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痛並快樂著
賀蘭楓自懷中掏出休書,「那這個是不是沒用了?」
凌清然一把搶過,「你還留著?」
「你給的,我都留著。」賀蘭楓說道。
凌清然幾下撕得粉碎,手一松迎風而去,眨眼間了無痕迹。
「你應該留著,好時刻提醒我。」賀蘭楓笑著說道。
「沒事,以後你欺負我,我可以再寫。」凌清然壞壞的笑道。
「清兒。」
「嗯?」
「你不會有機會再寫這個的,因為我捨不得欺負你。」男人認真而嚴肅的說道。
女子靠在他的肩頭,滿意的笑著。
「清兒,你怎麼肯原諒我了?」
「以後再告訴你。」
兩個人在囚車中,溫暖的笑著,肆意的說著話,他們並沒有被環境而影響。
終於囚車停住,凌清然和賀蘭楓相互看一眼,她呵呵的笑了,伸手替他擦去臉色的沙子,臉上也曬得黑了一層。
一路上,他都將她摟在懷裡,用衣服為她遮風,但是她白皙的皮膚也到底被毒辣的太陽曬紅了。
「疼嗎?」賀蘭楓眼中都是心疼。
凌清然搖頭,「都晒黑了。」她輕聲摸上他的臉。
「男人黑點才健康,又不是女人。」賀蘭楓說道。
他們被人自囚車中放出來,凌清然抬眼望去,一路上都沒空看四周,原來都已經到犬戎部族的中心。
眼前是一個高大華麗的氈房,金頂金邊,不是華貴,顯然是犬戎大王的居所。
那麼,這裡就是王帳了?
再看看四周,依次排列,略小的氈房,地面時綠油油的草地,沒有鋪任何東西,沒有中皇宮中的亭廊水榭,但是卻有著民族特色的氈亭,鞦韆。
他們被帶進了王帳,賀蘭楓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讓她不會害怕。
她小聲的說道,「我不怕。」
賀蘭楓幽深的眼睛看著她,安慰的笑了。
凌清然一直以為犬戎的大王應該和賀蘭上艦一般的年紀,可是一見了面卻很驚訝,他竟然看起來與賀蘭楓差不多。
而且,英俊瀟洒,只是一張絕美的無官上始終布滿了薄霜,眼神犀利的看著他們。
「見到大王好還不跪下!」一聲怒喝來自高高在上的那個男子的身邊侍衛。
賀蘭楓微微一笑,毫不畏懼,「犬戎先王為太子的時候,曾經在北冥八年,北冥可是從未讓他行過叩拜之禮。」
「今非昔比了,瑞王殿下。」那侍衛囂張得很,但是一看他緊緊站在那個人的身邊,不難看出他一定身份不低。
賀蘭楓隨後答道,「也許北冥並沒想著要我活著回去,可是,我若是死在犬戎,卻不只是個人恩怨,而是國恥家仇,正好給了北冥一個向犬戎開火堂而皇之的借口。」
賀蘭楓的話讓凌清然的心上一疼,他早就知道賀蘭雲送他來,是存心讓他送死的。
那是他的國家,也是他的家,可是,他的親人卻都盼著他早點死。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痛苦的。
她攥了攥他的手,還好現在她在他身邊。
當那一天她知道賀蘭楓有意送她離開的時候,她就想。
賀蘭楓如果存心想爭奪王位,其實並不難,邊關三十萬軍隊至今都在他的手上,而相比賀蘭雲,他不但得軍心,也有民意。
這就是,他與賀蘭雲之間的區別。
他一心為國,而賀蘭雲只為他那一己私慾。
「瑞王殿下即使淪為階下囚一張嘴仍舊如此不饒人。」
終於高高在上的男人說了話。
凌清然被賀蘭楓護在身後,她一直看著高高在上的男人。
冥冥中,她覺得這個人仿似在哪裡見過似的。
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
「幾年不見,如今太子早已成了王者了,英姿不減當年。」賀蘭楓說道。
男人冷冷一笑,「是啊,只是沒想到號稱天神勇將的瑞王卻墮落至此,實在是可惜。」
「能為國家換來片刻安寧亦是功德一件,賀蘭楓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賀蘭楓笑著說道。
「如果死對你來說都不是壞事,那麼本王還真的想想,到底什麼對你來說才是壞事。」男人冷冷的笑道。
那一字一言都讓凌清然覺得無比寒冷,他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如果大王要玩遊戲,奉陪。」賀蘭楓說道,「但是無論有什麼,都請沖著賀蘭楓一個人來。」人就是這樣,當局者迷。
如果,他不是急於保護凌清然,將弱點清晰的攤開給對方看,也許直到最後那個男人也不會多注意一眼他身後的女人。
男人眼神微眯,「哦?瑞王這一次還帶了女人過來嗎?」他上下打量著凌清然。
賀蘭楓往前一步,「你有什麼,只管對著我來好了,別動她。」
「你越是這樣說,我越是想看看這個讓戰神如此進展的人了。」男人緩緩站起身。
賀蘭楓還想說什麼,凌清然卻往前一步,「大王想看還簡單。」
她清冽的嗓音如同夏日裡的一縷清泉,瞬間讓人覺得清爽無比。
男人往下走的身子一僵,帶著戲虐的眼神緊緊一縮。
「清兒。」賀蘭楓拉著她的手一緊。
「沒事。放心。」凌清然沖著他小聲笑道。
眼前女子讓莫邪眼睛一亮,其實吸引他的是她說話的聲音,然後再是她的容顏。
美麗的女子,他見過無數,可是傾城絕色卻清爽澄凈的氣質卻是少見的,至少他的後宮里缺少一個。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來,來到凌清然的面前站定身子,賀蘭楓滿身防備,就像是一個將要受到攻擊的獅子一樣。
凌清然卻面色冷淡,絲毫不見慌亂。
「你說誰?」面對她,他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他是我的妻子。」不等凌清然回答,賀蘭楓已經開口說道。
莫邪探尋的看著凌清然,「沈秋歌?」
凌清然心中輕笑,原來他已經將賀蘭楓摸得如此清澈。
她搖頭,「大王消息太過遲鈍了,那早已是他的過去了,我是他這輩子最後一個女人,唯一的妻子。」
她仰頭看著他,目光篤定,沒有絲毫膽怯。
莫邪目光一聚,掠過一絲玩味,「你跟著他來,可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怕,我們都會在一起。」凌清然堅定的說道。
賀蘭楓心中此時此刻,無比滿足。
莫邪輕輕一笑,「如果哪一天你受不了了,來找我。」
凌清然一怔,隨後答道,「不必麻煩。」
男人邪魅一笑,「帶下去。」聲音出來的時候,已是冰冷一片。
「老公,你回來,快進屋馬上就開飯。」女子笑著迎出來,接過他肩頭的工具。
賀蘭楓自她手中搶回那巨大的鐵鍬,搞頭,「你今天回來得早。」
他笑容里都是心疼,凌清然點頭,「嗯,今日王母生辰,所以收工早。」
回到屋子裡,水已經打好了,他讓賀蘭楓洗漱,自己又鑽進廚房忙活。
飯菜很清淡,白菜,蘿蔔,外加一人一個窩頭。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鍛煉身體的原因,我每天夜裡都睡得很好,而且越來越覺得體質好了許多,晚上踢了被子也沒有著涼,果然人必須堅持鍛煉身體。」
她高興的說著,臉上都是開心而滿足的笑容。
賀蘭楓點頭,嗓子眼卻彷彿石頭堆滿了,眼睛盯著她一雙紅腫的手,上面的結痂還沒掉,又有了新的傷口,飯菜怎麼也咽不下去。
「怎麼了,不好吃嗎?」凌清然問道。
「不是,我噎到了、」他說道。
凌清然馬上起身跑去給他拿水,賀蘭楓立即後悔了,怎麼找個這樣爛的借口,害她又忙活。
「來,喝點水就好了。」凌清然一雙澄凈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他。
他接過,然後大口的喝下。
「老公,你今天累了吧,有被人欺負嗎?」她小聲地問道。
賀蘭楓呵呵一笑,「太小瞧我了,你老公就那麼窩囊嗎?」
「對對對,我老公最英勇無敵了。」
吃過了飯,她收拾回來,賀蘭楓已經睡著了的。
她安靜的坐在他的身旁,拿過他的手,將手上纏了一層有一層的繃帶解開。
眼前一片鮮紅,刺痛她的雙眼。
她拿出縫衣服的針,放在燈下烤紅了,然後熟練的替他將傷口中的石屑跳出來。
她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她用力的用袖子抹去眼中控制不住的淚水,可是視線卻總是一次一次的模糊。
他卻似乎睡得很沉,一動也不動。
「還好,來的時候多帶了各種創傷葯。」她輕聲的嘟囔著。
上好了葯,在簡易的木板床的被褥下,取出她洗好的乾淨的繃帶,給他重新包好。
男人的身子才慢慢鬆懈了下來,額頭的冷汗漸漸褪去。
後半夜,等她睡了,換男人起來悄悄地檢查她的傷口。
她清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他心疼的看著她,捨不得睡去,每天白天,他們都要變相承受著各種身體的虐待,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見面,他怎麼捨得睡?
莫邪的話在耳邊響起,「被她給我,也許你有朝一日還有回到北冥的機會。否則,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他拒絕了,他知道她也一定會贊同的。
他們經歷了這麼多才走到一起,再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們分開。
雖然,她會吃很多苦的,但是她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他知道。
每天,賀蘭楓都要去做苦力,卻很遠的地方運石頭,然後在犬戎的周邊建設石山防線。
凌清然干著各種雜活,洗衣服刷地毯,鋪石子路,那都是最舒適的工作。
今天,她被派到馬廄清理馬糞,不是幾十匹,幾白匹馬,而是連綿不絕的馬廄,凌清然想,也許這裡是犬戎所有的戰馬所在地吧。
她任勞任怨的干著活,想起晚上就可以見到賀蘭楓了就開心的想笑。
她自顧自的想著,笑著,完全沒有發現身邊站著一個人。
直到,那個人說話,「為什麼笑?」
她才被嚇了一跳,然後看向來人冷冷的說道,「為什麼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