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老衚衕的私家菜館。
溫冉亦步亦趨地跟在溫行之的特助身後,女特助高挑的身材遮住她嬌小的身軀,直到進了房間,才看見正在桌子前輕啜淡茶的溫行之,他看見她,微微一笑,向她點了點頭。只為這一笑,溫冉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套用溫遠遠小朋友的一句話,「這人平時多悶騷啊,面癱那是常態,如果要是笑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算計你。」她大致能明白小叔見她是為何,卻不想動作這般迅速,她還沒回到學校就被劫到了這裡。
「小叔。」她坐在他面前,看見他拎起茶壺,將一個紫砂茶杯過了一遍,然後才倒了滿滿一杯茶遞了過來。
「烏龍茶。」淡淡的音調。
溫冉端起來,輕輕品嘗了一口,嘗不出什麼特別之處,倒是對這個名字挺感興趣的,烏龍?深沉如小叔,難道在茶名上也要做文章么?溫冉不禁淚目,很想打電話向溫遠遠這隻討教一下聽懂小叔天書的偏方。
「前天在W縣的事情我聽以禎說了,這個問題你不用再擔心了,好好準備項目就行。」
小叔忽然開口說道,溫冉點點頭:「謝謝小叔。」
溫行之摩挲著茶杯,掀眸打量了一下對面的女孩兒,沉聲說道:「溫冉,你怕我?」
溫冉一口茶立馬卡在嗓子里,咳嗽不停,狼狽不堪。心裡懊惱,她還沒來得及否認就已經露餡了。
溫行之勾了勾唇角,遞過來一方潔白的手帕:「不要緊張,你父親去世前曾寄給我一封信,他在信封上囑咐我,二十歲的時候才能打開來看。」
溫冉停止了擦嘴角的動作,好奇地望著他,只見他拿出一個信封,沿著桌面推到了她的面前:「你現在可以看一下。」
溫冉小心翼翼地打開,那一瞬間,父親熟悉的字體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她控制不住的鼻子泛酸,眼眶泛紅。直到看完整封信,她已是淚流滿面。她忽然很佩服溫行之的先見之明,知道她定要這般沒出息的哭,所以才給她這麼厚厚一方的手帕。
「小叔,這封信,爺爺沒看過吧?」
「沒有。」溫行之搖頭,「二哥是直接遞到我學校來的。」
那年他才多大?等到他滿了二十歲打開來看這封信的時候,才懂得二哥的用意。二哥在信中,將妻女託付於他,有一句話他至今刻骨銘心:「如果能讓父親認回冉冉和她母親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讓她們遠離父親吧。我不想太太和女兒重蹈我的覆轍,重複我的痛苦與不甘。」——這樣的話,怎可讓父親看?
溫行之沒有意識到,他的一聲「二哥」讓溫冉感動不已,她明白,她父親的一生夙願,就是希望她們能夠得到溫家的認可。
「謝謝你,小叔。」她低聲說。
「我覺得今天是時候了,要跟你談一談。」他放下茶杯,認真地看著她,「一來是談談你父親,二來是談談你。」
「我父親——」
「如果我沒記錯,在你來B市上學之前,我最後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七歲。」
溫冉想了起來,眼神有些黯淡,那是父親最後一次帶她回去過年,她見到了溫明和溫遠,更見到了小叔。父親告訴她,小叔天資聰慧,十七歲的年紀啊,已經到外國名校去讀MBA了,語氣里是七分的驕傲和三分的艷羨。
「小叔。」她突兀地開口,「我有個問題想問。」
「哦?」溫行之挑眉。
「這封信,為什麼看著那麼像遺書?」
「不奇怪。」溫行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地說:「因為那本來就是。」
溫冉不禁一驚,半身而起,差點兒掀翻面前的茶杯,「可是我爸爸是在高速上出車禍去世的,那是意外,怎麼可能——」說到這裡她不禁停下,有種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她有些艱難地開口質問,「您的意思*是,我爸爸是,有預謀的?」
溫行之扣住她的小臂,讓她坐下:「當時我正好在國內,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就直接去了N市醫院,在你母親趕來之前,已經處理好了一些事情。」他抬眸,看著她,淡聲說道:「醫生說,二哥在去世前已經服用了大量的安眠片,分量足以使一個人陷入昏迷甚至死亡。只是二哥常年抑鬱,這點兒用量對他沒有那麼大效果。」
「所以,所以爸爸策劃了一場車禍?」溫冉有些不相信地捂住嘴巴,「小叔,為什麼爸爸要自殺?」
「因為你父親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美好。他性格懦弱,所以抑鬱症在愛上你母親之後並沒有好轉。儘管他帶著你母親離開,可是他也時常會搖擺,他天生對家有種依賴,窮其一生,也想讓你們獲得老爺子的認可。只是……」溫行之微微一頓,有些無奈道,「只是溫家人的性子都太倔,老爺子最終沒能讓你父親如願。」
她倒抽一口氣,心口忽然疼得要命:「我知道了,小叔。」
「溫冉。」他沉聲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父親的死,對於他而言是場解脫。所以,你不要再把他當場一場意外念念不忘。更何況,他還是愛你母親的,這點兒,他從未後悔過。」
她讀著父親的信,父親在信尾,這樣說道:「這一生胸無大志,性格懦弱,終究是成不了什麼大事。這一生中真正拿起勇氣的那一刻,就是帶著我的太太離開溫家。是我逃不過自己這一關罷了,事實上有些時候,只要挑起那麼幾分的勇氣,就可以獲得幸福。這點兒你勿要走我的後路。」
溫冉斂下濕濕的睫毛,啞聲說:「我懂了,小叔。」說了這麼多,又擺事實,又拿父親的親筆來教育她,不外乎是要她放下心結,不要想那麼多,小叔從來不是那麼多事的人,現在怎麼會?溫冉抬眸,看著他,「小叔,你知道我的事啦?」所以特來做某人的說客?
溫行之摩挲著茶杯,洞悉她心思般哦了一聲:「知道,但是我不準備干涉。」
「為什麼?」她好奇道。
溫行之毫不猶豫地笑了笑:「因為他值得。」
出了私房菜館,溫冉她拒絕了小叔送她回學校的提議,漫步走在B市黃昏的街頭。今天天氣很冷,但是街上卻已經熱鬧非凡,讓那股冷意漸漸彌散,溫冉裹了裹衣服,向人群中走去。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溫冉看也不看就接了,那頭是他溫暖的聲音。
「火車到站沒?我去車站接你。」
她吸了口氣,揉了揉凍僵的鼻子:「嗯,火車早到站了,我現在在街上溜達呢。」
那頭有些意外,低笑:「你倒是有心情,也不怕感冒,在幹什麼呢?」
看來他是真不知道,溫冉鬆了一口氣,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小叔剛剛見了我。」
「溫行之?」葉以禎皺皺眉,「他說什麼?」
「他說什麼不重要。」溫冉說道,「只是葉老師,我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嘛?」
「嗯。」他放下水中盛滿純凈水的杯子,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放鬆了姿態,認真聽她說。
「後天我要回T市,您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送我一趟?」小心翼翼的語氣。
還以為她要說什麼,原來是這個,他微微一笑:「可以,這次你不怕麻煩了?」
「不是的。」溫冉否認,猶豫片刻,說道,「我是想把您介紹給媽媽。」頓了頓,又添了一句話,「以另一種身份。」
葉以禎瞬間一愣,而後又極快地反應過來:「好。」答得毫不猶豫,他等了已久,如今她終於邁出這一步,他又怎麼會反對。
溫冉甜甜一笑,掛了電話,向地鐵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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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又不夠了,小劇場ing。
小劇場:
話說,關於輩分錯亂,一直是某貓文章的一大……特色?(……)
這點兒從顧三兒身上就體現的非常明顯,本來么,人家之前跟葉教授是同一輩分的,可自從有了老婆之後,自從老婆有了外公之後,輩分就不自覺地降了一級了。對於這點兒,顧團長是既恨之又愛之。(為什麼愛,你們懂得……有老婆么)
某日遇見葉以禎。
葉以禎:「按輩分,你該喊我一聲小舅的。」
顧淮寧:「按年齡,你該喊我一聲哥的。」
葉以禎調整坐姿,從容不迫,「然後,再喊梁和一聲嫂子?你覺得……她會接受么?」
原來此人已經打入敵人內部,顧團長,敗。
有人說了,儘管老葉在顧團這裡佔了上風,他在溫行之那裡就行不通了。一來是,溫行之比他大,二來是自己的老婆是人家的侄女,怎麼著,輩分也是要低一等的。
不過,溫小叔,棋錯一著。只因他不幸(……)地喜歡上了自己的侄女(好吧,我說一下,這是偽的,嗚嗚,我最近因為這個被念叨口味重啊摔),便有了一下對話。
溫行之(不解):你也是我們GP的高級分析師,怎麼會看中溫冉這支漲勢如此緩慢的股?更何況,真要結婚了,你可得喊我一聲小叔。
葉以禎好整以暇(淡定):你也是我們GP亞洲分區的執行總監,為什麼會要溫遠這種連發行價都能跌破的股呢?再說了,我還能結婚,你呢?
原來此人擅長打人七寸,挖人短處。溫行之,敗。
總結:老葉就是個大腹黑,所以某貓的輩分問題完全困擾不到他呀,摔。
作者有話要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