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含笑放在她手裡,戲謔勾唇:「皇后,可有什麼獎賞給為夫?」她小心翼翼的抓住那松鼠,聽他這樣說,不由嗤的一笑,他亦俯下身來含笑望她,她抿了抿唇方才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一點。這時手中的松鼠用力一掙,她失著神,沒留神卻被它逃脫了,不由偏頭輕輕「呀」了一聲,他卻看也不看,只深深吻住她,灼熱滾燙,似是捂久了的手爐,炙的臉上紅彤彤的一層薄暈,似又下了雪,鵝毛般的雪花落在臉頰上很快又融化掉,沁涼的浸到肌膚里,又涼又熱,卻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聞彼此的呼吸如膠似漆的絞纏在一起,在漫天的雪色里細細有聲,目光迷離時,卻見那松鼠極是靈敏的爬上樹榦,蹲坐在樹梢望著兩人相擁的身影吱吱亂叫。
寺廟的香火併不好,進到院里倒極是冷清,方丈早已迎了出來,領拂影上了香,見軒轅菡與拂影對視一眼,已經會意,只低低道:「請皇上皇后隨老衲來。」
見被人識破身份,兩人也不驚詫,只默默隨他到了一個禪房,那房間的窗扇半遮半掩,望進去只見一僧人獨坐蒲團枝上,手中佛珠撥動,口中亦是念念有詞,天窗內投射淡略光暈,照落到他清俊的眉目間,倒是一片淡然祥和。
軒轅菡和拂影在窗外站了許久,只是不說話,拂影低頭從袖中拿出一個雪白剔透的瓷瓶,輕聲道:「勞煩琴轉交給他。」方丈忙雙手捧了,雙掌合十低頌佛號,拂影不由轉頭看向軒轅菡,他亦在看著她,握了握她的手,默默出了寺院。
方丈方才進得禪房,見著那僧人,道:「楚天,你可當真不悔,若是此次隨他們前去,榮華富貴必失而復得之。」
那僧人方才睜開眼看他,方丈的臉正背在光暈之中,他雙目通透,彷彿能看透萬物,一雙丹鳳眼平靜得又闔上,語氣平平道:「師傅,您叫錯了,小僧法號不悔,入得佛門,此生不悔。」
方丈卻是會心一笑,只將那瓷瓶放到他打坐的蒲團旁邊,意味深長地道:「那女施主托我轉交給你,你身上的蠱解也罷,不解也罷,一切由你。」方丈說完默默推門出去,屋裡也只余了他一人,遠處聽得那寺里的鐘聲漸起,沉重遲緩,似是能敲到心裡去,他這才緩緩掙眸,低眼只見那白瓷瓶被那窗外的光一照,細膩如玉,像是那日玉蘭花旁她低頭注目的淺笑。
似是許久以前的事了,明明知道她心裡依舊忘不了一個人,還是想拚命賭一賭,那晚,他將倆人本應服下蠱的次序調換,他服子蠱,她服母蠱,她一直都未曾發覺,他的命其實一直握在她的手裡。
食指輕輕一推,那瓷瓶悄然落地,「啪」的一聲在青色石磚上粲然綻開,他睜眼看著地上殷紅如血的解藥,喃喃道:「師傅,我這一生未曾能留住什麼,所以這次……」他五指緊緊抓住胸前,嗓音沉啞:「我想抓住這僅剩的繾絆,若能與她同死,也是我的福分。」
街上頗是熱鬧,因著快要過年,每家急著準備儲備過年用的物件,自是熙熙攘攘,人群川流不息。秦泰見慕容澈不急不緩的悠然走著,只問道:「王爺這是?」
慕容澈卻徑自到賣籠包的小販那裡問道:「這位大哥,可有一個白髮男子帶著三個孩子到這裡來搶東西。」
那小販似乎已經習慣,張口就說:「白髮男子沒有,只有兩個不大的娃娃。」抬手一指:「他們朝前面去了。」慕容澈微微一笑,神情平靜的道了句多謝,秦泰頓時一鄂,唇角抽搐的給那小販付了錢,見慕容澈一路向前走,忙又跟了上去。
他們一路問過去,忽聽一個漢子大聲嚷嚷道:「臭丫頭,你給我站住。」那漢子嗓門極大,惹得路人紛紛給他們讓路,只見前面跑著一個手裡攥著糖葫蘆的粉色女娃娃,小臉通紅,眼眸卻是灼亮如星,身後的似是個男孩,被那大漢追得滿頭是汗,邊跑邊吃力的叫道:「妃兒……等等我……」
最後面的便是一個氣喘吁吁的漢子,懷裡還抱著插滿糖葫蘆的物什,邊跑邊喘氣。
秦泰見狀欲要上前,只被慕容澈攬住,見他不解,慕容澈笑道:「這是銀魄的武學,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含笑看他:「所以逃跑也是很重要的。」秦泰咬牙切齒的撫額:「一個公主和一個國舅被人在大街上追,成何體統。」
跟著那漢子到了岔路,慕容澈卻是停下來,只見右手側是一條死胡同,巷子幽深,土牆林立,牆邊堆了些許凌亂的雜草,他不由微微一笑,吩咐秦泰給那個漢子付錢,自己卻進了衚衕,到了那堆雜草跟前,彎腰笑道:「妃兒,出來吧。」
話一落地,那雜草處竟是簌簌一動,隨即一張粉嫩的小臉探出來,因著那雜草上有積雪,她臉上皆是泥雪混合的泥漬,只如花貓一般,見著他,卻是粲然一笑,雙眸烏黑灼亮,頰上梨窩淺淺,燦爛如春日裡隨風飛舞的粉嫩海棠。她攥著只剩幾顆的糖葫蘆手腳並用的從草堆里爬出來,咯咯笑著朝慕容澈張開胖乎乎的雙臂,慕容澈含笑將她舉過頭頂,她雙眸一亮,只將手裡的糖葫蘆舉到慕容澈嘴邊,奶聲奶氣的開口:「二爹爹,糖糖。」
慕容澈笑著吃進嘴裡一顆,她睜大眼睛期待的看他,他嘴裡還含著糖葫蘆,被她一望,只記得倉促的邊點頭邊含糊道:「甚甜!」
解語雙眸頓放光彩,揮著雙臂攀住他的脖頸,湊到他臉前「啪」一聲就親上去,她唇上還殘留著未化的粘糖,被她一親,臉上立即粘糊糊的一片,慕容澈彎著雙眸哭笑不得,她卻突然回過頭興奮的大叫:「瓊兒!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