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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之后在娜由柯娜神教的辦公室內,菲利斯克無聊地用指尖敲打著辦公桌的桌面,面前堆疊如山的文件早就已經被他完美的處理完畢。
「那兩人沒來么?為什麼呢……」
眼前似乎浮現了那個黑髮少年以及蔚藍色頭髮少女的身影,就坐在馬車上,坐在…教會聖女米莉兒的身側。
「應該是叫做鴉溪和瑟娜吧?」
原本宴會舉辦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試探對方的底細,雖然是聖女帶來的「朋友」,菲利斯克也不得不小心對待。
娜由柯娜神教目前的局面非常嚴峻,更準確的來說,是由菲利斯克管理的,來自王國北部的北方教會形式嚴峻。
魔潮的突然出現、聖女的預製能力減弱、貴族的施壓,無論是哪一件事單獨拎出都是一件麻煩事,在目前,它們似乎合攏到一起了。
也許一些小事的忽略就是擊垮北方教會的最後稻草,為了北方教會能夠繼續下去,菲利斯克不得不小心對待每一件突發之事。
所以,在聖女一次突兀的出行后,又突兀帶回的「朋友」,無論怎麼想都很可疑。
無論是從他們出現的時機,還是出現的地方來說,每個地方都有不可細說的「巧合」,菲利斯克堅信,巧合的巧合一定是他人所為。
辦公室哦的門突然敲響,這種時間還會來找菲利斯克的人只有一個了。
「進來吧。」
「是,打擾了,菲利斯克大人。」
衣著教會服飾的阿斯達走了進來,手裡抱著一份文件,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交給了菲利斯克。
「哦?是么?來自邊境的冒險者……」
資料並不完美,只有隻言片語,他們的來歷也僅僅在冒險者公會的資料上有所勾勒,至於目的之類的完全找不到,所以二人的出現無疑是非常可疑的。
「菲利斯克大人,我認為這倆人很可疑,但是遵循著教會的原則,我們也不能隨意監視他們,所以要怎麼辦呢?」
「怎麼辦么?讓我想想。」
本不擅長這方面的阿斯達提出了憂慮,這更讓菲利斯克確信了對方的可疑。
可是……教會能使用的人員不多,要是將現有的人員拿去監視那兩人,不說聖女米莉兒是否會為此生氣,就連教會本身也無力承擔如此的人員調動。
可如若放任兩人不管,一個隨時會迸發的風險便出現了,菲利斯克絕對不想去和風險打賭,這是絕對危險的行為。
但,風險也能變成利用的東西,只要使用得當,把風險化作收益也並非不可能。
於是,一個想法很自然地從菲利斯克內心升起,這個想法是大膽瘋狂的,甚至會左右北方教會未來的命運。
「菲利斯克大人?」
阿斯達有些擔憂地看著面色逐漸變得嚴肅的菲利斯克,後者立馬裝成了很無所謂的模樣:
「我記得他們不是冒險者么?直接向他們指定發布任務好了,那就乾脆讓他們去清理魔物好了。」
「可是教會的資金……」
對於菲利斯克的提議,阿斯達面露難色,要想驅使冒險者行動,首先需要準備好懸賞的獎勵,問題卻恰好在這……
為了彌補魔潮帶來的損失,教會把大部分資產變賣,剩下的少部分資金也僅能堪堪度日,用來做這些短時間無法獲利的事,恐怕要不了多久教會就會陷入資金短缺的狀態中。
「無礙,阿斯達,只管按我說的去做。」
「好的,菲利斯克大人,我這就去吩咐。」
「等等。」
「菲利斯克大人?」
在阿斯達即將轉身離去時,菲利斯克又叫住了他,後者稍顯疑惑地等待著菲利斯克的吩咐。
「去發布任務委託,並由你親自去邀請鴉溪和瑟娜加入清理魔物的隊伍,這一次務必讓冒險者們一口氣將魔潮遺留下的魔物消滅掉。」
「可是菲利斯克大人!教會現有的資金剩餘!」
「行了,你只管去做,剩餘的事情我會另外處理妥當的,不必擔心。」
阿斯達還想要說什麼,但是看到菲利斯克的面龐,又將想說的東西咽了下去。
「是的,菲利斯克大人,我這就行動。」
目送阿斯達離去,無形的壓力降在了菲利斯克的肩膀兩端,縱然他平時總是一副很隨性的樣子,他的苦惱與憂愁也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北方教會因此沒落,甚至在自己手中消亡,那自己該如何面對他呢?
那個作為自己人生中一道光的人,那個讓自己能夠為了教會繁瑣事物努力的人,那個令自己一直處於仰望狀態的人。
「那之後,您去哪了?」
菲利斯克看向門口,似乎那個身影仍然停留在門口的那一側,一如既往地準備走進他的辦公室,一如既往地準備坐在他的椅子上……
可是時間終歸是過去了,發生的事也不會改變,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成了一紙空談,為了世界也好,為了人類也好,一切都變成了謊言。
從光榮的大主教到目前叛逃的罪人,以及讓自己背負了不恥名諱的西修格,在他被打上罪人標籤的那一天,菲利斯克仍舊曆歷在目。
聖殿之上,三個大主教站在那裡拿著最後做出決定的紙張,說出了那句話:
「我宣布!剝奪西修格北方大主教的職位,並,追加他以盜竊聖器圖謀不軌的罪名!」
當話語落下之際,台下的菲利斯克隨即就被在場所有人投以懷疑的目光,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裡,其他的教會成員都以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個大主教的騎士。
儘管菲利斯克想要找到任何關於西修格大主教盜走聖器是虛假的線索,可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對他罪行的確認。
無論是失竊的聖器也好,還是沒有做出的解釋也罷,貌似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西修格本人在陳述著自己的罪狀。
然而奇怪的是,對於那個人做出的事,菲利斯克竟然做不到滋生出一絲憎恨,就彷彿他做的事就是正確的,只是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家不能理解他罷了。
「若是您在這裡,一切會是怎樣呢?」
抽出辦公桌的抽屜,裡面安然地躺著那個人的畫像,燈光很暗,暗到無法讓人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有那明朗的笑容刺破了黑暗的籠罩。
菲利斯克凝視著被昏暗光線吞沒的臉,彷彿對方正像這副畫一樣,漸漸被黑暗渲染。
騎士的內心又再一次發生動搖,平靜的內心泛起波瀾,久久不能平息。
「說到底,我也只是您的騎士啊。」
長嘆之餘,菲利斯克撐著桌面起身,推開壓在桌面上的文件,下面赫然躺著一封書信。
——署名:萊茵·布魯斯拖·謬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