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烏河秘聞（一）

回到陽石縣后，李星夢每天提心弔膽，睡覺時也會做噩夢，所幸這種煎熬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林騂終於開完會回來了，至於會議的內容，似乎是萬民會總部準備與楚國開戰，因此要從各個分部抽調道基修鍊者前往洛陽集結，林騂也在抽調名單內，不過是不是真的開戰也難說，萬民會雖說和楚國摩擦眾多，但也始終在想盡辦法相互談判和解，這次抽調想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見到林騂，李星夢滿眼都是淚珠子，躺在林騂的懷裡哭泣道：「林爺爺，我怕。」

林騂安慰道：「怎麼了？」

「林爺爺，我在梅村那個老大身上無意中搜到了一本書，你看看。」李星夢連忙拿出一本書。

林騂看了一眼，發現封面是幾個大字：《烏河秘聞》

隨即林騂開始仔細閱讀這本書：

《烏河秘聞》

作者：巫文明

大楚四年冬，義陽郡，烏河縣。

這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季節，我叫巫文明，前不久，小玉的堂姐在烏河縣遇難，小玉堂姐的男友僥倖從烏河縣逃出，但是還沒來及向我們說明具體情況就不治身亡，我和小玉都很擔心在烏河縣遇難的堂姐，於是來到了這烏河縣，在經歷烏河縣種種離奇之後，我和小玉僥倖逃離此地，但是小玉卻在烏河縣永遠也回不來了，我感覺自己似乎受到了詛咒，時日無多，故寫下這個秘聞，希望警示世人，烏河縣，危險！

開始吧，我要講述我和小玉在烏河縣的種種離奇遭遇了。

一個雪花紛飛的晚上，一個男人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向著我家走來，當時我正在休息，聽到屋外的腳步聲我並沒有在意，可是那個男人終究是敲響了我家的門。

「咚咚咚……」敲門聲不停地響起，似乎不把主人家敲醒就誓不罷休一般。

我有點生氣，是的，無論是誰在晚上睡覺這個時候被敲門聲驚醒都會生氣。

「你有什麼事嗎？」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我已經儘力壓制我的怒火了，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會讓他知道在大冬天被揍一頓可不是什麼好事。

「救。。。救。。。我，我是小玉堂姐的男友，烏。。。河。。。縣，她還在那裡有。。。危險，幫。。。幫我。」男人渾身是血，他的腿似乎是變形了，已經無法站直，但卻依舊向我求救。

看到他這副模樣，我心軟了，到底是是什麼，會讓一個男人變成這個樣子，而且他說到了小玉，和小玉有關的事情，我無論無何都不能不管。

男人進了我的房間，我給了他一杯水喝，小玉也醒來了，當她看到男人時驚訝地說：「姐夫，你怎麼會在這？」

看到小玉的那一瞬間，男人激動地連手裡的水杯都沒有握穩，地上多了許多的碎瓷片，男人將堂姐遇難的消息告訴了小玉，可是當小玉問更多問題時，男人卻瘋瘋癲癲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或許是真的有什麼髒東西讓他看見了，所以才這麼瘋狂的吧，我們給男人安排了一個房間，想讓他先冷靜一下，可是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們叫男人起來吃早餐，卻始終沒有回應我們，小玉敲著他的門，依舊沒有反應，我們有些擔心，於是強行將門推開，卻發現男人已經割腕自殺，整個房間都是鮮紅的血液。

看到這些，小玉明顯有些害怕，我抱住她，安慰著她，小玉在我懷中哭泣，希望能去一趟烏河縣尋找真相，我答應了，因為擔心她獨自一人前往會遇到危險，我決定陪她一起去烏河縣。

我和小玉乘坐馬車來到了烏河縣的一個小村莊，美達村，那個男人告訴我們堂姐是在這裡遇害的，真是抱歉，我們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小玉雖然認識，但早就忘記了他的具體名字。

馬車在前往村莊的泥濘小路上顛簸不停，雖然我們是早上出發的，但是當我們到達這裡時已經是晚上了。沿路除了能看到馬車燈籠照亮的少許地方以外，什麼都看不到，老張頭是我們專門聘用的車夫，作為楚國的宮廷樂師，這點錢還是有的。

「你害怕嗎？」我有擔心地問小玉。

「我只希望堂姐安然無恙。」小玉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手指頭交叉併攏，閉著眼睛祈禱著。

「這鬼地方我還真是第一次來，聽說這個縣有位大聖人，叫風燕玲，這裡的百姓沒有不愛戴她的。」老張頭雖然只是我們的車夫，但和我們的關係很好，經常和我們談天，不過有的時候總能扯到天際。

「當世即便那位道生賢者也不敢說自己是聖人。」小玉顯然對於所謂的大聖人很是鄙夷。

正說話間，前面突然出現一個斷崖，由於是烏黑的晚上，馬車的燈籠光又實在是太過微弱，老張頭也沒注意到前面的斷崖。

「快抓緊！」老張頭知道停下來是不可能的了，馬車的慣性確實太大了，於是讓我們抓緊，這樣起碼不至於傷的那麼嚴重。

我們坐在馬車中掉下了斷崖，不過我被馬車甩了出來，掉在了斷崖的一塊平地上。

昏迷了許久的我終於在那塊平地上蘇醒，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雖然我的身上有些傷勢讓我感到些許疼痛，但是，我現在更關心小玉和老張頭在哪。

小心翼翼地借著微弱的月光尋找著落腳點，向著下方慢慢跳下去。到了斷崖的最下面，我看到了一輛馬車，馬車似乎被燈籠給點著了，冒著熊熊大火。看到這裡我真的害怕了，小玉她該不會是！我內心不希望出現那個結果。

找到一根木棍，將被大火燃燒的馬車木頭碎片慢慢掀開，我在廢墟中尋找著，然而裡面什麼也沒有，我即慶幸又失落，慶幸於小玉和老張頭並沒有死在這裡，失落的是，他們究竟會在哪裡。

我做了一根簡易的火把然後繼續向著前方的一個狹窄的通道行進。蚊蟲很多很煩人，若是平時會讓我很難受，但此時的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當我走到一個拐彎處時，我看到了一具屍體被綁在樹上，我有點害怕，但是依舊用火把湊近了仔細去看。

該死，這具屍體是老張頭的屍體，而且他的皮已經被扒了，該死，這裡究竟是些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小玉，希望你沒事。

默默地為死去的老張頭祈禱后，我繼續向著前方行進，如果找不到小玉，我認為自己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走著走著，一個滑坡將毫無防備的我滑落下去，當我忍著劇痛艱難的起來時，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幽暗的通道，看著天上被雲霧遮擋的若隱若現的皎月，似乎給我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這裡看起來不是一個村子那麼簡單，似乎是一個小鎮，不過幸好，只要有人我總能找到幫忙的，我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時有限的，我宮廷樂師的身份應該能讓這裡的刁民『自願』幫我的。進入小鎮的道路上到處都是泥濘土路和石塊，這裡的小鎮看起來很大，不過似乎有點窮，至少在南陽的鎮子都會修建泥板路。

跨過一道阻攔行客的柵欄后，我來到了一個小木屋門前，我敲著門問道：「有人嗎？我迷路了，而且受傷了。」

沒有人回答我，烏鴉的叫聲讓我轉過頭看了一眼遠方，那裡有一座高大的樓閣，真是難以想象，為什麼在這個連路都修不起的破落小鎮里會有這麼高大的一座樓閣。和周便烏黑的小木屋不一樣，那座樓閣中有著許許多多燈籠散發出的微弱紅光，至少比天上那若隱若現的月亮光要亮的多。

我離開了那個門被反鎖了的小木屋，向著高大的樓閣的方向而去，至少有光的地方讓我更有一絲絲的安全感。在途徑另一個小木屋時，小木屋的窗戶突然被風吹開，「吱。。。」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順著窗戶爬進了這個小木屋，外面陰冷的環境讓我是那麼的不安。如我所料，這個小木屋裡空無一人，也不知道這裡百姓都去哪兒了，怎麼一個人也看不到。我進入廚房想要找點水和食物，經過大廳時看到正前方有一個小女孩的屍體被扒光了衣服綁在鐵架上，鐵架下方還有有一些木炭，再看看小女孩有些碳化的屍體，我明白，她活著的時候應該是被綁在鐵架上活活燒死的。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詭異，我不忍心再看這具小女孩的屍體，直接進入廚房，發現了幾個饅頭和一瓢刷鍋水，饅頭有些臟，上面甚至還有一些血液，不過餓極了的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忍著嘔吐的感覺將帶血饅頭和刷鍋水吃進了自己的肚子里。又轉了一遍小木屋並沒有發現什麼東西后我便順著窗戶離開了。

外面的道路上，泥濘不堪，石塊遍地都是，還有著許多的雜草。前方有些亮光，我就如同黑夜中的飛蛾一樣，那裡有亮光就朝著那裡行走。

當我走到亮光處時，見到的是一個屠宰台，旁邊掛了一個燈籠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屠宰台上有幾把生鏽的屠刀，已經發黑的血液散發著惡臭，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動物身上的血液。屠宰台旁邊有一個非常亮的大房子，外面掛了許多的燈籠，房子裡面還有許多的油燈點亮著，看房子的模樣，應該是本鎮的一位大戶人家吧。-

我嘗試著敲門，依舊沒有任何人回復我。於是我直接將門推開，入眼的是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內擺飾著諸多名貴材料製作而成的傢具。不過房子里充滿了血腥味令人作嘔，地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肉塊，許多蒼蠅圍著那些肉塊飛來飛去，嗡嗡叫個不停。大廳的正前方掛著一個妙齡女子的畫像，似乎就跟仙女一樣，不過我不認識。在大廳的一個桌子上我看見了我需要的東西，油。沒有油的話，我的火把很快就會熄滅，沒有火把，在這個烏黑的小鎮，我將寸步難行。在另一張桌子上，我看到了一張紙，好奇的我將紙拿來看了下，上面寫了些字：

父親大人，我見到那位聖人了，聖人告訴我會帶我去做一些很美妙的事情，我寫這些東西是希望父親您不要擔心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您最可愛的女兒，藍星顏。

有些看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將紙條放回原地方后推開了一個卧室的房門，入眼所見的是兩具骨骸，一個孕婦的骨骸和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的骨骸，有些令人反胃，我關上門離開了這裡。

來到外面的一道木柵欄邊上，只見地上有許多小孩子玩的玩具散落。木柵欄旁邊還有一道用打滿了鐵釘的木牆，看著這個打滿鐵定的木牆，我感覺皮膚都在發毛，似乎有人在看著我。

突然，我看到木柵欄的對面有一雙眼睛發紅地盯著我，將火把湊近才發現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正拿著砍刀磨刀霍霍，我嚇了一跳，連忙向著另一個方向拚命奔跑。

奔跑時。我甚至能聽到後面怪物的腳步聲一直緊跟著我，我的心跳個不停，在這寂靜的小鎮中，心跳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跑了不知多遠后，後方那一直緊追的腳步聲才消失，前方是一個地下通道，兩邊都是斷崖，後面又有一個怪物沒有走遠，我一咬牙便順著地下通道進去了。走了許久后，來到了一個地下的房間里，裡面因為掛了幾盞油燈的原因還算有些光亮，狹窄的房間內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滿是莫名其妙的血液，這些血液剛好是一些字：

萬物泯而仁，順之則不仁。

我曾經有幸拜讀過人皇道經的一小部分內容，知道這是摘抄自人皇道經仁者篇的一句話，不過我並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用血液在這裡寫這麼一句話。這時，我不小心踩到了一根脆骨頭，寂靜的地下小房間傳來了清脆的碎裂聲，我往下面看了一下，只見地上的一個大坑裡有著十多具小孩子的屍體，很多似乎還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感到有些噁心的我舉著火把繼續向前行進。沒多久，我便離開了這個地下通道，又回到了地面。正前方有個被鎖住的木柵欄擋住了我的去路，不過木柵欄下方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有個小小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坑道。繼續順著石頭小道前行，我又看到了許多小木屋。正迷茫之際，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長相奇醜的老太婆拿著鐮刀向我緩慢走來，我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問道：「你好，老婆婆，請問這裡的人都上哪兒去了。」

老婆婆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突然將手裡的鐮刀向我砍來，我躲閃不及，被她的鐮刀砍到了手指，我的手指瞬間斷掉，我不顧手掌上的劇痛，推開老太婆，拼了命地向著前方奔跑。不知跑了多久，我以為可以休息一下時，只見遠方一個面目可憎的中年男人一隻手舉著火把，一隻手拿著大砍刀向我衝來。我連忙撞開旁邊一個小木屋的房門，隨後鑽進了卧室的床底下，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沒多久，那個拿著大砍刀的男人進來了，不過他並沒有發現躲在床底下的我，在張望了一會兒后便離開了。雖然他已經離開，但我依舊躲在床底下不敢出來，因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陷阱。果然，沒多久，剛才那個出去了的男人又回來了，依舊沒有發現躲在床底下的我，於是又離開了。在床底下又躲了許久也沒見男人進來，此時我才確定男人是真的離開了，於是才從床底下爬出來，離開了這個小木屋。

來到外面，我撕下衣服的一腳用來包紮我那流血不止的手掌，慢慢走著，見到前方有一個老男人躺在椅子上，旁邊有一堆羹火，老男人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喃喃自語，由於距離有些遠，我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不敢靠近他，這裡的人都太過於詭異了。我離得遠遠的想從旁邊的草叢堆繞過去，正當我以為安全時，我感覺背後一疼，那個男人將匕首刺進了我的後背，原來我已經被發現了，我連忙掙脫逃跑。老男人似乎腿腳不便，即便我受傷了，他依舊追不到我。跑著跑著令我絕望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四周有幾十人正在向我包圍而來。受傷的我已經跑不動了，我似乎真的要死了。小玉，來世再見，我閉上眼睛等死並且心裡默念著。

突然，遠方的樓閣里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所有人都被光芒刺傷了眼睛，他們捂著眼睛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我知道，我又有活下去的希望了，雖然不知道遠方那樓閣突然散發出來的強烈光芒是怎麼回事，但是，至少，現在，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