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閑逛豐縣

「哈？這麼貴！不行不行，最多20錢！」花穆嵐目露凶光，一上來就先攔腰砍下。

「誒喲，我的小祖宗嘿，20錢，你還讓不讓我們活喲。不行不行，至少30錢。」賣轡頭的大姐體闊腰圓，一手叉腰，一手直搖擺，臉上大大地寫著「絕對不可能」。

「20錢你還喊冤？依我看啊15錢還差不多，20錢買下來是看在做生意不容易的份上給你的特價哦！」花穆嵐滿臉不屑，左右瞧瞧手上的轡頭，搖搖頭，放下就打算走。

「誒誒誒，姑娘你別急誒，咱們好說好商量，28錢，再便宜可不行了。今兒算你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我家這上好的轡頭光製作起來都不止這個價錢哦！」大姐頓時口氣就鬆了些。

「這……」花穆嵐故作猶豫狀，左顧右盼了好半天，終於微微側頭向她旁邊的小男孩兒問道：「你看呢？」

花正男也是略一躊躇，然後抬起頭，朝著那位大姐道：「姐姐，拜託啦，20錢賣給我們成么？」水盈盈的眼睛撲閃撲閃的，萌翻當場眾人。

大姐兒狠一咬牙，又緩緩擺了擺手：「20錢，這還是太……」

「成么？」花正男清脆的聲音透著無限的純真，實在是讓人不忍心再拒絕。

「……成！」大姐頗為艱難地用力一點頭。

花正男甜甜一笑，接過轡頭遞到了花穆嵐的手裡。兩人向店主大姐道了謝，就在眾人追隨的目光下，繼續往前走去。

拐了個彎后終於逃離了眾人的視線，花穆嵐憋不住了，咧開嘴哇嘎嘎地笑了起來，拍了拍花正男的後腦勺，展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想到你功力這麼深厚！以後買東西一定要叫上你！」

「嘁！」花正男不高興似的白她一眼，扭過頭去。可每兩秒，再也掩藏不住的得意就在他臉上綻放了開來，不過還不忘記乘機毒舌，「關鍵是有比較有差距！」

「是是是，您就是天上的白雲，我就是地下的塵土還不成么。」花穆嵐心情好，笑嘻嘻地隨口說道。忽然她又一愣——她畢竟是花正男的姐姐呵，無論他們之間是否有那麼好的感情，但是在這個所有親人都對她有所防備的時候，只有花正男，她能感受到，只有他是對她毫無芥蒂的。

她覺得有必要和花正男說說正兒八經的道理，如果因為她一再地和他插科打諢而影響了他的人生觀，她會覺得良心不安的：「不過，這樣雖然可以賺到些小便宜，但是其實不好的。不是出賣色相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尤其你還是男孩子。等慢慢長大起來，就會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更不能因為自己生得好看，就以此為工具去獲得一些利益。正男，知道了嗎？不能為此而感到得意的啊！」

花正男沒有搭理她，低頭踢著小石子往前走著。

「你不要嫌姐姐嘮叨，習慣都是不自覺地養成的。你現在不覺得，等慢慢長大了，發現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怎麼想就能怎麼做到的，潛藏在你思維中的習慣會支配著你的。你儘管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也可以，只要在以後犯錯誤的時候想到姐姐說的話，認識到了問題，注意去改正，這都是好的！」花穆嵐意外地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要擔負起培養小朋友正確人生觀的任務，實在是任重道遠，任重道遠！雙手撫心，雙眉緊縮，語重心長，捶胸頓足，恨不能一把血一把淚訴說自己的辛酸往事。

「那你幹嘛讓我出賣色相來幫你還價？」花正男笑嘻嘻地抬起頭說道，雙手攏在袖筒里，作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語點破了花穆嵐那一大篇的說教。

「誒……」花穆嵐頓時語塞，「呃，那啥……，你……也知道的嘛，這個，特殊情況下還是可以寬容點的嘛。呵呵，是吧，是吧……」她尷尬地扯著嘴角乾乾地笑了兩聲，手也不知往哪兒放好了，只得用力狠狠刷了兩下花正男的腦門兒。

花正男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直喊痛，使勁瞪著花穆嵐：「你太欺人太甚了！自己沒理就打我！！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說完，撇了撇嘴，不看花穆嵐。

「那以前是什麼樣子的呢？」花穆嵐用胳膊搭在花正男的肩膀上，臉湊到他跟前，盯著他的眼睛。

「以前溫柔善良，賢淑懂事，舉手投足間絕不會有粗魯的舉動，縱然如此也從不嬌氣，可是大家閨秀的典範。現在變成這幅德性，也不知是給什麼惡鬼付了身！」花正男越想越氣，自己好心幫她還價，不僅被說教了一通吧，還莫名其妙地給拍了兩巴掌，這是什麼道理？！

「嘿，你膽子還真不小，在惡鬼面前那麼囂張，不怕我把你給吃了？」花穆嵐不怒反笑，張牙舞爪，當真和惡鬼一個樣。

「這有什麼可怕的……這樣倒好了，就不只我一人不是花家的人了……」花正男怒氣沖沖地把他的想法不假思索地就說了出來，待到說完了，才意識到禍從口出，急急忙忙閉上了嘴。

花穆嵐一愣——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她有些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卻遭了花正男一記兇惡的白眼。

這兩人剛靜下來沒幾步，就到了東市的馬場前。

「杜嫂，東西我都買全了，你一併給我按在馬上吧。」花穆嵐舉著手上的轡頭和長鞭，又從花正男手中接來鞍韉。她一大早來了豐縣后，就先在杜嫂這定了匹棕色毛的大馬，剛剛把其他配件買全了，現在正打算把馬在這寄存兩天。

「哎喲呵呵，你這孩子真是的……我都說了我幫你買就成了，你還自己繞那麼大一圈，沒累著吧？正男呢，腳酸不酸哪？」這杜嫂是花家的舊識，花木蘭以前與她似乎也常有往來，是熟人一個。

「哪裡的話，你本身都給了我們便宜價錢了，哪好再麻煩你跑腿呢。再說，我們來一次這豐縣的機會也不多，順便就路上走走看看，就權當是逛逛集市了！」花穆嵐呵呵笑著和杜嫂寒暄，把持著一股矜持勁兒，端著架子倒還真是上得了場面的模樣。

花正男哪見過這麼能裝的，登時就給嚇壞了，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

「你們姐弟關係可真好！」杜嫂捂著嘴笑了起來，在一旁打趣。

花穆嵐笑道：「見笑了。這馬我就先放在你這了，過兩天再來取。你可要給我好好養著哪！」她嗔道。旁邊的花正男又打了個寒噤。

又與杜嫂隨便閑扯了兩三句，他二人就與杜嫂道了別，打算打道回府。

「要不咱們再轉轉？」

「這樣就回去了啊？」

兩人忽然同時開口，眼神一對視，默契地嘿嘿笑了兩聲，將身上的銀子都掏出來放在手心上扒拉扒拉，抬頭看看太陽，估摸著時間，互相一點頭，哥倆好肩並肩就往豐縣最熱鬧的地方晃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