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
知菀的腦海瞬間乍開一道白光,騰地一下坐起身,入眼的是煙青色的帳幔,上面綉著海棠花紋樣,她少時最愛海棠花,不管是衣服還是帳子上都會綉上,時常被丫鬟們取笑二小姐上輩子定是海棠花仙變換出來的。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檀香,頭有些暈乎,記憶卻像泉水一樣湧出來,她猛得睜大雙眼,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她看著熟悉的被褥和帳幔,心裡悲痛萬分,是夢吧,是了,她已經掉下懸崖死了。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奴婢剛剛一直提醒您那果子酒雖然不像男子喝的酒那麼烈,喝多了卻也後勁兒大,您看這可不就是醉了。」一道有些焦急的聲音響起,知菀轉過頭去看,只見一小丫鬟梳著簡單的雙螺髻,清秀的面容上滿是擔憂。是碧桃,她未出閣時隨身的大丫鬟。可碧桃卻在姐姐去世后的不久,死在了後院的池子里,聽發現她的人說找到她時她身上遍體鱗傷,怕是被賊人玷污后投湖自盡的。
碧桃見二小姐眼睛睜地大大的,盯著她看又止不住地流著眼淚,更是心慌不已,忙拿了帕子幫她拭淚,「我的好小姐,您莫哭,是不是喝了酒頭疼地緊,奴婢這就去把張大夫請來。」說著就要往外跑。
知菀一把抓住她的手,是熱的,她用力捏了一下,碧桃驚呼出聲「小姐?」
知菀又摸了摸自己的臉,狠狠掐了一把臉頰上的肉,會痛的!她不是在做夢嗎?可若是在夢裡那這痛感又為什麼這麼真實?
「我這是怎麼了?」知菀只覺心驚,心裡有個念頭讓她有些飄忽不定。
「小姐,您忘了嗎,今兒老太太六十大壽,您在席間不小心多飲了幾杯果子酒,便醉了過去,一直睡到方才才醒。」碧桃解釋到。
六十大壽,老太太的六十大壽!
「如今何年?」
「元佑八年啊。」碧桃疑惑道,奇怪,小姐怎地醉到這個地步了?
知菀笑了,她放聲大笑,近乎癲狂,老天爺這是聽見了她的祈求了,老天爺這是讓她回來懲戒那些罪人了,好,很好,她一定一定不會再讓悲劇重演了,這一次,她必手刃仇敵,決不罷休!勢必要將那些罪人一個個揪出來讓他們也嘗盡她所受的粉身碎骨之苦!
碧桃被二小姐這又哭又笑的模樣嚇得不輕,心裡想著以後再不讓小姐喝酒了。「奴婢方才見大小姐在席間也喝了許多,被秋菊攙扶著回了蘭香閣,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碧桃嘆到。
姐姐!
知菀瞳孔驟縮,不好!「碧桃,你快去叫上紫苑和杜鵑,隨我到蘭香閣,切記不可聲張!」
知菀跳下床,也顧不得鞋襪沒穿就跑出門,往蘭香閣奔去,姐姐你一定不能出事!
前世就是在祖母六十大壽這一天,她和姐姐被灌酒,她被灌的醉暈過去,醒來就聽說姐姐和那劉家三公子躺在一張床上,已然生米煮成熟飯,姐姐原本是與大理寺少卿左家次子早有婚約的,但這事瞞不住,後來爹沒有辦法將姐姐許配給了那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劉家三公子,姐姐嫁過去以後,婆婆嫌她婚前不守婦道勾引她兒子害她兒子在眾人面前出醜,成婚後姐姐的每一天都飽受折磨,那劉敏更是寵妾滅妻,成婚第二年害得姐姐失了孩子,最後落得個鬱鬱而終的下場姐姐一生的悲劇都是從今天開始的,她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下去。
這一路上她仔細回想了前世,那天姐姐和她不過只是喝了兩杯果酒怎麼會那麼容易就醉倒,反觀夏思思一直在旁勸酒的架勢,哼怕不是早就有預謀!
她一路衝到蘭香閣,往日後院皆有人看守原不該如此冷清,卻逢今日祖母六十大壽,人都被派遣到了前院,這一路倒是沒有什麼阻撓,就在靠近姐姐夏柔的閨房前她聽見了一道男聲:「呵,裝什麼一副清高的樣子,現在還不是得乖乖任由爺擺弄,爺倒是要看看,這千金大小姐是個什麼滋味,會不會與那春花樓的頭牌姐兒不一樣。」
屋內劉敏正欲將手伸向那躺在塌上的夏柔,夏柔人如其名,長相柔美,一雙美眸更是顧盼生輝,只是劉敏著實討厭她一副自持清高瞧不起人的樣子,而現在的夏柔沒有了往日那副清高的模樣,只剩下一張柔美的面容,頓時讓他心猿意馬起來,他伸手就要去扯夏柔的衣帶。
「大膽賊人,如此放肆!」只聽一聲厲喝,隨之劉敏感覺後腦勺一陣劇痛襲來,他抱著頭疼的倒在地上,一看手裡全是血,地上碎了一地碎瓷片,碧桃紫苑和杜鵑三人也隨之而來,幾個丫鬟也是機靈的,手裡皆拿著棒槌或掃把,「打!給我狠狠的打!打死這個賊人,竟敢登堂入室行竊!」幾個丫鬟不敢鬆懈,使勁把手裡的武器往劉敏身上招呼。
「誒喲你們竟敢打爺,知道爺是誰嗎?爺要殺了你們,狗奴才,啊!」劉敏抱著頭在地上滾著。
知菀連忙跑去塌邊整理好夏柔的衣物扶著她就往她的人中掐去,好幾下發力夏柔睜開眼睛,疼的她緊皺眉頭,看見知菀扶著她一臉擔憂的模樣,喚了聲:「菀菀?」
夏柔頭疼的厲害,她想起剛剛還在席間,怎的現在在這裡?看見地上被打的連連慘叫的劉敏,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猛的抓緊自己的衣襟,眼裡閃過恐懼和慶幸,這個禽獸!
「姐姐,此時不宜留在這裡,快點離開。」知菀扶她站起身,可剛要踏出門就聽著遠處有人高聲說話。
「哎喲老夫人平日里最疼愛我們大小姐了,方才宴席上我們大小姐喝醉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老夫人您慢點,妾身知道您關心大小姐,可也要仔細著身子骨,注意台階。」這聲音聽在知菀耳里簡直尖銳無比,芳姨娘,夏思思的生母,這麼快就來了,那就讓我好好會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