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貌似死局
「陛下,塞諾尼德斯大人求見。」
這時,門外響起衛隊長克勞諾斯的聲音,安提柯沒有心情見那個養育者,但理智告訴他應該去見一下他,畢竟對方還算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想到這,他強行打起精神,對外面說道:「讓他進來吧。」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響起克勞諾斯恭敬的聲音:「塞諾尼德斯大人,您請進。」
「嗯。」另一個聲音響起,緊接著宮殿的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身著希瑪蒂恩長外套的老人走了進來,那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好似蘊含著無窮的智慧,他的金色短捲髮梳理的很整齊,那茂密的絡腮鬍子連著鬢角發,從遠處看去好似頭髮與鬍子連成一片。
他就是馬其頓宮廷的養育者塞諾尼德斯,因為古希臘人一般都只有名字而沒有姓名,所以他就叫做塞諾尼德斯,要是再擴展一下,可以聯繫一下他父親的名字,叫做阿里斯托芬之子塞諾尼德斯。
作為從菲利普國王時期就擔任養育者一職的元老,塞諾尼德斯與哲學家尼科克利德斯是宮廷內最受人尊敬的一對組合,甚至與安提柯一起成長的夥伴騎兵們都是他們的學生。
身體內的本能驅動安提柯主動走向塞諾尼德斯,他身體微微前傾,右手放在左胸上,行了個撫胸禮,恭敬地說道:「老師,您來了。」
「嗯,聽說你遭到襲擊,所以我來看看你。」塞諾尼德斯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伸出那乾涸如枯骨一般的手撫摸著安提柯的頭髮,好似在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般,「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宙斯保佑,我逃過一劫。」安提柯嘆了口氣,說道,「只是回來以後就被母親禁足了,我想我可能一輩子都要待在這個宮殿里了。」
聞言,塞諾尼德斯臉上的笑容散去,他有些不悅,呵斥道:「你可是馬其頓的國王,她怎麼能夠禁足你?」
「老師,在你們眼裡我還是馬其頓的國王,可在她和她身邊的人眼裡,我什麼都不是。」安提柯苦澀地說道,「甚至,連待在她身邊的那些殘疾人都敢蔑視我。」
「真是不像話!」塞諾尼德斯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安提柯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很乖巧,哪怕是受到委屈都不會主動和他們說,現在他一改以往的性子,主動說了,那作為老師的塞諾尼德斯就有義務為自己最喜愛的學生出頭。
他看向身前「楚楚可憐」的愛徒,眼中滿是愛憐,道:「你先休息一會,老師會為你出頭,馬其頓的王怎麼能被一個婦人壓制?」
「好……」
安提柯實在沒想到塞諾尼德斯的反應會這麼大,心中倒也有些暗喜,他只是想試試自己這個老師會不會為自己出頭,所以才表現出委屈的樣子。然而,出頭歸出頭,他對塞諾尼德斯能起到的作用實在沒底——他終究只是一個教導王室和貴族孩童的王室導師而已,不掌握實權。
心生怒火的塞諾尼德斯又安慰了安提柯幾句,然後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宮殿,門外的克勞諾斯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有些咋舌,他可是頭一次見塞諾尼德斯發這麼大的火,印象中的老師一向都是待人和善,慈眉善目,但他一旦認真起來,哪怕身前站著的是國王本人都會直言直語,不給對方一點面子。
安提柯可不知道這些,他為自己能夠讓歐斐彌亞惹上麻煩的舉動沾沾自喜,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便哼著後世朗朗上口的音樂的音調,跑去沐浴更衣。
他不知道的是,塞諾尼德斯在離開寢宮后並沒有直接去找歐斐彌亞理論,他很明智的找了個盟友一起,也就是宮廷哲學家尼科克利德斯,後者在聽說這件事之後也是心生不滿,便跟著塞諾尼德斯一起去找歐斐彌亞理論。
因為安提柯的原因,兩個老人對歐斐彌亞的態度並不怎麼好,他們夾槍帶棒的懟了一頓這位王太后,陰晦的提醒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雖然兩人沒有權力逼迫歐斐彌亞歸還權力,但他們的嘴巴利啊,一頓訓斥的歐斐彌亞臉色難看,白的紅的青的輪流轉換,就好像開了個染廠。
一直到兩個老人離開,歐斐彌亞才氣得把房間里的東西亂摔一頓,發泄心中的怒火,要不是塞諾尼德斯和尼科克利德斯威望高她得罪不起,她早就出手報復了。
一陣亂砸后,歐斐彌亞余怒未消,她伸手拍了拍因為憤怒而上下起伏的胸膛,眼底一抹惡毒一閃而過,既然他們想要保安提柯,那她就專門搞安提柯好了,反正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就算殺了,也不會有任何心疼的情緒。
想到這,她喊來了自己的親信,讓對方去將她的哥哥和神聖密儀祭司傳喚入宮,商討接下來的對策。正是因為有負責解釋神諭的神聖密儀祭司支持,歐斐彌亞才能獲得如此權勢,她的家族也一躍成為佩拉城最顯赫的家族,家族成員還佔據了王國的多個職位,比如說外交總管阿爾塞亞斯是她的父親,文書總管是她的弟弟塔爾科斯擔任,近衛長是她的哥哥歐波勒摩斯擔任。
外交權、財政權和王宮的安保都被她的家族掌握,只要能把軍事執政官一職也拿到手,那她的家族真的是隻手遮天了——不對,已經快了,因為軍事執政官尼卡諾爾將在兩個月後與歐斐彌亞的妹妹聯姻,只要聯姻成功,馬其頓王國隨時都有可能變天。
當然,這一切安提柯是不知道的,而事實上除了歐斐彌亞家族與尼卡諾爾本人以外,整個王國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如果安提柯沒有繼承他那便宜老爹的系統的話,那估計這輩子算是玩完了,無解的局面——就算他孤注一擲率領一百五十名死忠的夥伴騎兵發動政變,在軍隊的無情鎮壓下,也只有失敗唯一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