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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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有些驚悚。

林憶雪小心翼翼的蓋上了巫馬的披風，身下的樹葉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了沙沙的聲音。結束了一天的拚命的林憶雪實在是沒有力氣守夜了，看似並不激烈的那場惡戰其實已經消耗了她幾乎所有的體力，接著又是掐脖子又是趕路的忙活了半天，林憶雪其實早就已經撐不住了。只不過在大腿面前林憶雪不敢表現的太軟弱，硬是撐到了現在。

畢竟就算是當小二也沒人會願意要一個連路都走不動的拖油瓶啊。強打精神吃完晚餐終於迎來了巫馬外出偵查的現在，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扎人的樹葉和硌人的樹枝趟起來有多不舒服了。

夜深人靜，林憶雪靜卧了一會兒，直到確認巫馬不會半路折回后，她才掙扎著從才捂暖的樹葉堆里起身走到了火堆旁。

因為沒有地方洗澡，林憶雪現在看起來就跟貧民窟里的乞丐一樣邋遢，一抹臉都能蹭出泥。作為一個愛乾淨的女孩子，就這樣躺下睡覺是絕對不行的——如果是一天前她絕對會這麼想吧。

現在已經不光是不是身上干不幹凈，樹葉床舒不舒服了的問題了，被渾身上下這無法忽視的鈍痛所折磨了一路的林憶雪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了。

而且她也不想讓巫馬知道自己會「憑空變出水和食物」的魔法，所以林憶雪一開始就不打算把自己弄乾凈。

用房間角落的沙土洗掉了臉上的血污，再用褲子抹乾凈手，林憶雪隨後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並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發紅微腫的肩膀和腰后摔落時被石頭磕出來的紫色淤青在她凍得發紅的皮膚上非常顯眼，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有不少已經開始癒合，因為身上的骨頭沒有一個不在哀嚎，對比之下脖子那兒也顯得沒有那麼疼了。

她傷的不重也不致命，但要等這些傷口全部恢復最少也需要三四天，特別是腰傷，如果處理不好肯定會影響到林憶雪的行動能力。

於是乎能夠回復體力的食物雖然也很重要，但水和藥品在此時最是優先。10點積分一盒的治癒藥膏，2點積分的水，林憶雪剩餘的12點積分唰的一下就花完了。

仰頭灌下一整瓶水，依然有些意猶未盡的林憶雪隨手將空瓶扔進了靈魂世界。

小心翼翼的把10點巨額積分抹在傷口上，林憶雪深刻認識到了系統任務的重要性。藥膏幾分鐘內就會被皮膚吸收，按照盒子上的說明，明天一早她就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將一邊剩下所有的樹枝丟進火堆，林憶雪剛穿上衣服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想要伸個懶腰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直接把自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天上的霧氣散開了些，幾顆星星透過雲霧眨起了眼睛。

說來也是奇怪，巫馬的斗篷原來是可以兩面用的，一面黑一面白。雖然斗篷的下半部分已經非常破爛了，但摸過以後林憶雪才知道它的面料其實非常厚實，厚實到讓人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把它撕成這樣。

斗篷白面有些發灰了，因為知道巫馬明天還要穿，林憶雪就把黑色那面朝下蓋住了身體，免得弄髒了內襯。

真是個神秘的人，巫馬的身影浮現在林憶雪的腦海里。不，應該說「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還都是未知的東西嗎。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困意襲來，躺在樹葉里的林憶雪側躺著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后就安心的放任紫香果的藥效侵蝕起自己的思維，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去了。

她能這樣放心的睡去一是因為有大腿巫馬守夜，二是因為有系統這個自動報警器，完全不怕有人偷襲，但也因此睡著后發生了什麼，林憶雪全然不知。

輕而規律的呼吸聲響起，一個黑影隨後從遠處的陰影中走出，黑夜裡那雙金黃色的眼睛沒有白天那麼明亮了，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臉，巫馬神色因此有些晦暗不明。

巫馬踩著走廊上的碎石，悄無聲息的靠近了教室里唯一的光源，噗嗤一聲，地上的篝火爆出一團火星，它的火焰隨之弱了許多，同時一團火苗赫然出現在巫馬的食指上方。

火光搖曳，看著面前依舊沉睡著的人兒，巫馬緩緩的伸出手，在空中畫下了第一筆符文。

「PNEUMA……NAUTHIZN……」

火焰劃過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段焦痕，彷彿空氣中有什麼東西被燒焦了一般，黑色的焦痕泛著點點火光，並隨著每一次停筆而越來越亮。

巫馬寫的緩慢而流暢，隨著符文法陣越來越完整，林憶雪的呼吸也變得悠長起來。

漸漸的，隨著她的每一息呼氣，從她鼻腔中流出的那縷白霧匯聚了起來。

一個足有半個人高的白色霧團匯聚在巫馬的面前，這團白霧向內翻滾著擠在一起，消散，匯聚，消散，匯聚。直到巫馬落下最後一筆，指尖的火焰剛好消失時，面前的那團白霧才有了一個人形。

法陣完全燃燒起來，紅色的火焰不散發一絲熱度，但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陣里的字元正在被火焰吞噬。

眼前的白霧呈半透明狀，透過它巫馬看到趟著地上的人此時歪著頭，沒有了呼吸，而面前的這個散發著白色微光的人竟然有著與她完全相同的樣貌。

它是林憶雪的靈魂。

「純白的靈魂，解答吾的疑惑，歸家的大門自會為爾敞開。」

林憶雪的靈魂聽了並沒有反應，交疊的雙手始終放在胸前，微屈的雙腿並在一起，腳踝處以下的白霧隨風飄散。

「汝竊走了吾珍貴的藏品，純白的靈魂，汝身上是否有著時空的鎖鏈？」

「有。」

「以此要挾，汝是為恩將仇報，純白的靈魂，將書交出。」

「不可。」

「……汝並不在理，為何拒絕？」

在其他人看來這樣一問一答直擊主題的對話也許有些太過直接，以至於有些詭異。問方對答案沒有一絲質疑，答方回應的也沒有一絲猶豫。通過對話旁敲側擊出情報的技術如今已經是人類的必備技能，通過周邊地區的情報評估出他人或者某地區的現狀是規避危險最好的方法。

只不過對於一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來說，她們獲取情報的方法會更「高效」一些。

在科學界中靈魂被視做一種35公克的物質，但在魔法界中靈魂則被視做一種非常純凈的生靈，不管是動物植物還是人類精靈，她們的靈魂都是誠實的，但也正因如此，靈魂召喚的魔法被列入了禁忌。

林憶雪的靈魂揚起頭，發梢的白霧隨著它的動作而飄散。

「此書被鎖，無法取出，因果輪迴，源於你等。一魂一界，已是很大的機遇，但要取出書，還需潛心修行步入更高的境界。」

空靈而清脆的聲音在腦內響起，巫馬抱起胳膊，對它的回答不置可否。

靈魂體既然不會說謊，那麼書她是真的沒辦法取出來了，一魂一界……既然說是機遇那也就是說這個小鬼用的不是空間道具而是某種練神功法。可惜我不認識修道的大能，不然還有機會強取……

眼見法陣的時效就要過了，魔法符文燃燒過後留下的焦黑粉末在地上堆成了幾座小山。巫馬垂著眼睛看著地上的粉末越堆越高，不再言語，而林憶雪的魂魄漸漸迷糊了身形，開始不安的晃起身子。

「白色的靈魂，這是吾最後一個問題：汝是在幾年幾月幾時幾刻與惡魔定下的契約？」

「末世第十五年1月13日凌晨1點07分。」

仔細思索后，猛然意識到什麼的巫馬愕然的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