下縮了回去，就好像被燙著似的。
王弘毅的注視讓小蓮很不舒服，她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走廊里。
「她沒有去食堂？」王弘毅越發奇怪了。
「小蓮姐姐不會出事吧？」
「呃——」王弘毅想說沒事來著，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小蓮的狀態不對，十分不對。
下午的課程結束。
走出教室的王弘毅特地往另一個教室處望去，正好看到小蓮匆匆跑出教室，往走廊方向去了。
他回頭對小南道：「小南，我肚子痛，要去廁所。你先自己去食堂吧，幫我也把飯給打了。對了，多要——」
「多要點肉對么？」
小南笑眯眯的說道。
「沒錯！」王弘毅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看小南離開，王弘毅也往廁所跑去。
廁所就在走廊東面，與小蓮離開的方向相同。
來到走廊口處，王弘毅回頭看了看，見小南已經不見蹤影，也沒人注意到自己，於是一閃身進了走廊。
此刻，弓著背、墊著腳走路的小蓮，已經快要出走廊盡頭了。
今天是個陰天，走廊里已經暗了，白天變得短暫，王弘毅走在裡頭，莫名的覺得有些冷。
出了走廊，天越發暗沉了，鉛雲黑沉沉的壓了下來，給人一種沉重的感覺。
在走廊盡頭處，王弘毅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腦袋，竟發現小蓮的背影進入了行政大樓。
她去那裡幹什麼？
王弘毅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那個叫吳康的保安應該還窩在他的小屋裡呢。
王弘毅鬼鬼祟祟的來到行政大樓門口，一個閃身，鑽了進去。
大樓中十分陰暗，建築的採光並不好。
走了兩步，就聽見樓上有怪異的聲音傳來，就像是某種被壓抑到極致的尖叫，帶著痛苦、扭曲、憤怒，飽含著無數負面情緒。
王弘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走在樓梯上時，聲音又傳來了，更加清晰，只是一瞬間，他好似感受到像兩塊龐大的冰塊在拚命地碾磨著自己。
好恐怖的聲音！
小蓮明明是個普通人，怎會發出這般能影響人神智的音波？
雖然很是微弱，但是王弘毅從中聽出了疑似「念力」的味道。
聲音不斷的響起，回蕩在空洞的建築大樓中，讓王弘毅汗毛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