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黎明之後的路
「耶律妍？」
「王爺還不算太絕情。」
朱顏的聲音中帶有些許戲謔，但手上的匕首卻沒有放鬆。
「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有仇報仇。」
「外面，有本王的十萬人馬。」
「既然決定來這裡，就根本沒打算活著走出去。」
景月驚訝於朱顏竟然真的找到了密道所在，自己當初只是隨口一提，可她卻聽到了心裡。更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能做出同歸於盡的決定。
「本王不想殺你。」
「但我想殺了你，你、我，一起去陪我們那沒來得及睜眼看一看這世間的孩子。」
司徒曉渾身一震，想要反抗，反手一掌打在朱顏的肚子上，想趁著朱顏吃痛脫身，卻被朱顏一把拉住後背的衣物，在掙扎間被割破了脖子，瞬間鮮血橫流。
見司徒曉倒地，他在殿中的將士立刻要擁上去，卻被司徒風的人阻攔，雙方兵刃碰撞，好一個地獄修羅場。
景月卻顧不上那麼多，在司徒風的掩護下跑上去，一把拉住朱顏。
「跟我走。」
「我不走了。」
朱顏的臉色煞白，景月看出不對勁，伸手摸了摸她的脈。司徒曉方才那一掌毫不留情，震傷了朱顏的心脈，她原本已經是心力衰竭之人，如此一來更是徹底無法挽救。
「先跟我離開再說。」
「讓我和他死在一起吧，也挺好的。」
一口鮮血湧出，朱顏嘶啞著的聲音，竟然還存留著情愫，她對司徒風，依然沒有斷情。
看著地上依然流血不止的司徒曉，景月鬆開手，任由朱顏去到他身邊。
此時的司徒曉已經無法言語，但絕望又不甘的眼神卻落在司徒風的身上。
司徒風走到皇帝的身邊，將肩上的披風脫下，披在皇帝的身上。
「父皇，兒臣讓月影陪您去安全的地方。」
皇帝點了點頭，甚至連看都沒看地上的司徒曉一眼。景月剛想走到皇帝身邊，卻被司徒曉一把攥住了裙角。
「不要走，救救我。」
看向司徒曉的神情沒有一絲同情，景月彎下腰，一點點掰開了他的手指。
「四王爺，陰間想要見到你的人，似乎比陽間是要多一些的，月影不敢惹眾怒。」
景月起身，向著司徒曉行了一禮，這一生的牽絆，就到此為止。
「月影，護送父皇去安全的地方，這裡被控制之後，我再去與你們匯合。」
司徒風將景月和皇帝護送到密道口，在他們進去之後，親自將那道牆合上。
景月攙扶著皇帝，穿行在幽深的密道中，忽然間莫名的擔憂。
「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我在想，父皇心中真正的人選究竟是誰。」
「為什麼這麼問。」
「或許兩兩相爭的局面，正是父皇樂於見到的。」
景月輕輕放開手，剛想要跑，卻被皇帝一把攥住手腕。
「朕心中的那個人，當然是風兒，但朕更想用他來交換另一個人。」
皇帝的脈搏是正常的，他身體無恙，中毒只不過是個幌子。
密道之外，劉騫已經等候多時，景月被皇帝帶上車，回到宮中才發現蔣裕已經被軟禁在宮中多時。
宮室中，蔣裕身著素衣靜靜坐著，見景月進來，也只是招手示意她過去坐下喝茶。
「夫人，您可知外面都發生了些什麼。」
「無非是兄弟爭鬥奪權，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
「但這一次，六王爺身陷其中。」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我保得了他一時，卻保不住他一世。若是連這場危機都無法應付，那也只能說他命該如此。」
景月不知道蔣裕是如何的心力，才能鎮靜若此，也只能陪她飲茶直到夜色侵襲。
兩個日夜沒有休息，景月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
洛山別苑的方向閃起火光，只有一隊人馬向皇宮飛馳。
皇帝單獨召見司徒風，卻給蔣裕送來一紙書信。看罷信件，蔣裕便要起身隨劉騫而去。
「夫人，可否帶上景月？」
「你還是不去為好。」
蔣裕連頭都未回，將景月留下。
此處離皇極殿很近，但景月獲准前去的路，卻走了很久很久。
景月進殿，只有司徒風坐在其中。
「王爺，怎麼只有你一人。」
空曠的殿中，景月的聲音泛起陣陣迴響，司徒風沒有回答，只是眼眶泛紅。
不經意間，景月看見不遠處地上的血跡。
「這是誰的血？」
景月的聲音禁不住顫抖起來，司徒風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母親，她去了。」
回想起方才一臉淡定從容的蔣裕，景月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二十年來，司徒風和蔣裕第一次母子相見。但是蔣裕卻毫不猶豫地拔下簪子，以自盡逼迫皇帝赦免司徒風之罪。
皇帝沒有想到蔣裕竟然是寧肯死都不願同自己在一起，氣憤之下不肯鬆口。蔣裕說到做到，當真自盡於殿上。
受到如此刺激，皇帝多年的頭風之症猝然爆發，當即昏迷不醒。
兩敗俱傷，沒有勝家。
「王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景月走上前去，司徒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太后和賢妃因勾結亂黨已被囚禁，其餘與亂黨有勾結者已經悉數被擒。三日後，替四皇兄發喪，同時宣布父皇重病禪位的詔書。」
司徒風伸手揮開面前的那一卷詔書，景月看過去，上面的字字句句，當真是皇帝的手跡。
「難道官家當真早已有心禪位於王爺？」
聽景月如此說，司徒風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若是母親沒那麼決絕，或許他們都不會有事。」
一個人的愛有多堅定，另一個人的不愛也就有多堅定。在一場追逐愛的賭博中，很難有雙贏的局面。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還有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景月摟住司徒風的脖子，從後背將他抱緊。司徒風忽然間轉過身，將頭埋在景月的肩膀上，第一次在她面前落淚。
宮中的夜很長很冷，可在司徒風的身邊，景月卻毫無察覺。
得非所願，願非所得。
他說高處不勝寒，她說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便能將寒冬暖成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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