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山奴靦腆一笑,瞟了一眼拂影順長的裙身,笑著道:「干粗活乾的多了,力氣就練出來了,不過大抵也有些簡單的省力方法。」

拂影注意到她的目光,又看了看她,只見她下身的裙裾已被撂起來,掖到腰間,露出穿著雪白褻褲的雙腿,雪白的褲腳已經沾上些許泥漬,卻覺自然純樸,可親異常。

山奴這才說話:「這水打在裙角,濕濕的裹住腿,自然費力氣,水桶本來就沉,加上這裙角不方便,自然越發覺得沉了。」

拂影笑起來,自小家教極嚴,這種裝束在家人眼中幾乎是敗壞門風,若是被教禮儀的嬤嬤看到了,只怕被罵得體無完膚,卻又覺得刺激新奇,彷彿以前背著家人看些臉紅心跳的禁書一般,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將裙角撂起來掖到腰間,如山奴一樣的打扮,覺得好玩,忍不住在原地轉了幾圈,孩子般的笑起來。

山奴送她一個讚許目光。

水大多用於洗衣,早早的存下已備不需之用,裝滿滿滿幾缸,早已落日夕塵。

幾間簡陋的屋舍便是她們的住所,幾十個女奴睡一張床鋪,擠擠嚷嚷,吵吵鬧鬧,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充斥鼻底。

世道如此,多人群居總會有欺軟怕硬、趨炎附勢之人。

兩人尚未進門,早已有人看到,嘰嘰喳喳一陣,有幾人佔了拂影下榻的床鋪,擺出看好戲的神情,挑釁的一動不動。

山奴氣不過,上前去推那個一屁股坐在拂影被褥上的女子,她力氣大,一推幾乎將那個女子推了一個趔趄。

女子得理不饒人,猛地站起身來,掐著腰扯著嗓子大罵:「你真真的有個膽子,敢打姑奶奶我,那個丫頭不就是長了副狐媚樣子,指不定被什麼人騎過送到這裡來了,你看看院里的男人見了她一個個扒上去,看著那幅窩囊樣我就噁心……」

越說越不像樣子。

山奴卻比拂影還要生氣,兩頰氣的緋紅,挽起袖子一副打架的樣子。

拂影忙上前拉她,對著山奴調皮的眨了眨眼:「我們去別的地方。」

嫣然一笑,百花齊放一般。

山奴一呆,就連那個女子也是一呆,待兩個人走出屋子,她才記得開口大罵:「兩個賤人,又去勾搭男人吧……」

流水潺潺。

清涼的水打濕了河邊的河草,彷彿滴滴晶瑩淚珠,清澈的溪流流過一塊塊褐色圓潤的卵石匯入不深的湖心。

山間,青草芬芳,水汽迷濛。

拂影脫了絲履,優雅的跳進去,水尚不及腰,素色的裙裾隨著水面飄起,鼓起一朵花苞。

水光粼粼。

扯去發上挽著的絲帶,烏髮長瀉,落入池裡,綢緞一般。

月色漸濃,波光瀲灧中,美人如斯。

清涼的水打濕了身上的衣,曲線遺漏無疑。

水做的肌,冰做的膚,月色下,透明白皙。

回過身,看到岸上傻傻站著的山奴,嫣然一笑:「下來啊,舒服極了。」

山奴臉色一紅,小心的下了岸,見她笑得暢快,忍不住遲疑詢問:「我們,不會要在這裡過夜吧。」

拂影陶醉的一笑:「以天為蓋,以地為廬,不好么?」

山奴嘴角一抽,顯然後悔和她一起跳下來,半晌才支吾:「到了深夜,會很冷。」

秋波般的美目立即瞪了起來,不安的捂住唇,懊惱得說著:「我倒忘了……」

山奴臉色一滯,茫然的看著她。

拂影被她看的頗不好意思,抿著唇,躊躇的說著:「我在書上看過怎麼取火,不如試試吧。」

聞言,山奴立即笑起來,小臉上帶著少許崇拜光芒:「你讀過書,一定懂得多。」

拂影心中突然湧出從未有過的心虛感。

都道鑽木取火。

兩人手上都磨起蛋粉水泡,極不容易才取得一點星星之火,弄了半天,白皙的臉上染滿灰燼,只露一雙瀲灧眼眸,兩人對視半晌,突笑起來,這時堆在地上的枝也終著了起來。

不大的火苗,短促的跳躍,照著兩人沾滿灰燼的臉。

山風一吹,果真冷了起來,刺一般的直入肌膚,指尖冷的發涼,拂影蹲下身,望著水面依稀映出的倒影歪著頭洗去臉上灰塵。

星空璀璨。

落入河面的月影被拘起的水光打得支離破碎。

風中帶著青澀青草氣息。

倒影中的眉目變得清晰起來。

她背對著山奴,終於忍不住問出聲:「山奴,你知道……怎樣離開這裡么?」

「離開這裡?」

山奴的聲音很是驚訝,隨後喃喃:「這裡……不好么?」

拂影怔了怔,驚詫的回頭:「你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裡么?」

「我在這裡主慣了,有吃有喝,為什麼要離開。」

山奴的眼神很不解。

拂影起身,十指攥住山奴的衣袖,心緒略略不穩:「山奴,你聽我說……」狠狠的吸了口氣,才道:「我要離開這裡,你告訴我,順著這條河能走出那人的勢力範圍么?」

「那人……是誰?」

「那人……就是……」蹙著眉極力記憶那人的名字。

「軒轅菡,記住這個名字,它會是你這一輩子的主人。」

腦中魔音一般響起他的聲音,用力搖了搖頭,彷彿能夠徹底的甩開。

「就是軒轅菡!」拂影激動的語無倫次:「你告訴我,順著這條河,能不能離開這裡?」

山奴聞言卻猛地瞪大了眼,隨後虔誠的雙手合十,口中喃喃有聲:「罪過罪過,她是無心說主子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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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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