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唐人城裡的魔窟(三)
范梨芝的個子不是很高,屬於東南亞女人那種特有的身姿,精巧而又健碩。她穿一件黑紗刺繡的大露背弔帶裙,優雅地亮相在腥紅的地毯上。
蔓延動人的好身材,坦眼的溝線,加上兩隻深陷靈活的眼睛,不斷地在她臉上跳動著一種誘人的香欲,使得參加餐會的那些男客們雙目噴血,因為對這香欲的垂涎,個個食慾蠕動,胃口大開。
潘秀珠為此調笑范梨芝:「這些男人們看你秀味可餐,突然變得都特別好吃起來,我差點連盤子都收不回廚房了。」
然而,范梨芝只對路志超顯得特別留意,對他每一次的發言和見解,都表現出非常的耐心和興趣。
三籓市,這座米國西海岸的明珠,歷史上曾經是墨西哥國土的一部分。一八四八年,墨西哥在與米國的戰爭中慘敗,三籓市隨了整個加利福尼亞州割讓給米國,逐漸變得繁華起來,如今已是米國著名的城市之一。
路志超說,他經過研究一八四八年的世界發展史,發現十分顯著一頁,就是米國擴張主義的偉大勝利。
他認為,如果沒有了米國的擴張主義思想,還有當時發生在墨西哥領土上的那場侵略戰爭,就不存在三籓市今天的卓越,至於舉世輝煌的唐人城,更是無從談起。
當然,路志超更是承認,沒有米國對原本是墨西哥領土三籓市的侵入,也不存在貝弗利五號他那座豪華庭院。
在舊金山亞裔俱樂部,很多人都知道路志超曾經擔任過駐米國的公職,算是外交人物出身,其父也稱得上背景深厚。
路志超本人不僅相貌堂堂,彬彬有禮,並且稱得上博學多才,尤其擅長對社會生態學的研究。
不久前,他剛剛在米國一家知名的網站上,發表過一篇頗為引起轟動的《情感調查報告》。
在這篇文章里,路志超經過廣泛分析論證,得出一個他認為顛覆不破的理論。這就是在已婚家庭的夫婦中間,不分種族、信仰、國家,甚至不分社會地位、職業和身份的貴賤高低,至少有一半存在出軌的經歷。至於剩下一半的男人或女人,則基本上都曾經有過意圖出軌的動機。
路志超當眾公布了他未來幾年的規劃,除了足跡米國本土,還將會周遊歐洲、東南亞,甚至包括南美和非洲,全球性地進行他的社會生態研究。
而法國、澳州和日國,是他最願意頻繁出訪的幾個國家。
餐后,潘秀珠邀請客人跳舞。
范梨芝與路志超輕舞腳步,兩人的身子有意無意地相貼得很緊。
「有人告訴我,路先生就住在唐人城,應該經常去劇院看電影吧!」她問。
「很遺憾,我還真沒有欣賞過貞秀小姐主演的大片。」路志超滿臉的紳士表情。
「聽說路先生的夫人是位知名的專欄作家,人很賢惠,長得也很漂亮。所以你們仙偶佳配,日子一定過得讓人羨慕!」范梨芝說道。
「她在外人眼裡也許是這樣!」路志超道,「但是,某種程度上說,我們生活得並不幸福!」
「為什麼?難道你不再愛她!」范梨芝似笑非笑,「還是因為……她早就有了別的男人?」
像是爛了腚的猴子偏偏被人揪住尾巴去掀看,路志超的面情,頓時帶了些痙攣出來。
「我和她的婚姻,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差不多是泉盡水枯的溝塘,如今處處留下裂痕!」
他沒有辦法忘記,正是在有一個叫華念平的跛腳男人,這些年始終像根很深的刺,又尖又直地戳在他心裡。
「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路先生說的是真話,我很為你感到難過!」
范梨芝的口氣帶著某種意味深長,既表示她難以相信,又像是有些認可的樣子。
「謝謝貞秀小姐的同情。毫不過分的坦白,我一向敬仰愛情和道德;當然和你一樣,我也敬仰藝術和上帝。要知道在你面前,我說不出來任何假話。因為……貞秀小姐真是太美了!」
路志超的這幾句話,近乎於一個初戀男人的真實心跡表露,說得直接而認真。
「在奉承我么?」范梨芝笑道,「要知道像我這種出生於異國的小女人,只有脆弱而沒有情感,如今孤身在舊金山北好萊塢漂泊,會很容易就被誘到。尤其,現在面對路先生這樣一個,才華橫溢、風流倜儻的男人!」
路志超腦袋像是早已經為范梨芝安裝好了天線,立刻撲捉到對方發來的某種信號。雖然其時他很清楚,在米國娛樂圈裡的愛情,就像小學生定期換座位一樣那麼不靠譜,眼前這跳動著的誘人香欲,就如同國際公交車,誰都可以上,關鍵是買得起票。
在她的遊艇里,無疑會見識和閱歷非常豐富,花樣百出地,塞滿過來自本土之外,那些外國人的西式洋槍洋炮。
「以我看來,貞秀小姐穿了衣服比不穿衣服還動人,這才是真正的質感。希望,能給我一個單獨見面的機會!」
路志超的興奮與衝動,像是感冒后流出一長串的清鼻涕,再也吸不回去。
他深知,彼此用意都已經十分清楚,已經無需客套,或者繼續偽裝。甚至,哪怕在范梨芝的身上,此時還留著別人的溫度,他也要一往直前,在所不惜。
范梨芝莞爾一笑,順勢在路志超的肩上輕捏了一把,向他媚聲低語道:「路先生要是對我真有興趣的話,我是指以往拍過的影片,可以隨時去我的住處觀看。不妨,今天晚上就是個好機會!」
她的春心泛濫猶如洪潮,由臉上湧向指尖,向一股電流瞬間從男人的頭端傳導到腳跟。
路志超頓時周身鬆軟,當場被范梨芝徹底迷住。
好事當前,勢不可擋。
猶如戰士,不能有選擇戰場的權力。路志超沒有等到潘秀珠女士宣布當晚的餐會結束,就迫不及待,與范梨芝一併匆匆告別。
德爾守著汽車,整晚就等在了外面。
他們剛一貓進車裡,兩雙肉乎乎的嘴唇就急不可耐待地黏貼在一起,頗像漏氣的車胎抹上了一層粘膠,位置恰好而又嚴密無縫。
雖然德爾就坐在駕駛位上,但這二人視其為無物,因為米國就是這樣肆無忌憚地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