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暖心人

夏馥蓉驀地一下就看向了亦心，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相信亦心口裡的華若曦，還是應該相信自己雙眼，還是要去相信亦心。

「可我看著，華貴妃娘娘的眼眸里，確有真情。」夏馥蓉一直以為，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亦心左右看了看，吩咐了屋裡的僅有的兩個侍女：「你們將這些東西都拿去放好了。」

兩個侍女走出了屋裡，還乖巧的關上的房門，屋子裡的光線，一下子就昏暗了下來。

夏馥蓉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亦心的身上。雖然亦心是石俊淵吩咐了宮裡內務局派來伺候自己的奴婢，但亦心在宮裡的閱歷，那可是夏馥蓉這個初來乍到的舞姬遠遠及不上的。

「亦心，為何你們都覺得華貴妃娘娘是個陰險的人。來宮裡這些日子，她是我見過頭一個對皇上如此情深之人。」夏馥蓉相信自己的感覺，也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對於夏馥蓉的話，亦心立即就搖了搖頭，她甚至覺得，夏馥蓉怎麼就能如此單純。宮裡的女人，但凡是能得皇上恩寵的人，哪個不是滿心的心思。

在亦心看來，夏馥蓉也是一樣，她在應對石俊淵，應對李嫣然的時候，又何嘗不是滿心的防備。

「奴婢在宮裡五年，對於華貴妃娘娘多少也知道一些。華貴妃娘娘若是沒有手段，當初如何能撫養二皇子。要知道，二皇子的生母可還在世，如今正在冷宮裡關著呢！宮裡的老姑姑說了，當初二皇子的生母能入冷宮，正是拜華貴妃娘娘所賜，她為的，不過就是要將別人的兒子搶到自己的身邊。」

若不是亦心說起，夏馥蓉還真是不知道，原來華若曦還做過這樣的事情。

夏馥蓉在宮裡的這些天，心裡的波瀾是一波又一波，人面，人心，如此難以看懂。

亦心的話，無疑是給夏馥蓉敲了一個響亮的警鐘。夏馥蓉的心裡，開始模糊不清，究竟是自己看不透，還是華若曦的段數太高，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可在我看，華貴妃娘娘她，對皇上那可是一片赤誠……」夏馥蓉的話說到這兒，見著亦心眼裡的神色，便停了下來。

夏馥蓉猜測，關於華若曦，一定還有什麼是自己所不知道。畢竟亦心的話也不錯，若是華晨曦當真沒有什麼手段，怎會成為僅次於皇后的貴妃？

「夏姬才見過華貴妃幾次，如何就能斷定華貴妃娘娘是個善類？原本，奴婢也是不想多說這些話來挑撥夏姬與華貴妃的關係，只是奴婢更不願看到夏姬讓華貴妃娘娘給算計了。」

夏馥蓉這才覺得，亦心雖然只在自己身邊沒幾日，對自己這個『主子』，卻是十分忠心的。

對於亦心的擔心，夏馥蓉還是十分感動的。畢竟亦心滿心擔心的，都是自己的事情。

夏馥蓉伸手去握住了亦心的手，笑開了眉眼：「亦心，謝謝你為我思慮得如此周全，我會多加小心的。我原以為，這宮裡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即使是自己身邊的人，也是一樣。是你，讓我在這宮裡感到溫暖。」

亦心慶幸，好在夏馥蓉不是什麼固執的人，自己所說的話，多少能入她的心。

「夏姬，亦心身為奴婢，在這宮裡，唯一能倚靠的人，也只有自己的主子。雖說夏姬還不是正經的主子，可既然亦心來到了夏姬的身邊，夏姬就是亦心心裡的主子。亦心別的做不到，可對主子忠心，奴婢必能做到。」

夏馥蓉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做『主子』的，究竟是有什麼樣的魅力，能讓亦心對自己如此真心。

「那依你看，皇上生辰之時，我要怎麼做才好？」面對李嫣然和華若曦兩方的壓力，再有亦心的提醒，夏馥蓉的心裡是越來越亂了。

一時間，她也沒了主意。是要名分，還是要君心，夏馥蓉正舉棋不定。

亦心帶著幾分嬌俏的偏過頭，邊思索著邊說：「其實，華貴妃娘娘要夏姬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即使是華貴妃娘娘不送給夏姬這些東西，夏姬也是要在皇上面前獻舞的。這些舞衣和首飾，都是些能為夏姬增色的東西。」

夏馥蓉輕輕點了點頭，看來還真是讓華若曦的行為，還有亦心的提醒給亂了陣腳。

其實細細想來，華若曦只要自己取悅於石俊淵，而李嫣然想讓自己做的事情，也同樣是取悅於石俊淵，這兩者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衝突。

「只要皇上召見，我知道該如何行事了。」對於李嫣然與自己說過的話，夏馥蓉想，還是不要讓亦心知道才好。

這一天，夏馥蓉的心裡，波濤翻湧，十分的不是滋味。總算是入夜，夏馥蓉坐在浴桶里，舒適的泡著熱水澡。

亦心站在夏馥蓉的身邊，邊為夏馥蓉探試著身子，邊與夏馥蓉說著話。

「夏姬在民間，可有喜歡的人？」亦心這還是頭一次，開口去問夏馥蓉入宮前的事情。

夏馥蓉自然也想有那麼一個心愛之人，即使得不到，也可讓自己偶爾惦念一番。若是曾幾何時，自己也真心的去愛過那麼一個人。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只可惜，夏馥蓉在定北的時候，能見到的男人，也只有父親和兄長而已，哪兒還會有什麼喜歡的情郎？

一時間，夏馥蓉也不知自己的心是怎麼了，居然又想起了那天夜裡，自己在桃花樹下見到的那個人，那揚言要帶自己離開的人。也不知他……算不算是亦心口裡那所謂的『喜歡的人』。

夏馥蓉有些羞澀的搖了搖頭，努了努嘴，似是有些可惜的說：「我才沒有什麼意中人。你這麼問，可是你在民間有喜歡的情郎？」

也不知是因為這浴桶里的騰騰熱氣，還是亦心當真是不好意思了。亦心的臉頰上，頓時就浮起了兩片紅暈：「奴婢只是問問，夏姬還當真了。」

夏馥蓉微微頷首，掩嘴淺笑，入宮以來，還鮮少有這些開心的時候。

昏暗的燭光里，亦心不經意間看到一個黑影漸漸向自己靠近，就在她要開口叫喊的時候，一隻渾厚的手掌從亦心的後頭伸來，捂住了亦心的口鼻。

亦心扭過頭看去，這張臉，她不太熟悉，但她是認得的。石俊淵的臉，亦心從前只是遠遠見過，這還是她頭一次，這般近的看到石俊淵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