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今我就是老大

倘若要令沈玉民坐實了這話，不要說自家母親泉下不得安寧，便是她兄妹們，往後只怕也要在人家指指點點中過一輩子了。

「嬸兒信你。」

鄉野里的人，自來對賭咒看的非常重。

沈圓圓講的這麼狠，什麼下輩子做豬狗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看大傢伙兒神情便知，他們是真信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沈母給大家的印象本來就很好，沈圓圓不過是又巧妙地強調了一遍。

如果她自來就是個不正經的，是個愛勾三搭四的風流婦人，那沈圓圓的賭咒再重，估計也是沒用。

這個時候，另有個婦女步伐匆匆地從沈家院中跑出，摸著眼，拍著胸脯道。

「我瞧了，牆面上果真一灘血，還有，玉國媳婦兒，頭上一個大洞……她也真是，怎就這麼想不開，生生丟下一堆孩子……」

婦女們全都隨著掉淚。

進財、進寶弟兄對視一眼，一起噗通跪下。

「小叔爺，大爺嬸子們，你們可要給我們母親作主。」

倆孩兒抿起嘴兒，什麼都不管，只砰砰叩頭。

沈圓圓一邊抹著淚，一邊冷眼看著。

這砰砰砰的聲音，可是實打實的，不一會兒，地上便有了血印子。

沈圓圓的心是真疼，但徐循的理智卻告訴她，此時她不應該插手。

「你們這是幹嘛，嚴重了，快快起來。」

小叔爺終究開始發話。

「玉民嘞，你大嫂是為守節而死，你沒看著當時情況，卻在這亂說……」

「小叔爺，我們要二叔給我母親叩頭認錯。」

沈進財高聲道。

沈圓圓暗中對哥哥伸出了大拇指。

要他給個死了的娘們兒下跪？

想的美。

沈玉民一口拒絕。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沈玉民跪天地跪皇上跪祖宗，沒聽過給個外人下跪的理兒。」

沈進財高聲道。

「不給我母親叩頭認錯就不成。」

他倒倔上了。

說實話，沈玉民跟圓圓娘是平輩，按這裡的習俗，的確沒有給平輩下跪的道理。

沈圓圓眉角微蹙。

她原本對叩頭認錯不是太在意，人都沒啦，要這樣的形式有何用。

只是，一想起往後要跟這樣的「至親」一塊生活，她就汗毛直豎。

端詳著周邊的人眾，她腦袋裡有了主意。

「小雜碎，要磕頭也是你先給我磕！」

沈玉民罵道。

沈進寶瞠圓了眼，毫不相讓。

「你不給我母親叩頭，就別想要我認你這個叔，反正，你本來就不是我們親叔！」

後面這一點，豹子嶺人誰不知道啊。

「你再說一遍？」

沈玉民當下炸毛。

不是沈家真兒孫這一點，一直是他痛處。

平日中沒人敢當面提，沒料到這小雜碎卻這樣大膽。

「我二哥沒說差啊。」

這時，沈圓圓向前一步，脆生生道。

「莫非二叔心虛了？」

心虛？

他心虛個鬼啊？

不是親生又如何，橫豎沈家老頭兒已死，長子沈玉國杳無音信，如今家中，他和他老娘就是老大。

「我是沈家子孫，誰能否認？」

沈玉民當下諷笑。

「這上上下下，都要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