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長琴5
「先生.......可是認錯人了。」
五十弦站在門口,甚至都不敢去看祝潯,垂著首,聲音雖然竭力在顯得平靜一些,卻也還是輕易就叫人聽出了其中的顫抖。
祝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忽而一笑說道:「或許吧.......三位不如先進來再說?」
宓芳和雲深聞言之後不免下意識的看向了五十弦,他們都以為她會找個借口離開,然而卻見到對方站在原地停頓了許久,而後才聲音乾澀的說了一聲好,說完之後,便邁開腳步,走向了祝潯所在的那方。
這病房的擺設很明顯是大多數普通人用不起也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用的,是一室一廳的結構,還帶有一個面積不大不小的廚房與衛生間。
祝潯是坐在沙發上的,他的手中似乎是拿著一本書,但是走進了才發現,那只是一本裝幀很精美的硬抄筆記本。
宓芳原以為祝潯會繼續和五十弦說下去,但是卻沒有料到,在他們三人相繼走進客廳之中坐下來后,對方卻將手中的筆記本遞給了他,並且說道:「早些時候聽說小芳你們是在處理詭異事件。這是我從我的一位朋友那裡得到的消息。我想,你們應該看一看。」
五十弦垂首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宓芳聞言之後便伸手將那本筆記本接了過來,筆記本是翻開的,接過來就正好能夠看到方才祝潯所在看的那一頁。而這一頁的內容則是寫著城北汽車站有三名男子持刀傷了不少乘客的消息。
這看著一頁倒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畢竟這樣的情況雖然在自己身邊發生的少,但是宓芳也好,還是雲深也好,他們都是能在網上看到不少的。更多的時候是外地,但是有時候也有C市本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遠的不說,就說在半年前春節剛剛過去,就有一男子覺得自己或者壓力太大想死,但是又覺得就這麼死了太虧了,所以直接拿著菜刀上街挑中了兩個美女想要帶著她們一起死,萬幸的是有人出手相助,那兩個女子雖然也受了傷,但是到底沒有丟了性命,而持刀傷人的男子也被收監現在也還在牢里改造。
宓芳並不覺得祝潯讓他看的就只是這些,於是一頁看完了接著又看了下去。而這時候雲深也湊了過來,兩人就見到這整個筆記本記載的都是與之相去無幾的事件,有本市的,也有附近城市的。這些情況單看起來並不會有人將它們歸入到詭異事件上面,但是一旦連起來一起看了,就能很輕易的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比如,那些造成不少人傷亡的罪魁禍首大多都不是什麼脾氣差的人,甚至有一些平常還會做好人好事,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也是順風順水的,但是卻突然性情大變,不是傷害自己的家人,就是在外面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
更重要的一點是,那些傷人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在動手的時候雙眼都隱隱發紅。
宓芳在看完一遍整個筆記本的內容之後,心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又飛快的翻了一遍這個筆記本。然而再一次確認了,筆記本上雖然不是每一頁都有,但是確實是有那些傷人的人動手的時候眼睛都有些發紅的記錄的。
「祝先生,不知您的哪位朋友是做什麼的?」這本筆記記的十分清晰,沒有漏下任何關鍵點,而且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了的。這很明顯不是普通人看了之後能夠寫出來的,那麼對方的身份是什麼?宓芳倒是更偏向於是警察之類的工作,但是也不排除其實就是普通人特別喜歡偵探或者刑警之類的工作,所以自己行為舉止也會下意識的跟著學習。
祝潯微微笑了笑,沒有說那位朋友到底是什麼工作,只是問道:「怎麼樣,這份消息對你們是否有幫助?」他仍然還是記得先前那場可以算是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消失的高溫時間。宓芳他們從與他有所交流以來除了有關於五十弦的事情之外,別的倒是看在他接受能力很好沒有將他們當成神經病或者中二病而有什麼隱瞞的地方。所以,祝潯清楚的明白那場高溫的消失,是和宓芳他們有著密切關係的。
但是,託人整理出這樣的一份情報來,祝潯卻並不真的就只是自己所說的那樣為了將消息提供給宓芳他們,而是另有目的。
宓芳將筆記本放在了茶几上面,擰眉說道:「若只是少數的人出現這樣的情況倒還算是正常的,但是突然這麼多人有這樣大的變動,確實是一件很異常的事情。」突然傷人也好,還是傷人者眼睛隱隱發紅,只要沒有紅到太誇張,恐怕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因為人在情緒達到某個點的時候,眼睛確實會泛紅,就連熬夜熬久了眼睛都會因為充滿血絲而看著發紅。正是因為這樣,如果沒有將這麼多起傷人事件放在一起看,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下意識的,宓芳覺得這件事情或許是和某個妖獸有關的。因為他在這個時候也想起了當時收復肥甥(wei)的時候,小智說過肥甥(wei)的膽子很小,遇到什麼事情或者遇到敵人都不會選擇正面剛,而是會選擇轉身逃跑。當時肥甥(wei)的舉動也確實是準備轉身就逃的,但是突然之間眼睛發紅,轉而主動攻擊起了他們。如今看來,這兩個事情似乎還可以放在一起看待。如果能找到當時肥甥(wei)為什麼會突然性情大變的原因,或許也就能夠順勢找到如今大量傷人事件發生的原因。
官方雖然有通告大家外出的時候小心一點,但是卻並沒有將全部發生的案件數量公布出來,只是選擇性的將幾個發生在鬧市之中的傷人事件發了出來,而其他在隱秘角落裡發生的,便是直接沒讓大眾知道就掩飾過去了。
「難道這件事情也是饕餮乾的?」雲深有些懷疑的開口,但是又覺得不太像。畢竟不管哪一版的傳說裡面,兇手饕餮危險歸危險,然而它對於大眾來說,更深入人心的標籤其實是吃貨,而且還是個什麼都吃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放過只給自己留了個頭的吃貨。早些時候聽說的時候雲深還覺得有些奇怪,這都把自己吃的只剩個頭了,那他吃的東西都去哪裡了?總不能饕餮的胃是長在腦袋裡面的吧?
後來仔細想想,自己會認真來計較這個也是夠無聊的,畢竟是神話傳說,誰知道是真是假,饕餮是否存在都是個問題呢。
但是現在雲深知道了饕餮是真的存在的,保不齊對方除了是個吃貨之外,也是個搞事精呢?
這個念頭才一生出來,一邊在沉默著的五十弦就開口說道:「不是饕餮。會在人間引起兵戈之災的妖獸,乃是朱厭。」
「朱厭?」五十弦不說,其實宓芳也想到了朱厭。在山海經西山經里的記載,朱厭也是凶獸,身形像猿猴,白頭紅腳,傳說中他出現的時候,天下就會發生大戰爭。不過宓芳倒也清楚,或許是有什麼限制存在的原因,這些妖獸能造成的影響似乎還沒有達到天下皆受的地步,不然上一次長右與肥甥(wei)各自引發大水和乾旱,就不僅僅只是常佑村與C市這兩個地方深受其害,其他地方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完全沒有什麼感覺了。
五十弦看上去對朱厭的印象不怎麼好,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都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麼發生這些事情也就不奇怪了。」她並沒有去看筆記本里寫了些什麼,但是卻彷彿已經知道了裡面的內容。
宓芳對此並沒有覺得奇怪,只是猶豫著問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是不是要優先找到朱厭才行?」事有輕重緩急,雖然同是凶獸,但是就目前他們知道的信息看來,似乎饕餮的危險性要比朱厭的小多了。不過,也不排除對方也做下了什麼他們現在還不知道的事情......
五十弦聞言之後說道:「你們去找饕餮,朱厭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宓芳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祝潯微微勾了勾唇笑問道:「不介意的話,不如讓我也加入其中幫助你們一起找如何?我有一位朋友,別的方面不敢說,但是收集情報的能力卻是數一數二的。」
宓芳還沒說話,五十弦就已經道:「不行。」
「為什麼?」祝潯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側目看向了她。他似乎還有別的什麼想要問的,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反而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五十弦一頓,想了許久也沒有想到什麼合適的理由,於是僵硬的說道:「你一介凡人,參與其中很危險。」
祝潯又笑了一下,道:「我不怕危險。」
五十弦的臉色沉了下來,但是卻並不是因為生了祝潯的氣,她反而更像是在與自己賭氣。
祝潯見此之後,微微嘆息了一下,然後溫聲說道:「好。我不會參與其中的。」
「這樣最好。」五十弦或許是覺得繼續下去自己會剋制不住,在生硬的說完了這句話后,連一句招呼都沒有打,便直接消失在原地了。
她走之後,整個病房之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重起來。明明祝潯的臉上什麼負面情緒也沒有出現,甚至他還帶著幾分淺笑,但是宓芳和雲深二人就是沒來由的感覺到了壓力。
雲深有些猶豫著問道:「先生,現在.......怎麼辦?弦姐她不會生氣了吧?」
祝潯看了看他,道:「阿弦沒有生氣。」
「那就好,那就好......」雲深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隨後和宓芳一起站了起來,後者開口說道:「那我們也先走了。先生近些日子還是不要在外面去了,饕餮或者朱厭的事情,我們會想辦法儘快解決的。」
祝潯沒有說好與不好,只是說道:「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