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僅此,已足
韓南城的嘴角輕揚著,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沈醉輕瞪了他一眼,側頭看向韓思行說:「思思咱們走,不理他。」
「嗯。」韓思行毫不猶豫的點著頭。
很顯然,他早就不想理他爹了。
相信如果不是沈醉帶他來這裡,那麼……他是絕對不會主動來找他爹的。
沈醉說著話就邁出了一大步,腳還沒落地,就又被韓南城勾著腰拉進了懷裡。
他的嘴角輕揚著,看著她低笑著說:「乖,別鬧。」
「誰跟你鬧了……油嘴滑舌的。」沈醉的嘴角輕揚著,說著不開心的話,但是那表情……
還真的是沒有一丁點兒的不開心。
就她這麼一笑,周圍圍觀的人都懵了!
因為沈醉兼任了自家老闆的女朋友一職,他們曾經可都很認真的了解過這個女人。
不管是在採訪,還是偶爾被拍到,她可就幾乎沒有在鏡頭前笑過。
但是現在,她笑了。
他們也是這一刻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笑起來……竟然能這麼撩人。
不知道多少人都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獃獃的看著沈醉,眼睛都瞪圓了。
韓南城的嘴角輕輕勾起,那略有些痞氣的笑容,此刻看起來多了幾分霸道。
沈醉側頭看著他,輕拍了一下他都搭到自己小腹上的手:「離我遠點兒行不行?你這是八百年沒抱我了么?」
「抱八百年也抱不夠啊。」韓南城的嘴角輕揚著感嘆了一句,瞥見沈醉微紅的耳朵,他還是鬆了鬆手。
他們就這麼膩歪著走出了韓氏的大門,上車后,沈醉看著韓南城不禁笑了。
韓南城傾身給她繫上安全帶,輕笑著問她:「笑什麼?」
「笑你幼稚。」沈醉抬手在他的臉上戳了一下,「至於不?」
「很至於。」韓南城點著頭,有些煩躁的模樣,「爺愛到心坎里的人,憑什麼說是母憑子貴?」
說完,他轉頭看了眼自己系好安全帶的韓思行,皺著眉毛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挺想只要大的的。」
「……」
沈醉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瞪了他一眼之後說:「沒個正行!」
「嘿嘿。」韓南城笑著轉過身,發動車子離開。
路上,他一手拉著沈醉的手,有些擔心的問她:「會不會暈車?」
沈醉這會兒還真的是有些不舒服,感覺悶得很。
她輕皺著眉毛,懶懶的靠在車座上說:「的確有點兒。」
人就是這樣,開車的時候不會覺得暈,但是坐車的時候就……
韓南城的眉頭皺了皺,他用力握了下沈醉的手,輕聲說著:「很快就到了。」
「嗯。」
沈醉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之後,把車窗降下來了一道縫。
涼爽的空氣吹進車裡,沈醉深吸了口氣,總算是覺得舒服些了。
她一隻手捂著心口給自己順氣,隨後皺著眉毛問韓南城:「我這又是怎麼了?」
「正常的妊娠反應,」韓南城瞧見前邊路口有紅燈,緩慢的停下了車,轉過身對韓思行說,「思思,拿瓶水。」
韓思行應了一聲,拿了瓶水遞了過來。
韓南城把瓶蓋擰開,把水送到了沈醉的唇邊。
沈醉喝了口水,感覺舒服了些。
萬幸,韓南城開車很穩,沈醉倒是沒難受多久,就抵達了目的地。
她輕眯著眼睛,下車之後用力深呼吸了幾次,這才伸了個懶腰,有些懶怠的靠在了韓南城的肩頭。
韓南城牢牢地抱著她,幾乎都不用她費力走路,就帶著他們進到了麵館。
還是那個店,還是那個味道的面。
沈醉吃得卻比上一次還香甜。
她輕眯著眼睛,格外滿足的把湯都喝乾凈了。
韓南城看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輕笑著問她:「吃飽了嗎?」
「飽了。」沈醉長舒了口氣,嘴角噙著笑,心情甚好的點著頭。
韓南城付了錢,一手拉著韓思行,另一隻手攬著沈醉的腰,一邊往外走,他一邊還問著沈醉:「要不要去逛一逛?」
沈醉搖頭:「不要,我困了。」
韓南城低笑著點頭,拿出了車鑰匙。
沈醉卻從他手裡拿過了鑰匙,輕聲說著:「還是我開吧,怪難受的。」
「也好。」韓南城點了點頭,給她拉開了駕駛室的門。
沈醉坐進去,等他們上了車之後,就利落的發動車子,踩下油門朝家的方向開去。
韓南城有些不放心的幫她看著路,還好,沈醉開車的時候除了打了兩個哈欠之外,倒是沒有別的差錯。
回到家,沈醉把方向盤一松,直接就靠在了座椅上,眯著眼睛說:「困死了,不想走了。」
韓南城低笑了一聲,側頭對韓思行說:「思思,你先回去。」
韓思行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的樣子。
韓南城朝他又揚了揚下巴,韓思行這才輕皺著眉毛,下了車。
他下車之後沒一會兒,韓南城也下了車,不過他的手裡還拿著個毯子。
繞到沈醉那邊,他拉開車門把沈醉用毯子裹住,這才抱著她下了車。
沈醉一手勾著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頭,輕笑著說:「你都快要把我養廢了。」
韓南城低笑著在她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我樂意。」
「是嘛?」沈醉笑著看他,「你就不會覺得,照顧人很麻煩?」
「如果是你的話,我想我特別願意。」韓南城的嘴角輕揚著看她。
沈醉的嘴角微揚著。
她仰起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韓南城看著她的表情,眸光微轉間,輕笑著對她說:「等京城的事情了了,咱們回海島去,那裡總是能看到星星的。」
沈醉看向他,眼中帶著些許好奇:「你怎麼總是能知道我想要什麼?」
韓南城低笑著看她,眼睛比天邊的星星還要明亮:「就是知道,不用猜都知道。」
「騙人。」沈醉輕笑著看他,「我才不信呢。」
「其實你想什麼,都寫在眼睛里了。」韓南城的腳步很快,這麼幾句話的工夫,已經抱著她走進了他們那小院的門。
沈醉歪著頭看他:「嗯?那我現在在想什麼?」
「你在想,我男人真帥。」
「……湊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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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的食指輕點著桌面,他的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但是眼底的寒光卻讓人避之不及。
「不肯說?」
良久之後,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溫九點著頭:「是的,已經打探過了,關於背後指使人,吳雙頤咬死了不肯說。」
「一個沒有實權的豪門貴婦,接連策劃出這麼多起謀殺案,」鍾離的嘴角勾起,「阿九,你信么?」
「不信。」溫九搖頭,聲音很冷,「所有人都不信,但是她不肯說,就……」
「去找醉醉,借一下嚴柒。」鍾離看向他,嘴角輕勾了起來,「你也該去見見她了。」
溫九的臉上劃過了一抹遲疑。
自打上次那件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沈醉了。
他……他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沈醉,甚至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所以他一直都在外奔波,去做那些難度極高的任務,恨不得自己就死在了外邊才好。
這樣……或許她還會偶爾能想起他。
或許她想起自己的時候,還會嘆息一聲。
鍾離看著他,聲音淡淡的:「去吧,她早就知道了。」
溫九無聲的點了點頭,猶豫著轉身向外走去。
他的步子格外緩慢,一步三挪的向著後院走去。
某一個牆頭上,十三蹲在那兒,看著溫九的身影撇了撇嘴:「九哥一天天的還真的是很糾結啊!」
嚴柒瞥了他一眼,嫌棄似的:「你以為溫九是你?整天就知道扒牆頭看八卦。」
「那七哥你說,九哥這麼糾結是幹啥?」十三撇著嘴,還替自己辯解了一句,「再說,看八卦怎麼了?你不是也在這兒呢么?」
嚴柒毫不留情的踢了他一腳,隨後翻了個白眼說:「你懂個屁,溫九那是……」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沒再說下去了。
十三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九哥怎麼了?七哥你倒是說明白啊!」
嚴柒沖他翻了個白眼:「不懂就憋著,別瞎打聽!」
「哎?七哥你不能這樣啊,爆八卦爆一半都夠判了你不知道么……」
然而任憑十三再怎麼啰嗦磨嘰,嚴柒就是一句話都不肯說了。
這段路就只有那麼長,任憑溫九再怎麼磨蹭,他還是走到了沈醉的院門前。
小院很安靜。
似乎沈醉住著的地方永遠都是這樣,總是格外安靜的。
他站在門外,卻遲遲不敢進去。
他……他進去了該說什麼?
她會不會還在怪自己?
溫九輕皺著眉毛,眼中的神色格外糾結。
正這時候,一道黑影閃過,隨後,他就看到了路西法站在了他的面前。
「嗚嗚——」
路西法對他竟然沒有一點兒敵意,沖他哼了兩聲,似乎是在喊他進去。
溫九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的房門,心知沈醉已經知道他來了,這才讓路西法叫他進去的。
他深吸了口氣,心一橫,走了進去。
這段路很短,但是溫九卻覺得,他走得比刀山火海還要艱難。
進了門,他回身把房門關上了。
一樓的客廳里沒有人,路西法慢悠悠的朝著樓上走,領取了帶路的工作。
溫九就跟著他一路向上,直去到三樓的書房。
沈醉正拿著本書,靠在飄窗邊看書。
她的身上還搭著條柔軟的淺棕色毛毯,手邊的桌上放著清茶,甚至還點著一盤檀香。
溫九站在門邊,看著她一時間就失了神。
她一直是很美的。
這一點他從來都知道。
從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她的音容樣貌就一直銘刻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沈醉聽到腳步聲,放下了手裡書看向他:「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嘴角甚至還向上微揚著。
彷彿是等待了他許久一般。
溫九的眼眶沒來由的就有些發脹。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這才把那股酸澀的感覺壓下。
他深吸了口氣,走到沈醉的身前,低著頭輕聲說:「師……醉爺,我回來了。」
沈醉瞥了他一眼,隨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把書拿了起來:「出去折騰一圈兒,倒是長本事了,連師父都不會叫了。」
溫九錯愕的抬起頭看向她,眼中寫滿了震驚。
沈醉的嘴角噙著笑,聲音卻仍舊是淡淡的:「怎麼?我說錯了?」
溫九看著她,眼角的淚痣都跟隨著臉部肌肉在微微顫動。
他張了張嘴,終於膝蓋一軟,低著頭跪在了她的面前。
「師父,我錯了。」
他如釋重負似的說出了這句話。
沈醉輕笑了一聲,把書放下了,這才看著他說:「行了行了,快起來吧,之前的事情事出有因,我不會怪你……童童說你傷的不輕,看過了嗎?」
溫九抬頭看著她,見沈醉的眼中真的沒有責怪,有的只是淡淡的一抹擔憂。
他這才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她說:「看過了。」
「切……」沈醉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誰教出來的?」
溫九抿了抿唇,輕聲說:「還沒看,不過不重,沒事的。」
沈醉拿出一旁不知道準備好多久的藥膏遞給他:「給,自己拿去塗,我可懶得給你包紮。」
溫九伸出手,輕顫著接過了沈醉遞給他的葯。
他看著沈醉,眼中的情愫格外複雜。
沈醉看著他,輕嘆了口氣說:「鍾離還真不是人,這麼折騰你……」
頓了頓,她輕皺著眉毛說:「我已經讓嚴柒去他那兒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半個月之內,哪兒都不許去。」
溫九看著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師父,現在人手也不多,我真的沒事的。」
「是啊,你沒事。」沈醉瞥了他一眼,「哎你肋骨斷了幾根來著?一根還是兩根?」
「……」
溫九不說話了。
感情他傷成什麼樣,沈醉心裡格外清楚。
沈醉一手撐著頭,看著他淡淡的說著:「別跟個三歲孩子似的,老老實實回去養傷,就算人手不多,也用不著你帶傷上陣。」
溫九看著她,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是,我這就回去養傷。」
「嗯。」沈醉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了一抹無奈。
溫九進門的時候,童童就來找過她。
這小子三天以前剛弄斷了兩根肋骨,躺了三天就繼續折騰,還真的是……
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據童童所說,除了那肋骨上的傷,他其他地方的傷更是不計其數。
這幾個月,他身上的傷就沒有斷過。
新傷舊傷加在一起,沈醉都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抬頭看著溫九說:「要不,我給你上藥?」
溫九一愣,隨後立即就搖頭:「不用不用,我回去找十三幫忙上個葯就行。」
沈醉點了點頭:「嗯,也省得他整天沒正事,就知道爬牆登瓦的。」
說著,沈醉皺著眉毛拉開了窗子。
她皺著眉毛看著外邊,隨後朝溫九伸出了手。
溫九一愣,瞥了眼窗外,心知沈醉這是要揍某個人,他在衣兜里摸了摸,拿出了衣兜里最後的一顆奶糖。
他看著手裡的糖,卻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捨得遞給沈醉。
沈醉回頭看到他的表情,伸手在他的胸前拂過,手心裡就多了枚衣扣。
她的手探出窗子,把那枚衣扣狠狠地朝著一個方向彈了出去。
沒一會兒,就有重物落地聲響了起來。
與之相伴的,還有十三的痛呼聲。
沈醉關上了窗子,側頭看向溫九說:「記得,葯不許分給他,讓這小子長點兒記性。」
溫九的嘴角不自覺的就揚了起來,他看著沈醉,輕點了點頭:「好的師父。」
沈醉看著他,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輕聲說:「阿九,我懷孕了。」
溫九的眼底劃過了一抹黯淡,不過這道光轉瞬即逝。
他輕點了點頭,嘴角輕揚著:「我知道,師父平時要多小心才行。」
「嗯。」沈醉點了點頭,看著他又遲疑了一會兒,原本想要說的話,最後還是變成了:「那你先回去吧,好好養傷,別多想。」
溫九點了點頭,緊握著手裡的藥膏和奶糖:「好,那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倒退了兩步,這才轉身離開。
沈醉看著他離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有些無奈的輕嘆了口氣,而後重新拿起了手裡的書。
溫九的心思,她當然是知道的。
只是她從來都把他當成小孩子,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其他的。
至於師徒……其實就是當初溫九被聶青和帶回來的時候,聶青和沒時間教他,這才把他推給了自己。
沈醉的眼底劃過了一抹無奈。
有些事情,她真的無能為力。
比如感情。
她註定不可能給溫九任何回應。
但是她想,或許,她可以一直做他的師父,護著他。
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是這些了。
溫九離開之後,整個人感覺都輕鬆了不少。
他從來都知道,沈醉對他,永遠不可能有男女之間的喜歡。
她的確護著他,但那僅僅是師父對徒弟的責任。
僅此而已。
不過僅此,他已經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