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互通有無

持續進取，這樣的想法不僅僅在蘇妍的心裡存在著，對於整個「深空壹號」、乃至壹號集團來說，這都是引領著他們進步的源泉之力。

這不，在蘇妍再一次提醒自己要保持進取之心后不久，韓謙之就樂呵呵地在她和程泊志的面前宣布：「老闆！程總！我們團隊已經找到辦法改變下一層時空曲率了，我們的曲率推進隨即會達到一個新的層級！我們馬上就可以『提速』了！」

「哦？！達到了什麼速度？」程泊志的關注焦點永遠都在專業問題上。

「39倍光速！」韓謙之興奮道。

「這麼說來，我們的行進速度將會比現在快上將近四倍了……」蘇妍沉吟著。

「是這樣沒錯！」韓謙之把手上記載有這一次層級提升資料的記錄器遞給程泊志和蘇妍。

「很好。」蘇妍點點頭。

「用不用把上一層級的技術資料發給薛毅？」兩個地球日之後，「深空壹號」正式提速，在讓人整理資料準備發往地球集團總部空間院的時候，程泊志就特意問了蘇妍一句。

程泊志口中的上一層級，說的正是「深空壹號」此前所採用的十倍光速航速。蘇妍此前之所以對薛毅沒有全然坦白，保留著最核心的秘密，不是打算刻意壓制空間所的技術發展，只是在作最壞的打算，提防著萬一發生泄密的話也不至於讓別人一下子看到了底牌，所以才保持著一個層級的領先優勢而已。如今「深空壹號」的航速已經往前邁了一個層級，以蘇妍的行事原則，不可能不拉空間所一把，她應該會覺得是時候促進一下空間所的技術發展了。

「你先讓人準備好，等我的通知再發。」蘇妍若有所思地答道。

程泊志猜得沒錯，自從韓謙之宣布了新的技術突破之後，蘇妍確實已經開始在考慮這一問題。只不過，除了程泊志意料中的那些內容之外，她心裡還產生了一些別的想法。

了解內幕的人都知道，先前荀靖在記者會上說的空間所的研究員是受了被「遠征號」組織踢出來的刺激所以才會導致技術突進、讓推進系統一舉突破到二分之一光速的話是杜撰的。不過蘇妍也清楚，空間所的科技研究員們還真不是什麼等閑之輩，荀靖的話應該是說得半真半假的。更大的可能是當研究員正努力研製著和「遠征號」一樣速度的驅動時，薛毅突然拿出來的壹號集團空間研究院的曲速引擎的資料把他們給刺激到了。空間所的「自力更生」不光是一句話而已，在這樣「知恥而後勇」的動力之下，空間所那邊會不會在那個技術的基礎上自己也有了什麼突破呢？如果有突破的話，薛毅會反哺給壹號集團么？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總是蘇妍這邊推動空間所進步的話，那長此以往，空間所會不會養成這種「躺著前進」而不再思量進取問題的習慣？

蘇妍覺得有一點點為難了。

還在地球上的時候，壹號集團的空間院向來在諸國爭霸的技術環境中都是處於遙遙領先地位的。因此，雖然表面上絲毫不顯，但在蘇妍的心裡對其他機構或組織的技術水平其實是持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態度的，這其中也包括薛毅所領導的國家空間研究所。雖然大家都保持著獨立的研究團隊，但是有時候如果見到別的國家和機構出什麼成果了，而空間研究所還沒趕上來的話，蘇妍都會暗中提供點協助的。但是像「深空壹號」出發前那樣直接把對於空間所來說完全尚處於空白領域的技術提供出來，就還是首次發生的事。不過，非凡時期行非凡之舉嘛！

但現在呢？蘇妍知道有關國家已經在緊鑼密鼓地研製著相關的技術，但是就眼下來說，她給薛毅的那份技術還是穩妥地處於領先位置的。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深空壹號」如今離地球太遠了。由於他們還沒找到理想的長久駐留之地，所以在一些關於通訊上的基礎建設都沒有去做，因此在信息的傳遞上是有一個時間差的。時間差必定會帶來信息差，那就有一個問題是無法避免的——在她每次下決定之前，所能夠參考的信息可能已經不是最新的了。

如果在她還沒有收到消息的時候，地球上的形勢已經發生了變化了呢？沒錯，她是曾經跟蘇自清說過如果發生緊急情況的話，讓他視乎程度的深淺而直接去找薛毅。但在蘇自清收到新一層級的曲率驅動資料之前，十倍光速的資料還是屬於極度核心機密性質的，基於原則他不可能會擅自透露給薛毅。而等他收到資料之後再去找薛毅，而後者再通知到「天問號」的話，那耽擱的時間就會加倍了。

信任！思量了良久，到最後跳入了蘇妍的腦中還是這個詞。她對薛毅當然是信任的，這一個「信任」，是相對於空間所的那群年輕人而言的，蘇妍還是願意相信他們是繼承了前輩們所留下來的遺訓，把「自力更生，銳意進取」作為原則和信條的。只要保持著努力，技術進步的先後並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地球留給人類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空間所關乎著十億同胞的希望和未來，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自然還是把探索的速度提得越快越好。

至於空間所會不會反哺的問題，蘇妍也想開了，反正那應該也在蘇自清的關注範圍之內的，如果有情況，他肯定不會讓她錯過。

會不會互通有無，說到底是能不能互信的問題。萬一薛毅那邊對她開始有所隱瞞的話，那也不要緊，反正她手上還是攥著底牌的，最多就是以後斷絕合作、各自發展而已。事情再怎麼也壞不到她或壹號集團遭受到無法承受的損失的程度。

「那份資料除了發給薛毅之外，給『天問號』也發一份。」蘇妍打開許可權后吩咐沈安和說。

「另外，那份給薛毅的設了定時發送的比鄰星b評估報告把時間改一下。」蘇妍略一沉吟，「改成2091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