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和他只去了日本半個月左右就回國了，本來是想拉著他跟我回趟老家的。

我老家在南方小鎮里，有悠遠的古城，踩過流年的城牆，擁抱山川的護城河，風輕輕一吹，柳條就會揚起，巷子里的小曲兒透過喧鬧的長街，抿口茶聽著幾兩輕描淡寫的心事。

途中我和陳默接到一個消息，就先去了趟杭州。

我有個大學同學，同寢室的，玩得也還不錯，我是被當時住在一起的另一個室友叫過去的。

這次她真的是崩潰了，印象里很愛漂亮的一個女孩梳了個有些亂的馬尾，髮絲掉下來很多。

跟她是在一個包間裡面見面，我聽另一個之前的室友說是因為她男朋友突然去世了。

我回頭看了眼陳默，讓他在外面先坐一會兒，他欣然接受在角落裡坐下點了些甜品，卻被另一個室友叫住說，「別躲著吧，她都知道。」

我只好讓店員把甜品打包，帶著陳默走了進去。

她就坐在那裡哭，抬頭看了我和老陳兩眼，又把頭低下去。

我帶著陳默坐下來，皺眉有些不忍地輕聲問：「怎麼回事啊？」

她吸了吸鼻子，勉勉強強平靜下來，摸了摸包上的海綿寶寶，聲音顫抖得讓人心疼，「他死了，我在他的後事辦完的第二天才知道。」

生離死別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很少想到，於我和他言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當下。

她繼續道：「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整整三年，已經訂婚了，結果有一天他突然把我拉黑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三天後我就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當時已經是他下葬的第二天了。」

她說得有些脫力，支撐著頭，驀地扯出一個笑，「他媽媽從來就沒把我當自己人，第二天！第二天！我才知道他走了！」

她最後面哭得快昏過去，因為身體本來就不好，加上最近一直有自殺的現象，我們就先把她送去了醫院，她爸媽就是醫院的，我們也放心。

坐上飛機，我真的百感交集。

生命真的是一件很脆弱的事情，我抱緊陳默如鯁在喉。

陳默不說話，也這樣抱著我。

意外，自古稱作天意弄人，真真是天意弄人，才讓那麼多有情人散了，可也還有那麼多人堅持著。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離開，每天都有人到來。

很多人不曾認識，卻依舊能用這樣的方式說一句，晚安。

循規蹈矩也好，特立獨行也好，人這輩子會有無數個活不下去的念頭，也有無數個支撐你活下去的念頭。

現實乏善可陳也好，夢想和未來不曾被認可也好，請堅持，某年某月，曾在你最難過的時光里，它會帶著光亮回來的。

經歷了這件事，我難免有幾分傷感惆悵，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陳默跟我去見了爸媽以後，就拉著我去古城的茶館喝茶，陪著我看窗外的人群。

直到有一天雨打芭蕉，陳默把我抱在懷裡，輕聲說：「我們都要好好的。」

窗外青石板路踏過太多歲月痕迹，這座可以從唐朝追溯起來的古城，映著遠處青山，添了幾分空間的寂寥，時間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