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定規則

吃完月餅，眾人又刷了一會兒新聞，打了幾趟電話，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才又被張馳立聚在一起。

「政府說幾日後會來營救倖存者。」

「真的嗎！太好了！」

不等張馳立說完，王剛立馬激動地站起來。

這場破災難來得又突然，又可怕。大多數人類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迫逃亡。

巨大的危險逼迫他們不得不一直奔波在路上，為命提心弔膽。以平生最快的大腦運作速度進入求生狀態，適應並了解當下局勢。

「消息是真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說是5號到8號期間，但誰又知道呢。」

5號就是三天後。

張馳立將煙叼在嘴裡，礙著有孕婦在，一直沒好意思點著：

「大家在散夥之前也有幾天要待在一起，有啥鬼心思的都憋在心裡，幾天而已……這兒是人家小姑家，都識相點哈，安妹子你應該不介意我們借住幾天的吧？」

不待厚安頂著一張懵懵的臉張嘴回答，張馳立繼續自顧自說道：

「額，等到政府來了，應該會護送我們這些住一個地方的回家，我們也好聚好散。那現在都討論討論吧，有啥想法交流交流，想先走的現在也可以考慮起來了。安妹子，你跟我過來一下。」

眾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彩紛呈。

厚安本來窩在懶人沙發里小口小口地吸牛奶，一點也不想動，但想了想，還是站起來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書房的陽台上。

從這裡往下看，正好面向交通線。道路寬闊錯綜，路上沒什麼車輛和喪屍，冷清得很。

一回頭，便可以看見聚在客廳里的眾人聊得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臉上大多喜憂參半。

「你這地段倒是不錯……」

張馳立點著煙狠狠的吸了一口，白色的煙從他口鼻中衝出，慢慢升騰起，迷了眼睛。

「噢，你應該不介意吧？煙癮大了，忍不住。」

這話說的不是詢問，只是闡述，說著，張馳立又是大大的吸了一口。

厚安懶得客套，將手臂放在欄杆上，漂亮精緻的面容半隱半顯在煙霧中，看得人更顯一種神秘朦朧的美感。

几絲煙未隨大流飄過來時，她稍稍皺了一下眉，腦袋轉向別處，自然地站遠了一些，白皙的手指慢慢扣瓷磚中間的縫隙：「有什麼事嗎？」

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她實在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吸二手煙。

「沒啥，就是要在這裡待幾天，總要先了解一下附近的信息吧？比如超市醫院交通線什麼的。」

「噢，那裡有一家大型生活超市，日用品齊全，瓜果蔬菜，生鮮肉類都有，什麼都賣，基本可以滿足這一片居民的生活需要。」

張馳立順著小姑娘指的方向看去。

那確實是一家佔地不小的超市，目測兩層，門窗禁閉，附近一片蕭條。

「你們這麼大一個小區有幾個租客啊？有多少棟公寓？」

「高級小區，只是地段不怎麼樣，要不是背後有支持，這家超市就靠我們幾個居民，估計撐不過一個月。一到晚上，放眼望去基本都是黑的。」

「怪不得。」

張馳立笑了一聲，感覺自己的心裡舒服了一些，又想到來時與居民區極不相符的喪屍數量，又忍不住笑了一聲。

厚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張馳立吐掉煙頭，臉龐逐漸正經起來。

「我在軍方有人。」

「我知道，你是正在服役的軍人。」不過肯定沒啥大官職。

等了半天，見張馳立不說下一句，厚安只好接過話茬，面容淡淡的。

之前在逃亡的時候，徐曉一直喊張馳立「保安」「保安」，她就注意到張馳立的臉色何止是不悅，直接是黑沉沉的一副風雨欲來的前兆。

「我聯繫了部隊里的人。他們說軍方也出現了這種叫『喪屍』的吃人怪物，雖然部隊里訓練有素，紀律嚴明，喪屍很快遭到了熱的武器鎮壓，但是軍方還是損失不小。」

「政府說會來救援倖存者應該是真的，只是沒有這麼快。軍人每個地區有固定人數，但是居民卻是多到未知數，大部分都還是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即使上面的人想救，也要花好一番心思，優先被救的還是那些『大人物』。」

「而且我有預感，這場災難不會很快結束的。如果真是這樣，政府最節約成本的營救方案肯定是建立幾個倖存者基地，呼呼人們自己救自己。」

也不管厚安到底聽進去多少，張馳立眯著雙眸看向天空，噼里啪啦自顧自說了一通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而且我們都不知道這些畜生是怎麼出現的，哪些人存在潛在危險。萬一還有第二波呢？現在越是放鬆警惕救就越是自尋死路，越密集的地方就越危險。」

「確實。」

厚安正專心致志地摳瓷磚上的裂縫，白色的粉末撲簌簌地飄出來，越刨越多，小臉也漸漸嚴肅起來。

若是真的如此發展下去，她還怎麼能有好的環境繼續做學問？

不做學問不努力提升自己的話，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難道轉換方向，換個奮鬥目標？從現在開始去學習研究怎麼打喪屍，喪屍的進化史，末世生存技巧？

厚安越琢磨越覺得可行。

要不然如果僅僅是為了活下去，那也太沒……動力了。

女孩的目光有些迷茫。

「那是！你不知道，我是軍醫出生！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才不得已委身於一個基層兵。我看得出來你有兩下子，可能比我還要好……但是小姑娘你畢竟還年輕，見識終究是少了些。」

聞言，厚安彎腰托腮，扭頭真真切切的第一次仔細看了張馳立一圈。

三四十歲左右的糙漢子，古銅色的皮膚，肌肉勻稱但不算飽滿，下巴下面胡茬密密麻麻，略微有些兇相。

這確實是無論怎麼看，也看不出他居然是個學醫的本家。

「哎不說這些！要我看啊，咱倆組一隊，就算是這災難不結束，想必也能混得挺好。」

「你想拉攏我，然後拋下她們？」

厚安一下子就明白了張馳立的話外之音。

女孩的面容如煙如墨，不管何時似乎都是一副置身事外迷瞪瞪安安靜靜的恬靜模樣。

「哎！別這麼想嘛！本就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我也沒義務幫助她們，包管她們的一生。不過趕人確實是不太好，只是想制定些規則，別每天一群人無所事事瞎晃，還互相推諉。」

「你看，等到我們把身上帶的東西吃完了，還不是咱倆去找吃的！等到災難過去，超市裡我們帶出來的還得你付錢。你錢多，不介意沒關係，我只是不想哪天出門被蠢人害死。」

「那個王剛還算有些用處，雖然不怎麼樣，但至少還有個人樣。周招娣和楊念念典型的公交車被讓座人群，老弱病殘啊，我還沒這個臉去對要求她倆找物資！青稞……也就這樣吧。徐曉，呵……」

張馳立說到最後直接翻了一個白眼。

「你這話說的可不像是一名軍人能說出來的。」

厚安笑了一聲。

「生存所需嘛，軍人也是人。我尋思著去超市拿食物這件事還是越早越好，怕晚些有變數……這件事就先這麼定了，你準備一下，我們盡量在天黑前活著回來。」

「……行。」

那她正好也出去瞅瞅喪屍。

畢竟只有充分了解對手，才更容易致勝。

這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厚安覺得即使在特殊時期，她也同樣不能懈怠。雖然同樣扯淡，但她莫名的就對變強變優秀有一種蜜汁執著。

大概是一種心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