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異聲
給山海家族裡面的那幾個做策劃特別好的人發了私信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雲深又和大哥雲澤聯繫,得到了對方會安排面試之後,他便也將這件事情完完全全放下了。
隨著聖誕節的日子越來越近,城市之中節日的氛圍便也越發顯得濃重起來。
五十弦坐在事務所裡面一如既往的拿平板玩著十分簡單的消消樂,看似不經意的說道:「我記得,很多年以前,這個國家慶祝的最多的,還是諸如春節、元夕、中元等節日,彼時凡至這些日子,處處燈火璀璨人流如潮......沒想到世事變遷至今,竟然多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節日......」
山海經乃是本國的著作,出自其中的五十弦自然更為熟悉本國的節日。她說這話的時候倒也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僅僅只是在表達自己的疑惑罷了。
這倒也不難理解,雖然五十弦自現身人間至今一直表現得十分淡定從容,對於人間日新月異的科技完全沒有半點驚訝的意思。然而,算起來的話,她倒也足以稱得上一聲「古人」。聖誕乃是國外傳來的「洋節」,作為「古人」覺得奇怪也是在情理之中。
雲深忍了又忍,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問出來,既然東方這些神明都是真實存在的,那麼西方諸如上帝耶穌之類的到底是不是也存在。他總覺得,如果問了的話,或許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宓芳倒是正正經經的說道:「大概是因為......現在的人們生活節奏過快,已經沒有了那時候的閑心逸致了吧。」他其實還挺懷念那種純粹屬於東方獨有的慶祝方式的。小的時候在村子裡面,大家也是比較傳統,每逢什麼春節、正月十五等等比較重要的節日,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聚在一起遊玩娛樂。
而現在,人們雖然擺脫了過去的赤貧,看似是娛樂方式變得多了,然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遠了。所有人都在向「錢」看,來自於各方面的壓力讓他們也只能向「錢」看,於是就忘記了從前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我們終究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宓芳的手搭在書頁之上,他難得沒有整日抱著各個版本的山海經看,而是換了一本其他的小說。而此刻,在他的手指下面,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話題忽然轉變到帶著幾分沉重的方向,雲深微微一愣,正要開口緩解一下氣氛,但是在他剛剛準備說話之前,外面忽然有人敲響了門。
敲門的動作並不急促,但是無端端的,就是讓人感覺到了是帶著幾分焦急和惶恐的。
因為最近沒有什麼事情,而聖誕節也和事務所沒有什麼關係,這幾天其實事務所都處於關門打烊的狀態。如果是熟人,大多都會提前說一聲。此刻不相干的人到了這裡,宓芳不免在心中猜測著是不是又有什麼關於妖獸的線索找上門來了。
他這麼想著,不免抬頭和雲深對視一眼,而後者在短暫的愣怔之後便轉身走向了大門處。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外面一股寒風頓時吹將進來。雲深頓時精神都來了不少,目光一凝,赫然發現空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飄起了不大能引起注意的細雪。
門外的那人似乎也才注意到,不免抬手停頓了片刻,也不知道是驚奇還是什麼,說了一句:「居然下雪了。」
「看來今年的冬天怕是很冷了。」雲深笑著接了一句。
C市的冬天其實並不常下雪,但也不代表沒有下雪的時候。只是過往的時候雪也沒怎麼下大,冷倒是真的冷。
門外那人聽見雲深這麼說,微微愣了一下,而後說道:「我聽說......這裡能處理一些尋常人處理不了的事情?」
「外面冷,先生還是進門再說吧。」雲深側了側身,將門口讓出來一個通道。
那人也沒有多說別的,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長時間受到什麼困擾一般,精神氣也不怎麼好。
五十弦換了一個連連看的遊戲坐在沙發的一角安靜的玩,沒有開聲音,手上的動作也不怎麼頻繁,若不是她神色並無恍惚,怕是見到的人都會覺得此刻她只是在單純的在發獃。
進門的客人看五十弦的第一眼的時候微微有些驚艷,不過隨後又陷入了自己的苦惱之中,眉頭也稍稍皺起來了。
宓芳早已經端來了溫度適宜的開水放在了他的面前,也沒有開口詢問,那人就先一步自我介紹道:「我叫韓啟明。」這句話說完之後,他雙手抱著頭有些煩躁又有些惶恐的長嘆了一口氣,接著才繼續說道:「我是聽我朋友說的你們這裡好像是能處理一些奇異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如果是假的.......那我接下來講的事情,你們就當我講了個離奇的故事吧。」
他這麼說著的時候,自己先自嘲的笑了一下。
宓芳見他此刻精神狀態似乎不怎麼好,於是斟酌著辭彙盡量委婉的說道:「如果不介意的話,韓先生儘管說就是了。不管什麼事情,說出來總比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要好得多。」
韓啟明聞言之後,沉頓了一下,才再一次開口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還是十來天之前發生的。」
他並不是C市本地的人,而且也沒有什麼高學歷,當年初中還沒有讀完就因為家庭實在困難輟學打工了。十來年的時間裡他四處漂泊,什麼工作都干過。早些年沒有什麼本事只能憑苦力賺一點微薄的薪水勉強能夠糊口,後來輾轉到了C市,運氣好遇到了一個老師傅,因他踏實肯乾性格又不錯,就將他帶在身邊盡心的教導。
老師傅一生未娶,無兒無女的,收韓啟明做自己的徒弟未嘗沒有也打算後半生依靠他的意思在內,他自己也清楚這些,但是同樣也覺得老師傅對他傾囊相授,自己為他養老送終也是應該的。於是他就安心留在了C市,不僅僅是學到了老師傅的手藝,同時也接收了對方的人脈,於是自己也動了想要創一份屬於自己的家業的心思。
父母和老師傅都是踏踏實實幹活的人,對韓啟明的想法雖然內心不怎麼支持,但是面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用著自己的方式在鼓勵他支持他。
最開始的韓啟明也碰過幾次壁,失敗過.......甚至他一度都打算放棄了,是師傅肅著臉告訴他年輕的時候都不敢闖,老了更沒有什麼前途了,他這才一路磕磕絆絆的堅持到現在。大錢倒是沒賺到,但是小錢卻也還是有所富裕的。
最近幾年政策好,他的運氣似乎也跟著好了起來。
韓啟明就想著在城裡買一棟房子,接自己的父母和師傅一起養老,三位老人也是早些時候就已經互相認識的,性子好,處在一堆也不怕相互之間有什麼不滿,反倒是能一起嘮嘮嗑,免得人老了又不會年輕人那些娛樂手法,他自己因為公司正處於上升階段而格外忙碌沒怎麼有時間去看望照顧他們。
這個想法是好的,他也運氣極好的幾經介紹,買到了一處幻境不錯面積不小的獨棟別墅。
但是,在他準備自己先去新買的別墅裡面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改動重新布置的地方時,意外的情況出現了。
韓啟明第一次到別墅之中就覺得那裡格外的冷,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正是C市一天比一天冷的時候,所以他那時候還並沒有起疑心。直到後面他忙忙碌碌的將別墅裡面可能會威脅到老人安全的地方進行一一查看改動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能聽到有石頭相互擊打的聲音。
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後面又覺得是不是外面有誰在敲打石頭。然而白天出去問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別墅區中其他的住戶有聽到這樣的聲音。
在連續不斷好幾天晚上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后,韓啟明故意選了一天晚上沒有睡覺去尋找那聲音來處,但是這一查看就讓他有些慌了神了。因為那種彷彿石頭和石頭之間相互擊打的聲音是從自己買的那棟別墅之中發出來的,而且還會不斷的改變位置,有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在客廳裡面,有時候又是廚房裡......
原本打算在弄好之後就讓父母師傅他們住進來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張啟明可不敢告訴他們了。中介又不知道怎麼聯繫不上,這別墅又不是別的什麼白菜蘿蔔,買了不想要就可以不要的。以他現在的財力,也還沒到可以再買一棟的地步。
於是這疑似是鬧鬼的別墅就成了個燙手山芋,扔了可惜拿在手裡又燙手。
張啟明在連續十來天都能聽到這個聲音,終於不得不相信,自己確實是遇到了什麼只存在於人們想象之中的超出常理的靈異事件。在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說起的時候,當初介紹那個中介給他的朋友不免覺得很內疚,一群人聚在一起商議了很久,最後想出來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那就是讓張啟明找到山海事務所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當時那位朋友說自己是在玩LookMe這個軟體的時候無意之中進到了山海家族這個社團,然後正巧那時候雲深在講鳳凰的事情,和老人一打聽,才知道家族的族長雲深經常會將這些像是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的「真實故事」,而且對方財大氣粗,還真的在線下辦了一個山海事務所,一部分家族成員還像旅遊打卡一樣去過事務所,不過當時那裡主要還是一家書店而已。
張啟明的那位朋友自己也比較喜歡這一類的故事,於是就留了下來,後面也聽過雲深講了幾次故事,雖然別人講的也有不少好故事,但是就聽眾的真實性體驗看來,當然還是雲深的更勝一籌。
「族長說的頭頭是道的,現在你又真的遇到了靈異事件,說不定對方真的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高手呢。」那位朋友也是早些時候跟著一起出來打拚的舊友,雖然在社會上漂泊了不少時間,但是實際上還是個中二病,聽他所說的話也能聽出些端倪來了。
張啟明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的找來了。實際上要不是工作不允許的話,那位朋友其實也想跟著一起來看看的。
「我也實在是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張啟明這麼說著的時候,還不住的嘆氣。
宓芳聽完了他講述的這些經過之後,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看向了雲深,後者同樣也看向了他。
說起來,他們雖然算是修行者,然而實際上了解更多的卻是有關於山海經所記載的山海界的情況。不過,要說到有石頭敲擊的聲音的話,宓芳倒也想到了一種記載于山海經里妖獸。
猙。
記載之中,猙生活在章莪山中,形狀像是赤豹,但是長著五條尾巴和一隻角,他發出的聲音就如同是在敲擊石頭一樣。
只是,僅僅聽張啟明這麼說的話,倒也不能就此斷定在他家中作亂的就是猙。
宓芳想了想,開口問道:「出了出現這種聲音之外,還有發生別的什麼事情嗎?」
張啟明搖了搖頭,道:「別的倒是沒有什麼了。」他現在也還姑且能算的上是鎮定,就是因為出了敲打石頭的聲音總是在響起之外,便沒有再發生什麼別的事情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仔細的想了一下,張啟明又補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原因,我總感覺在房間裡面比在外面還要冷一些。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常情況,因為在房間裡面其實也沒有特別冷,和外面的氣溫其實相差不大。」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還是到您那裡去具體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好了。」宓芳這麼說著的時候,也側頭看向了雲深。
張啟明猶豫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麻煩你們了。那我該付多少錢?」
看出了他的猶豫,宓芳便也猜到他如今應當是錢包緊張,於是笑了笑說道:「這個先不急,還是去你家裡看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