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世上已千年
山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
當景月重返京城的時候,京城的風雲天翻地覆。
昌平郡主重傷不治,皇帝龍顏大怒。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齊丞相,沒有旁人敢做這件事情,但依然無人敢言。
皇帝是能夠為了利益壓抑住憤怒的,但昌平郡王卻絕不能夠,於是朝堂內外爭鬥不斷。
雖然昌平郡王手中的權勢不大,但他的背後是皇帝,所以當真是豁出性命的與齊丞相抗衡,倒也能博上一把。
朝中大臣紛紛站隊,但有一人卻是無論站哪一隊都不合適。曾經在眾人眼中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司徒曉,這一次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在兩位岳丈的戰爭中,他註定是失敗者。
「月影,別再難過了,振作些。」
一件衣服披到了景月的身上,她回眸,正對上司徒風的眼眸。
「我沒再難過了,靈舊山下都被翻來覆去搜那麼多遍了,只要她沒死,就沒什麼好難過的。」
「瞧你一臉的憂心忡忡,我可沒看出來你的釋懷。」
司徒風看向景月,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擔憂的,不是朱顏,而是你。」
「擔心我?為什麼?」
「王爺,是不是打算提前動手了?」
「不是我想提前動手,而是再不動手,有人就要先行一步了。」
「難道司徒曉最近有什麼動向?」
「沒錯,父皇最近服用金丹的數量越來越多,幾乎都快不必用膳了。」
「金丹?官家不是吃來養生的么,每日有限定的顆數。」
「那些道士原本就是司徒曉送進宮的,至於父皇幾天與他們見一次面,一次進獻多少顆丹藥,那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看來司徒曉很清楚丹藥有害?」
「沒錯。」
司徒風回答的時候,情緒幾乎沒有絲毫的波動,景月聽在耳中,心裡卻有些複雜,不由得喃喃自語。
「都說天家父子最難做,沒想到官家和幾個兒子的相處,竟然已經到如此田地。」
「為了母親,我只能如此。」
司徒風的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炸的景月頭腦一片空白,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司徒風。
「王爺,你說什麼?」
「為了母親,我什麼都可以做到。」
「王爺,你說的母親是?」
「不必再瞞著我了,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中。」
「你知道我去了別苑?」
「沒錯。」
「那你也知道我在那裡見到了誰。」
司徒風沒再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明明什麼都知道,但是卻什麼都不說。王爺,你心裡究竟作何打算。」
「以現在的情勢,我根本沒有資格做選擇,但一定要救出母親。」
「王爺能夠下定決心為母親而戰,月影全力支持,只是若想救人,還得從長計議。」
司徒風點了點頭,神情頗為憂慮。
「這件事情只能是先拿下大局之後的順其自然,否則即便是救出了母親,也難得長久。」
「所以,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么?」
「不論該發還是不該發,都已經到了不能再繼續猶豫的關頭。若不是我,便是司徒曉。錯過這次,就永遠不可能再有機會。」
「王爺,那就不要再猶豫了,儘管放手一搏。」
景月一把握住司徒風的手,鄭重地說道。
「你不怕被我拖累么?」
「我們之間,談不上拖累。從第一次見面,就是你在幫我,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為你做什麼,那是我的幸事。在遼城見到元沅和安然,我感受到一個女人活在這世上。絕不是以犧牲自己為目標和品德,但若是能遇見讓我們心甘情願犧牲的人,卻是一件幸事。」
司徒風看向景月,眼眸中滿是深情。
「月影,謝謝你。」
晚間,羅裳求見,景月請她進來,心裡雖高興,但嘴上全然是責怪之意。
「不是讓你離開京城,為什麼要回來?」
「其實我一直沒有離開,只是用王妃給的銀子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
「為什麼不走呢,昌平郡王府循著蛛絲馬跡細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查到你的身上,到那時候,想走也走不成了。」
「我不怕他們查。」
看羅裳的神色,景月覺得她似乎還有心事,於是追問道。
「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說出來。」
「當真?」
聽了景月主動如此說,羅裳驚喜得抬起頭。
「你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我理應投桃報李。」
「其實並非我捨不得離開京城,而是司徒輝走不了。」
「你說,誰?」
景月雖然是真心要幫羅裳,卻也沒有想到她的所求,竟然是如此超乎想象。
「王妃不會是後悔了吧?」
「說出的話,我從來都不會收回。把你們的事情詳細告訴我,我一定盡己所能。」
若不是羅裳將她與司徒輝相遇相知的每個細節都描述得一清二楚,景月絕對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所以你可以確定司徒輝也一樣深愛著你?」
「我確定,他只是夾在我和他的家人之間,實在難以做出選擇罷了。」
羅裳言辭懇切,景月被她的眼神打動,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既是如此,若你相信,此事就由我出面去辦吧。」
「若是不相信王妃,我恐怕早就淪落到最下等的煙花柳巷,哪裡有今日。這件事,也請王妃為我全權做主。」
說著,羅裳向著景月躬身行了一大禮。
「別再回你現在的藏身處了,但凡是進過王府的人,就難免被人盯上,我讓林良給你重新安排一處安全的地方。」
景月將羅裳拉起來,親自送她出去。
司徒風近日與北安王私下來往頻頻,趁著他們二人會面,景月將司徒輝約了出來。
看見景月,司徒輝似乎就猜到了究竟是為何,臉色也跟著複雜起來。
「六王妃今日約我出來,絕對不是喝茶這麼簡單吧?」
「如此關頭,我的確沒有什麼心思喝茶,但是為了朋友,一定要走這一趟的。」
「朋友?」
聽景月如此說,司徒輝似乎有些驚訝。
「是啊,我結交朋友,從來不看她的出身,不知王爺若是喜歡一個人,又是否會在意這些呢?」
「若是問我,當然不會。但是我的父母,卻很難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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