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其實她沒死
男人目光平靜地凝視著她，漆黑的眸像鷹眼那般，似在打量似在試探。
林嫿很不喜歡他的目光，有種周遭的氣氛都被佔據似的，就連她的呼吸頻率都在男人的監視下似的。
「坐吧。」江凌寒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目光讓她不適，指著面前的椅子道。
林嫿小心謹慎地望他一眼，淡淡地抿唇：「這園子做得不錯，有山有樹，空氣也好。」
她本想說「子矜一定也會喜歡這」的話，可話到嘴邊她才想起，她根本不了解女兒的喜好。
「特地盤下來的，這裡清靜沒人。」男人緩緩頷首，她沒領自己的意，他也不顯尷尬，「您坐下，我有事要告訴你。」
林嫿眯眼笑了笑，靜謐不動：「江先生，我跟你非親非故的，幾十年來又是第一次見面，能有什麼事可聊？」
她對江家人的好感早已磨盡，也不想再跟他們有什麼瓜葛。和江凌寒走得近，就代表和那個男人的距離拉近。
她甚至也沒有勇氣問出口，江蘇秦最近過得如何。她清晰記得自己當初抱著喬澈白上門懇求時，江蘇秦的太太如何一腳把自己踹出門外。
那樣的恥辱和疼痛，林嫿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其實英國那邊，我的手下發現你的身份后，就一直在關注你的動態。」江凌寒緩緩站起身，他的身體幾乎擋住了頭頂的燈光，讓房間整個都是他的氣息。
林嫿下意識警惕地後退了步：「你調查我，為了喬子矜？」
他沒回答，繼續自顧自地告訴她：「山林那起事故后，我預感到你會回國來，於是就一直在等你來。」
林嫿皺著眉頭，「我越來越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你等我到底有什麼事？」
江凌寒微抿著削薄的唇，直到這一刻，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把喬子矜沒死的消息告訴她。
先前他猶豫，生怕林嫿已經被雲家人收為己用，但現在，林嫿能為了女兒拋棄英國的一切，隻身回國，江凌寒相信她對喬子矜的愛還在。
他沉寂了下，然後索性豁出去了，開口道：「其實喬子矜沒死。叢林那場事故，死的是另一個人。」
林嫿的瞳孔猛地一縮，在聽到這消息時，身體還是不由自主震顫了下。
她到底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很快恢復鎮靜，輕抿起唇角，目光肅然地看著他：「死的是盧七月？」
江凌寒微微一愣，沒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
「誰告訴你的？」他沉眉冷聲問。
「沒人告訴我，這起事故去世的名單里，我只認識喬子矜和盧七月。」林嫿臉頰抽搐了兩下，只覺後背陰森森的一片，她抬起微紅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所以你謀殺了盧七月？」
她想江凌寒也做得出這種事，江家人為達自己目的什麼手段使不出來。
江凌寒深吸口氣，忍不住摸到口袋裡的煙，很想掏出來抽一口。盧七月的事，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幾乎每個日夜都在為其自責後悔。
「我跟她協商過，是她自願的。」他雙手交疊，安靜地搭在膝蓋上，「但致她死的罪責的確在我。」
「她……自願？」
林嫿又一次遭受震驚，看江凌寒的表情和狀態不像玩笑話，可怎麼會有一個人心甘情願奉上自己的生命，為了救另一個與其毫無關係的人？
江凌寒半眯著眼睛道：「這其中的事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現在我想對你說的是，你女兒沒死，你考慮一下什麼時候去見她。」
「現在，我現在就能見！」林嫿像被夢中點醒似的，猛地站起來道。
江凌寒似早料到她會這麼說，沉靜地開口：「不行。難說你現在的行動軌跡有沒有被雲崢嶸注意著，如果一直被監測，那你剛去完喬子矜的墓園就到我家，未免太可疑了點。」
林嫿激動的心情像過山車，一下從雲端衝到最底。
「那你的意思是？」
「下周她的女兒過生日，你就當做驚喜出現吧。」江凌寒微微一笑，林嫿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能在江凌寒這樣的男人臉上看到寵溺與柔和。
他低眉，語氣相較方才柔和了許多：「她最近的心情狀態不好，這次孩子的生日會，我希望能讓她開心一點。」
比起剛才得知的兩件事，林嫿似乎現在更震驚，她細細打量江凌寒的表情，從中尋到與雲崢嶸相似的感情。
那不是虛假的情誼，是真實存在，實實在在地刻畫在臉上，鐫印在每個細節里。
他對喬子矜是真的動了情。為她布置這麼大一場劫難，就為了換她平安。
林嫿不知怎的，忽然心中湧上一股感觸，女兒能得這樣一人愛她疼她，還是在江家稱王稱霸的男人，她該感到高興還是擔憂？
林嫿嘆了口氣，嘴角淺淺帶起弧度：「你這不是折磨我么，要我明知道女兒跟我在一個城市還不能見，太難受了……」
「抱歉，林阿姨，一切都是為了她。」江凌寒也默契一笑。
「那我可以偷偷去看看她嗎？就看她一眼就好，反正我現在剛到榕城，非親非故的，也無聊。」
男人本想拒絕的話，在對視到女人期盼的視線時，還是繳械投降了：「好。」
林嫿本是抱著給女兒上墳祭拜的心情回榕城的，卻沒想到一切進行得那麼順利，她很快就能見到女兒了。
此刻坐在江凌寒的車上，看窗外早已大換血的風景，心中忽然湧上無限感慨。
她心裡有話想問男人，又有些猶豫該不該問。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畢竟那是曾經深愛過的人。
江凌寒望了眼鏡子，對上女人躊躇不安的眼眸時，便明白了：「江蘇秦他現在住院了，身體不好，也難伺候。」
林嫿表情一驚，像秘密被發現的小孩，立刻別開視線：「你……你怎麼突然提起他。」
江凌寒瞧著那和喬子矜一模一樣的表情，眼眸不經意就柔軟了下來：「您想問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