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願提及的過往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太糟糕的緣故，夏庭薇覺得今天的天空似乎布滿了陰霾。

她掏出手機，翻出通訊錄里嚴博易的名字。

下一秒鐘，她的眼淚在眼睛里打滾，緊接著，豆大的淚珠滴在了手機屏幕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聯繫了，也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這兩個月來，她根本不敢去想他，不敢打聽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

她原本以為只要不去想他就不會難過，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單單是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她就已經心痛得無法呼吸了。

即使如此，她也還是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閉上眼睛，鼓起勇氣正要撥出嚴博易的號碼，她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了。

「姐，你在哪裡呢？」

夏庭薇沒有里料到會接到表弟麥南城的電話，她明顯一怔。

她收斂心神，把剛才的負面情緒都從心裡趕走，沉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奶奶突然暈倒了。」

「什麼？」夏庭薇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神情凝重地問，「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昏倒了？」

「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現在送她去醫院。」麥南城嘆息道，「姐，你那裡有錢嗎？」

「有，我待會轉給你。」夏庭薇當機立斷地說，「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我過去看看。」

掛掉電話后，她把賬戶里僅存的錢全部都轉給了麥南城。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存款，接著陸陸續續被扣了一個月的工資，現在外婆又突然暈倒。

想到這些她只覺得心情變得無比煩躁。

即使如此，她也還是坐車前往外婆住的郊外了。

對她來說，外婆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了。

母親離開之後的寒暑假，她都會回到外婆的身邊。

在外婆身邊，沒有人給她冷眼，沒有對她非打即罵，永遠都有熱騰騰的飯菜給她。

想到外婆這幾年的身體每況愈下，她的心就像是被針刺著，疼痛難忍。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后，她來到了醫院裡。

急診室門口，舅母陳清嫻和表弟麥南城都在焦心地等待。

「外婆怎麼了？」夏庭薇焦急的詢問。

「你外婆這陣子老說頭暈，我太忙了，就想著過兩天帶她到醫院檢查。」陳清嫻憂心忡忡地說，「誰知道她今天就突然暈倒了。還好南城臨時回來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麥南城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安撫地說：「媽，你別太擔心，奶奶不會有事的。」

「但願如此吧。」陳清嫻重重地嘆息一聲，縈繞在眉宇間的憂愁並沒有散去，「你爸這樣的狀況，你奶奶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了。」

夏庭薇聽了舅母的話，她的鼻子酸溜溜的。

她的舅舅麥建新前兩年出了車禍后就癱瘓在床。

麥南城大學還沒有畢業，這些年來，家庭的重擔都落在了陳清嫻的身上。

所以，夏庭薇每個月都把自己大部分的工資轉給舅母，好幫補一下家裡。

誰知道，她這個月的工資都被扣光了。

正當她心裡難受的時候，急診室的大門打開了。

守候在外的人連忙湊上前去，異口同聲地詢問著病人的狀況。

「初步檢查發現病人的腦子裡有一個腫瘤。腫瘤壓迫到神經所以才會經常覺得頭疼，頭暈。」

醫生的話在大家的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夏庭薇心裡雖然難過，她也還是問：「那現在要怎麼辦呢？要做手術切除出來嗎？」

「具體要不要做手術，能不能做手術都還需要經過詳細的檢查。你們先幫病人辦住院手續，其他的一步步來。」

夏庭薇一行人謝過醫生后把外婆送進了病房裡。

病房裡，大家的心裡都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塊壓著，沉甸甸的。

夏庭薇看了一眼還沒有醒過來的外婆，她笑著對陳清嫻說：「舅母，你不要太擔心，外婆一定不會有事的。」

「腦子裡有腫瘤，怎能沒事呢？」

「我們不能太悲觀啊，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一定有辦法的，不管是手術還是保守治療，我們都聽醫生的，好嗎？」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們家什麼情況你也清楚。」陳清嫻愁眉苦臉地望著病床上的老人，「如果真的要做手術，我們哪裡來那麼多錢？」

「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夏庭薇笑著安撫。

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只要努力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是啊，媽你不用太擔心。」麥南城也加入了安撫的行列，「我現在也在做一些兼職，也能幫補一下家裡的。」

「你還是學生，應該以學習為重，做什麼兼職？影響了學習怎麼辦？」陳清嫻不贊同地瞪了麥南城一眼。

「我有分寸的，絕對不會影響學習的，你放心吧。」麥南城笑嘻嘻地安撫。

「舅母，你先回去吧。」夏庭薇勸說道，「我在這邊看著外婆就可以了。」

「可是……」

「別可是了。」夏庭薇笑著打斷了陳清嫻的話，「我剛好跟公司請了假，有時間照顧外婆的。你就先回去吧，南城，你送你媽媽回去吧。」

在夏庭薇的再三勸說下，他們才離開了醫院。

等到病房裡只剩下自己和外婆后，夏庭薇在床邊坐下。

她握住了外婆的手，喃喃自語地說：「外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她相信外婆一定能挺過這一關的。

她還要帶外婆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呢。

沒多久，她感覺到外婆的手輕輕地動了一下，她激動地喊了一聲：「外婆！」

張桂芳慢慢地睜開眼睛，可能是剛醒來的緣故，她動作僵硬地轉過頭。

看著夏庭薇的瞬間，她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不敢置信地說：「薇，薇薇？」

「是我。」

「你，你怎麼來了？我，我這是在哪裡啊？」

「外婆，你忘記了，你暈倒了，你現在在醫院呢。」

「醫院啊……」

「嗯，現在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

「我沒事了，不用住醫院，現在就回家。」

張桂芳掙扎著就要從床上起來，不過卻被夏庭薇給阻止了。

「外婆，你乖乖的，聽醫生的話，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了。」

「可是……」

「別可是了。」夏庭薇笑眯眯地說，「我會陪著你的。」

張桂芳細細地打量著夏庭薇，片刻后，心疼地說：「你最近是不是又沒有好好吃飯，你看你都瘦了。」

「我有好好吃飯啦。」夏庭薇撒嬌地說，「現在流行瘦啊，瘦點才好看。」

「傻孩子，別跟那些亂七八糟的潮流，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好好吃飯。」張桂芳心疼地摸著夏庭薇的臉，「你爸爸最近對你好不好？你還有沒有跟他吵架？」

一聽到父親，夏庭薇就避開了外婆的視線。

她避重就輕地說：「就那樣吧，反正我們見面的時間也不多，想要吵架都吵不起來了。」

「你啊……」張桂芳嘆息一聲，「你別總是跟你爸爸吵架，跟他作對你也沒啥好處，你……」

「外婆，我們不說他了。」夏庭薇再次打斷了張桂芳的話，「我現在挺好的。真的，你別為我擔心。」

每次外婆都會讓她多遷就夏守業，別和他吵架。

可是，他們父女就像是天生八字不合，一碰面就是火星撞地球，一言不合就開吵。

「哎，你啊……」張桂芳又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人好好地照顧你了。那個小易……」

「外婆，什麼年紀不小啊，人家才十八歲好嗎？」夏庭薇笑嘻嘻地顧左右而言他。

她不想提起任何與嚴博易有關的事情，也沒有告訴外婆她已經結婚的事情。

對她來說，她和沈奕澤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場鬧劇，不值得對身邊的任何人提起。

「傻孩子……」

病房裡，夏庭薇和外婆聊著年少的過往，閉口不談自己的近況。

等到夏庭薇離開醫院，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了。

她回到了舅舅家，舅舅因為不舒服早早地睡下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尋思著如果外婆真的要做手術，她是不是要問沈奕澤提前要生活費。

想到沈奕澤，想到工作，她的心都亂成了一團麻。

沈奕澤加完班回到家裡，面對一室的黑暗，他有片刻的錯愕。

前些天，不管他多晚回來，客廳里都有一盞燈等著他。

習慣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了，如影相隨，不知不覺地佔據人的思緒。

他嘆息一聲，想到夏庭薇還沒有回來，他想要給她打電話，不過想到兩人互不相干的協議，他打消了給她打電話的念頭。

他按下了客廳電燈的開關，剎那間，光明趕走了黑暗。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響起，打破了客廳的寂靜。

「老大，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明天到城東那邊視察？」

「嗯。」沈奕澤應了一聲，把公文包放在了玄關處，「你八點過來接我，我們早點出發。」

掛掉電話后，沈奕澤把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趕走，徑直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