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識 第十五章 月黑風高適宜挖墳
黃五爺見天色還早,便眯著那雙丹鳳眼打起來小算盤,要知道自從奶奶從牢里出來,凌岳就一直住在小院,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規律,自己想要多跟他說兩句話都要去大肉坊,屬實費錢…今日不妨把他拐回破廟,來個對酒當歌,雖說他失憶了不好確認身份,但不耽誤他們建立一些酒肉情感。
思已至此黃五爺便伸出罪惡的小手攬上凌岳的肩膀,用古大古二找到了白猿妖的線索為由,又哄又逗的騙這魚兒上了鉤,長英本來也想跟著,但還是不放心奶奶自己回去,一番掙扎只好跟凌大哥噘著嘴揮手告別。
要說自從那兩隻狐狸被誅,客棧里倒是騰出幾間客房,黃五爺本想挪窩,可誰知林皋生怕睹物思人說什麼也不去住,撒潑耍賴無所不用,也不知黃五爺在想些什麼,竟順著他在這破廟扎了根,幾個人日日與那神像相伴,那神聖的氣質可是半分都沒有感染到。
凌岳跟著黃五爺林皋回了破廟,剛進門不由得一個踉蹌,好傢夥,那快兩米高慈航真人像上被他們掛滿了衣服…當真是大不敬的厲害…不過凌岳也沒多虔誠,翻了個白眼只當自己眼瞎沒看見,正要找個蒲團坐下,就看見剛從城外回來的古大古二瘋狂給他們使眼色,這廟裡竟來了位不速之客。
這人正是秦主簿,整個人比一周前瘦了很多,站在神像的陰影中一時間倒是沒人發現…
「喲,這不是秦主簿嘛,哪陣風把您吹來了?」林皋看見這人不覺來氣,斜著眼一臉不屑。
秦主簿知道自己在這不受待見,但奈何有求於人只好低聲說道:「幾位少俠也別叫我秦主簿了,我姓秦名通,之前多有得罪,你們要還願意賣我個面子就叫我聲秦大哥。」說完更是想賣個好:「不過你們怎麼住在這破廟裡,要是沒地方住我可以找人幫你們找個舒服的地方…」
林皋夾槍帶棒的說到:「用不著,我們又不是非得攀高枝的人,這廟就挺好,自在!」
秦通不是沒聽明白他這話,頓時被臊的有點臉紅,站在那很是尷尬,但奈何還有正事,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到:「咳咳,幾位少俠,不知道現在那兩個案子蕭大人查出什麼沒有?」
黃五爺以為他又想打聽案子找辦法重返官場,有些不耐煩:「你打聽這幹嘛?跟你有關係么。」
秦通略一沉默,滿臉陰鬱的說到:「袁大師死了…」
三人一聽這話倒是都有些怔楞,那日的傷應該不至於到致命的程度,秦通見他們不接話只好嘆了口氣解釋道:「那天我見他身受重傷行動不便,便在郊外給他找了個住處,打算照顧他幾天,總不能看他死了不是…我昨天出城給他送飯,就發現他在那屋子裡被捅了個窟窿…整個人都涼透了…」
凌岳這才聽明白,可就算袁大師死了又與他們何干,以他之前那不著調的個性,說不準是惹上了什麼仇家…
「我看他那屍體的狀態倒是和張府那幾個很像,我記得之前你們就對張府的案子很有研究,想讓你們幫我查查,畢竟他也是因為我才招惹了這禍事…而且如果這事跟張府滅門案有關,那到時候你們報告蕭大人也是大功一件…」
「我說秦主簿,您還真是個操心的命,要我說這人命關天的大事自然有城司府來查,與我們這幫小老百姓何干,回頭這事讓大哥去跟蕭大人說一聲,您就別操心了啊。」林皋嫌他礙眼,邊說邊拉著秦通就往破廟門口走去:「秦主簿,慢走。」彎腰擺手動作一氣呵成。
秦通見黃五爺無動於衷而凌岳在一邊望天,自知這趟無功而返,垂頭喪氣的搖著頭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出錢,雇你們查案呢?」
「您請回!」
「等等。」
兩道聲音在凌岳耳邊炸開,只見林皋一臉嫌棄的看著黃五爺:「大哥!這種人有什麼可幫的..」
秦通見有戲,趕忙走了回來,他偶然間聽說他們最近追的那白猿妖懸賞價一千兩白銀,自己斷是沒有這麼多身家,好在黃五爺也沒獅子大開口,二人一番定奪,終是先收了秦通一百兩定金,林皋本是撇著嘴站在一邊生悶氣,卻被黃五爺直接一袋錢砸在腦袋上,他見這袋子錢屬實不少也就半推半就的不再說話。
可是現在已到丑時,這秋凌城有宵禁,守城的士兵在子時便將城門落鎖,別說出城了,就是出這破廟都有可能會被逮到城司府面壁思過。但挖墳這事還是月黑風高便於行動,黃五爺和秦通一琢磨仍是決定這會走上一趟。凌岳一琢磨也跟了上去,萬一這事真跟張府滅門案有關呢...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蹭著牆走,終於有驚無險的到了城門,但一見那三丈有餘的城牆卻讓凌岳犯了難,自己可是一點功夫法術底子都沒有...難道還能讓古大古二抱著自己飛過去嗎…就在他腦補一出「英雄助美」大戲的時候,卻見走在前面的秦通沖他們招了招手,倒是帶他們圍著城牆根又走了一里地,而這裡竟還有個小門。
秦通直接掏出把古銅鑰匙:「這個門通常沒人守,我做主簿那會留了把鑰匙…」邊說便將那鎖開了,這幫人倒是就這樣出了秋凌城。黃五爺卻停住了腳步,稍一猶豫回頭對古大古二說到:「你倆在城裡等我們,別跟我們出去了,要是我們一會就回來了給我們把門打開。」畢竟他可不想在城門底下吹冷風…
一行人出了城門便跟在秦通身後往城郊走去。天空烏雲密布,此時更是連半分月光都透不進來,凌岳越走越覺得陰森,看著前方黑黢黢又沒有盡頭的路,偶爾幾聲烏啼,不由得寒毛直豎,眼見前面的秦通越走越快,不好的想法開始在自己心頭盤踞...難不成這人是故意設計誘騙他們出城,想要找個地方殺害他們,以報復那城司府他丟官職那事...凌岳越想越害怕,腳下一陣發虛,邊走邊往黃五爺那邊靠去,就在他已經要貼在黃五爺身上的時候,秦通終於指著地上一個土包說到:「就是這了。」
這土包就在幾棵樹之間著實有些隨意,連塊木板做的碑都沒有,若不是秦通帶路,斷是不會有人注意到這。
黃五爺環顧四周,見也沒什麼能休息的地方,便很是隨便的找了棵大樹一屁股坐下:「你這人還真夠意思,還給這瘸子埋了。」
凌岳見五爺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使喚不動這少爺,認命的聳了聳肩開始跟秦通一起挖墳,可挖了兩下卻沒見林皋的身影,轉頭一看那人倒很是狗腿的拿著扇子在給五爺扇風,凌岳看透他就是藉此來逃避這挖墳的事,便很是氣急敗壞的揪著這人的衣領把他給拽了回來,林皋偷懶不成,礙於凌岳的淫威之下,只好乖乖幹活。
不過好在三個老爺們幹活也快,不一會的功夫倒將那墳坑刨了出來,凌岳還沒看清裡面的樣子就被一股惡臭熏了個跟頭,這氣味極為上頭,不光臭還混著血的腥味和腐酸味。
「怎麼這麼臭!」黃五爺罵了句娘,他離著比凌岳遠些,也被這氣味熏得睜不開眼睛。
「這妖下手也忒重了。」林皋捂著鼻子感慨道,又過了十多分鐘,眾人才逐漸感覺又可以呼吸了,也不知道是氣味消散了還是適應了這個環境。
「屍體全身變黑,胸腹部被刺穿,身上還有一條條類似鞭打的痕迹…下毒、刺穿、鞭屍?多大仇啊這麼狠。」黃五爺感慨道。
「我把他埋下去那會他還沒變黑…」秦通皺著眉頭說到。
四個人蹲在墳坑上面向下面的屍體望去,若此時有人路過,上前拍上一拍,那真是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等等,那是什麼?」黃五爺指著墳坑裡問道。眾人順著他手的方向望去卻沒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黃五爺見他們一臉茫然撇了撇嘴,這底下如此慘烈,自己是斷然不會跳下墳坑的,那便…
只聽一聲凄慘的慘叫,凌岳嚇得一個激靈,再一看那林皋竟是被黃五爺推下了墳坑,這人一個沒站穩撲到那屍體之上,臉對臉差點沒來個親密接觸。不過好在他反應快,腰身好,趕緊站了起來,摸著胸口順氣…
凌岳不由得嘴角抽動…這黃五爺做事當真沒有底線,果不其然這人沒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很是自然的指揮著林皋將那「奇怪」的東西取出,林皋敢怒不敢言只好乖乖照做,只見他從那屍體被刺穿的腹部中拿出了一片樹葉。
「這葉子估計是昨日埋屍的時候,樹上落下的吧。」凌岳忍著噁心指了指周圍的樹不甚在意的回到。
「這樹葉…」秦通皺著眉頭吞吞吐吐,見他們三個直勾勾的看了過來便只好直言說到:「這樹葉我曾經在廉大人內院里見過,大人說是個什麼西域進貢來的神樹,很稀有,平時根本不讓我們靠近。」
「這瘸子去過內院?」
「他進不去的,都有衙役把守…再說看這葉子的新鮮程度,肯定是這兩日掉的,他那會都被逐出城了…」
「那是你…?」
秦通搖了搖頭,自那天過後,自己也也沒去過城司府。
一時間眾人陷入沉默,不過既然已經下來了,林皋便又在那墳坑裡繞了兩圈,比劃了一下那腹部的貫穿傷:「你們看這腹部的傷,足有我兩個手臂這麼粗,有什麼武器是這樣的嗎?而且邊緣還參差不齊…感覺這跟張府那幾個屍體不一樣啊…」
「他這不是被什麼人尋仇了吧…」看來這事跟張府那事關係不大,凌岳一想到他過去那樣倒是覺得被尋仇的可能性更大…
「喂喂,這坑裡沒什麼線索了,你們先拉我上去」林皋拽著凌岳的腳踝讓他趕緊把自己拉上去:「咱們還得想想那葉子怎麼解釋。」
黃五爺撇著嘴又往那棵大樹走去:「沒啥線索了,把他埋了,咱先回去。」
一行人折騰完面色慘白的走回秋凌城,一路無話。正好趕上城門開啟,古大古二拿著幾個肉包子在城內等著他們,一見那肉包子,忍了一路的四個人,終於不約而同的背過身去,嘔的一聲吐了出來。古大古二舉著包子站在中間一時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