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張：猛虎笑談兵

月滿中天，行進途中，楊溫面不動色，心意卻是幽暗不定。

一些畫面不住浮現，「果然，草莽龍蛇也多有上應天命者。前明太祖定都金陵，吳越之地相對應氣龍氣格外濃厚。這個身軀生於甬山，在流亡之際獲得了半枚殘缺的玉璽，註定要掀起巨大的風雲。」楊溫自付道：「將來，我終究不再是過河小卒，而是要成就一番大業！」

「咦，這是？！」他心頭驚訝，分出心思感應，發覺自家體內一片烈火業力燃燒，竟然在不斷消耗他的本命氣運，倘若不能得到有效補充，必將喪命。

「大明江山淪落，漢統衰亡，朱家豈因國滅而無罪？吾之有愧也。敕令：有能興復漢家社稷者，江山自取之！」

楊溫不由自主握緊刀柄，力量涌動。

「復神州漢家社稷者，江山自取之。嘿，這明太祖真不愧是千古大帝！其遺下的玉璽雖然給我惹出大麻煩，可也是個好機會。哈，日月雙瞳，果然是無上秘法。」

楊溫默默運轉心法，一面參悟氣運法術，心頭盤算：「既來之，則安之。上天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就應該轟轟烈烈的幹上一場。」

天色漸晚，當他們來到黑虎寨前時，哨口早有山民攔住去路。

本想出面解決突發情況，可當他下意識的用日月雙瞳秘法望去的剎那，面前諸人構成的畫卷卻讓他大為吃驚。

山寨守哨卡五個山民四周都浮現著一層層灰黑之氣，漂浮不定，要凝聚成型卻力有不逮。

意外見此一幕，楊溫再望向跟隨自己而來的力士。這十個人黑氣厚重一些，領頭的張忠信最為濃郁，快要形成一面盾牌。

「嘶！」楊溫頭痛之餘連忙散去秘法，只見當前的人還是人，山還是山，月光依舊。

「日月雙瞳，天子望氣？」

他想起了前世野史傳說中的異象：

秦末之際，陳勝起事，黃氣鬱郁，六丈金戈，環繞大旗終日不散。

新朝更迭，劉秀用兵，火光衝天，風雨相助，昆陽破敵百萬。

魏武立國，曹丕祭天，青氣如蓋，瀰漫許都，望氣者皆言，漢祚將終，魏闕當立。

楊溫定了定神，首次對氣運之道有了些許明悟。

「回來了，想不到還能生還回家。」望著熟悉的面孔和山寨，胡三露出喜悅之情。半月之前，為了替山寨打探軍情，他扮作被捉住的壯丁混進台城，輪番惡戰之下險些喪命。現在返回山寨，又走了一日兩夜，亦是睏乏不堪。

「隊將大人，俺先入寨通報，關口有三道防禦，若無寨主允諾，外人進不去的。」

楊溫點點頭，允諾道：「去吧，要快。」

此時已然可以看到山寨石牆上持弓搭箭巡邏的武士，並且警惕的向這邊看來、

此山寨喚作黑虎寨，依山而建，巨石為基，再加上驍勇善戰的山民獵戶守衛，非數倍官兵長期圍困，決計攻打不下。

見到刺探軍情的探子胡三回歸，守門者立刻打開寨門，讓他進入。但因敵我關係未定，他們仍是緊張的打量著楊溫一眾。

「進去了。」張忠信的目光從胡三移到楊溫身上，低聲問道：「隊將，黑虎寨真的會出兵嗎？」藉助山民破敵，他對此並不怎麼樂觀信服。

楊溫道：「無妨。猛虎久困荒山，總要出林覓食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壓下了其餘人發不安。

等待的時間分為漫長，直到兩刻鐘之後。山楂的大門才轟然大開，兩隊武士護著個年前壯漢走了出來。

作陪的還有嚮導胡三。

這壯漢骨架極大，步履沉穩，方臉虎目，雖著麻布衣服，但一身剽悍之氣卻遮掩不住，在他後面的山民丁壯，也是各個透著悍勇之氣，倘若給其披上鎧甲，絕對算得上精銳。

楊溫心中思緒急轉，果然，這黑虎山寨寨主不是普通山民出身。

「虎子哥，這位是楊隊將！」雙方照面后，胡三為彭虎介紹。

「彭虎見過楊將軍，照面來遲，請入內詳談。」那壯漢彭虎倒是態度平和，上前見禮后就發出邀請。

從他出現楊溫就運起日月雙瞳秘法仔細觀察氣氣運。

只見此人周身黑氣凝聚成頭猛虎，橫卧在一面旗幡之上，還有數百顆隱藏氣團支撐著。再觀其面相，左眉心處有一顆黑痣，正應了兵家大將『』黑虎銜珠『』格局。

黑虎銜珠面相主殺伐，有此相者，從軍打仗往往猶如猛虎下山，勇不可當。此人是個天生將種，若能擇日收服，比可大漲氣運。

「彭寨主不必客氣，楊某帶人過來叨擾，正有大事相商。」楊溫也拱手見禮，雙方頭領彼此謙讓，氣氛自然分為和諧。

彭虎見太平軍的使者如此平易近人，意外之餘連連道：「貴客到來，蓬蓽生輝。請！」他目光在楊溫身後的十個人身上掃過，察覺到兵威煞氣，稍作停留。

進入山寨之後，彭虎吩咐給諸人送上酒食，很快大堂里就升起一片觥籌交錯之聲。

楊溫與彭虎單坐一席，周圍是幾個衛兵。

「山中窮苦，只要區區烈酒一盞，讓客人見笑。」

「無妨。烈酒配壯士，貴寨堅固，才能庇佑一方百姓。某觀寨中布局，很有章法啊。」

「雕蟲小技耳。」彭虎爽朗一笑，道：「楊大人所來何事，請直言。」

「彭寨主，敢問你對天下大事有何看法？」

「一片混亂，百姓伸出水深火熱之中。」

「實不相瞞，某此次來是請寨主下山，加入我太平軍，共謀大業，為萬世開太平。」

大金朝統制固然殘暴不堪，可太平軍新建的梁國同意動蕩不安，軍紀敗壞。不說遠處，單講越郡，此刻雙方還在拉鋸較量。

對於這兩方，彭虎都看不上。故而，讓他現在出兵，豈非是把山寨百姓陷入戰火？

本以為能遇到個見識不凡的使者，不想也是俗人……這樣想著，思考片刻，彭虎就斷然拒絕，道：「加入太平軍？嘿，笑話，你們成不了大事。」但話落卻發現對面少年非但神態不變，還有種智珠在握的從容，實在讓人費解。

「我從不開玩笑……隔岸觀火，彭寨主，等越郡官軍和我太平軍分出勝負，你覺得這山寨還能守下去嗎？」

「此話怎講？」

「越地三州二十四郡，群雄並起，其中越州會稽郡有十城一府之地，」我太平軍佔據三城，可此番一旦戰敗，金軍全據會稽，但卻動搖不了我軍根基，大不了暫時撤出。到那時，敢問寨主能獨善其身否？」楊溫厲聲道：「而且，寨主此時出兵，乃是雪中送炭，戰後即可分得城池。」

「金軍若是增兵呢？」

「我家大帥已經上書中都丞相，從山陰郡發兵增援。如此，我軍有兩郡之兵，豈能不勝？」楊溫繼續激將道：「再說，彭寨主身為漢家男兒，難道就願意剃髮屈服於金賊之下嗎？」

「大丈夫處事，光有本事可不行，還得能下注，肯冒險！」說到此處，楊溫大笑起身，道：「若寨主想要苟安，請斬我頭顱，交與金國狗賊請功。若自認是個男子漢，就整軍下山，與某痛擊金賊！」

轟隆！玉璽震動，無聲處起驚雷。看不見的地方，楊溫周身氣運波動，發乎一種強大的人格魅力。

「從漢從金？」心中衡量片刻，彭虎猛然作出了個意外決定。

「楊大人，為義軍做事，義不容辭。但是，某家有一個條件。」

「但講無妨。」

「太平軍政令分散，縱然破敵，也救不了蒼生。若是此戰將軍立下大功，還請接納我的部眾。有朝一日，倘若大業有成，勿要忘卻——救民於水火！」

「寨主要舉全軍投靠於我？！」楊溫驚喜之餘難以置信。

「某願追隨隊將打出一個清平盛世！」彭虎再度強調。

「固所願而！」楊溫大笑。

《新梁書——虎牙大將軍傳》彭虎子嘗語：「今之亂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一見太祖，就知得遇明主，從此鞍馬相隨，不避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