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蕩平天下(大結局)
受蘇揚的指令,郭知運率軍東進,在幾天之內就攻下了陝州。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蘇揚率大軍只能從這裡過河。
自從麴崇裕父子被副將公孫寺斬殺,公孫寺率部投降的消息傳到洛陽之後,洛陽朝廷立刻派重兵駐守在孟津港,並且禁止北人渡河進河南。
蘇揚得到報告之後只能另想辦法,因此才拍快馬給郭知運下達了這道命令。
陝州被郭知運攻佔之後,收集沿岸船隻,勉強湊集了一下船隻給蘇揚大軍作為渡河之用。
因為船隻過少,蘇揚的三十幾萬人馬,足足用了五天時間才全部渡河。
「兄長!」郭知運騎馬站在岸邊,看見河邊船上蘇揚走了下來,立即策馬跑了過去。
蘇揚等郭知運下馬就問:「洛陽城那邊的情形如何?」
郭知運說道:「洛陽城的兵馬不多,既要駐守孟津,又要駐守城內,也要防備有人趁機作亂,已經派不出多餘的兵馬,我已派人沿途前往洛陽方向打探,若有消息很快就會送過來!」
「嗯!」蘇揚點了點頭,對韋待價招手:「韋將軍,傳令下去,大軍就在陝州休整一天,明天兵法洛陽!」
「遵令!」韋待價抱拳答應,轉身去安排布置。
夜裡,郭知運來到蘇揚的營帳。
「兄長,從揚州那邊傳來的消息,李孝逸與徐敬業的戰事已經進入尾聲了,徐敬業大敗潰逃,李孝逸率大軍一路追殺,在徐敬業帶殘部逃走之後,李孝逸派了兩路偏師追擊。洛陽朝廷這邊已傳旨李孝逸不必再管徐敬業及其殘部,命他率部火速返回,至於徐敬業及其殘部,洛陽朝廷已派人去各地傳旨,命各地折衝府出兵對其進行圍剿!」
蘇揚一聽,「這麼說李孝逸的大軍很快就要返回洛陽了?」
郭知運抱拳:「我軍肯定會比他們先一步到達洛陽!」
蘇揚搖頭:「那可不一定,只怕函谷關不好過啊!」
思索了片刻,蘇揚問道:「現在還能與魏元忠聯繫上嗎?」
「我這裡有一隻他派人送來的信鴿,只有一隻了!」
唐小川考慮了半響,立即走到案桌邊坐下,用裁紙刀裁下一張小紙條,然後提筆想了一下,在小紙條上寫了一些字,希望之後放在油燈下烤乾,然後捲起來遞給郭知運,吩咐說:「用飛鴿傳書送給魏元忠!」
「諾!」
鴿子的飛行速度是非常快的,在第二天下午申時,遠在揚州城內的魏元忠臨時住宅後院傳來咕咕的叫聲。
一個小廝推開窗戶看見鴿籠里多了一隻各自,又發現鴿子的腳上綁著小竹管,他立即抓住鴿子把小竹管內的紙條拿了出來,給鴿子餵了食物之後立即向內堂趕過去。
「阿郎,有飛鴿傳書到!」
魏元忠把書放下,抬頭:「哪裡?」
小廝把紙條遞過去。
魏元忠接過紙條打開看了看,然後拿出火摺子把它點燃燒掉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諾!」
蘇揚在給他的飛鴿傳書中讓他想辦法拖延李孝逸率軍返回的時間,必須要想辦法拖延十天以上,這可是一個難題啊!
太后的旨意已經下來了,命李孝逸立即率軍返回洛陽準備迎戰蘇揚大軍,李孝逸早就綁在了武媚娘這顆大樹上了,想改換門庭都不太可能,因此必定會死心塌地為武媚娘效命。
想要拖延二十萬大軍的行程至少十天時間,一般的辦法根本不可能,除非天降大雨十來天,但這根本不可能,他又不是神仙,怎可能想讓天下雨就下雨?
毀掉大軍前方行軍路線上的橋樑?這也最多只能拖延一兩天的功夫,還是不行!
思索了很長時間,魏元忠自言自語:「看來只能如此了!」
他走出內堂對一個侍衛招手:「魏勇,你進來一下!」
侍衛跟著魏元忠走進了內堂,「阿郎有何吩咐?」
魏元忠問道:「魏勇,某對你如何?」
「阿郎對某恩同再造,如再生父母,某一輩子也報答不了阿郎大恩大德!」
「某需要一死士做一件事情,十有八九可能有去無回,可你願意?」
魏勇當即下拜:「某這條命都是阿郎的,何惜一死?」
「那好!」魏元忠點了點頭,「待會兒我會帶人去營中巡視,你穿上盔甲,混在兵士之中,記住要帶上火摺子,待某進入糧草囤積庫房之內巡查之時,你伺機藏起來不要被人發現,待天黑之時,點一把火把庫房的糧草燒個乾淨!」
「諾!」
「行了,你去準備吧,半個時辰之後,隨某去軍營巡查!」
「諾!」
過了半個時辰,魏元忠穿上官服騎著馬,帶上幾十個兵士出府,不久就來到了軍營中。
「拜見監軍!」營門校尉看見魏元忠帶著人馬走過來立即迎上去拜見。
魏元忠是李孝逸大軍的監軍,軍中很多人都知道,與徐敬業大軍的戰事如果不是魏元忠進行謀划提出一系列的建議,李孝逸早就敗了。
當初剛與徐敬業交戰,李孝逸連敗幾場,這傢伙都有點想拉著隊伍逃走,如果不是魏元忠阻攔并力勸,哪來今天的大勝?因此營門校尉對魏元忠極為敬畏。
魏元忠點點頭問道:「營中可有何異常?」
「回監軍,一切正常,並無任何事發生!」
「嗯,打開營門,本官要帶人進營中巡查!」
「諾!」校尉答應,立即命人打開營門放魏元忠及手下人馬進營。
魏元忠帶著人馬在營中巡視了一圈,最後來到了糧草輜重庫房門外,守衛們得知他要進庫房查看糧草輜重囤積情況,立即打開了庫房的門。
兵士們跟著魏元忠進庫房巡視了一番就出來了,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少了一個人。
當晚半夜時分,庫房突然燃起大火,等守衛們和營中兵士們發現時想要救火已經來不及了,整個庫房內全部燒起來了,衝天的大火讓任何人都不敢靠近十丈之內,否則就會被烤熟。
當李孝逸聽到報告從揚州場內趕到軍營時,幾十萬石糧草已經被付之一炬,全部被燒成了灰燼。
刺史府內。
李孝逸如熱鍋上的螞蟻,「諸位,爾等都說說該如何是好?現在太后又派人送來旨意催我等率軍火速回援洛陽,但糧草卻被人燒了!」
副將馬敬臣皺著眉頭,「這把火燒得蹊蹺啊,早不燒,晚不燒,偏偏在我軍要回援洛陽的時候燒了,諸位不覺得很可疑嗎?」
另一個副將李知十也感覺有問題:「聽馬兄這麼說,這事的確有些可疑!」
偏將雷仁智氣憤的說:「難不成有人不想讓我們立即返回洛陽?」
這話讓所有人一愣,每個人的心裡都出現了這樣一個疑問,到底是誰不想讓這二十萬大軍返回洛陽?這個人誰?而放火的人又是誰?
這時魏元忠說道:「這就奇怪了,昨天傍晚時分某還帶人去巡視過庫房,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啊,這把火是如何燒起來的?」
雷仁智怒聲道:「此事一定要查,把這個內奸查出來!」
李孝逸看向魏元忠,「魏監軍,你認為此事該如何處置?」
魏元忠思索片刻,緩緩說道:「大帥、諸位將軍,我等當務之急不是查找什麼內奸,到底有沒有內奸誰能保證?如果是庫房內的糧草堆積得太多,或是某個搬運糧草的民夫把火摺子遺失在庫房內引發了火災呢?咱們就是差他個十天半個月都查不出來!」
「如今,我們要想辦法儘快湊集糧草啟程返回洛陽,否則違逆了太后的旨意,我等誰都吃罪不起呀!」
李孝逸連忙說:「對對對,當務之急是要遵照太后的旨意率軍返回洛陽!監軍、諸位將軍,以我之間,不如先想辦法弄個兩三天的糧食,然後一邊行軍一邊湊集糧草!」
魏元忠搖頭:「大帥,此事非同小可,二十萬大軍每天要吃到的糧草不是一個小數目,如何能保證每天都能籌集到足夠將士們、馬匹吃的糧草呢?馬匹吃不飽就沒力氣,不願意走路,將士們如果吃不飽就會撂挑子不幹了,甚至很可能鬧出炸營之事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吃都吃不飽,誰願意跟著你跑?只要餓兩三天,我恐怕二十萬將士已跑的沒剩下幾個了,到時候就算我等回到洛陽又有何用呢?」
李孝逸深吸一口氣,只得下令:「全軍繼續原地待命!來人,去把揚州各地的富商、糧商、大族族長請過來,某得向他們借借糧食!」
等李孝逸這邊籌集到了足夠的糧食早已過去了十來天的時間,另一邊蘇揚已經想辦法打通了函谷關,三十萬大軍直撲洛陽城。
當消息傳到洛陽皇宮時,武媚娘這才慌了神,立即連續派出九撥天使去向李孝逸宣旨,命他立即率軍回京增援,諭旨一道比一道嚴厲。
十月二十八,蘇揚率三十萬大軍把洛陽城圍得水泄不通,而此時也傳來消息,徐敬業被部將殺死,頭顱被部將先給地方官府領賞了。
但得知李孝逸正率軍向洛陽方向趕來之時,蘇揚命王孝傑率五萬人前往滎陽繞路攻擊李孝逸大軍的側翼,他率軍二十萬迎擊李孝逸,留下韋待價率軍五萬釘在洛陽城外。
「什麼,蘇揚率軍二十萬正向我軍殺來?距離還有多遠?」李孝逸收到消息大吃一驚。
李知十抱拳說:「大約兩日路程,我軍若繼續趕路,明天午時左右應該會與蘇揚大軍碰上!」
李孝逸考慮了一下,「來人,去請監軍過來一趟!」
「諾!」
不久,去請魏元忠的侍衛返回稟報:「大帥,魏將軍病了,下不了床!」
「啊?竟如此嚴重,此前沒有任何徵兆啊!走,他營帳中看看!」說完,李孝逸就帶著四個侍衛向魏元忠的營帳中走去。
來到魏元忠的營帳外,門口的侍衛見禮:「見過大帥!」
「你家監軍怎的病得如此之重?」
「昨天還好好的,今早就起不了床了!」
李孝逸立即走了進去,來到榻前問道:「魏兄,你這麼是怎麼啦?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倒了,你這病倒了,我等該如何是好啊,蘇揚大軍殺過······」
話還沒說完,側身躺著的魏元忠突然翻身刺過來一把刀,在李孝逸的眼裡,魏元忠乃是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他對魏元忠可謂是沒有絲毫防備,這把刀刺過來時又快又狠,李孝逸根本就來不及躲避就被刺中了脖子。
「滋滋······」鮮血噴了出來,李孝逸捂著脖子,臉色驚恐:「你······」
穿上躺著的並不是魏元忠,只是穿著他衣裳的刺客,門口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很快就歸於平靜,李孝逸帶來的四個親兵也被殺死了,李孝逸倒在了地上,但還沒有斷氣,他臨死前看到了魏元忠從門口走了進來,一個兵士走過來揮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不久,魏元忠以李孝逸的名義下令讓各軍將領趕到中軍大帳議事,可將軍們來了之後等了好久也沒看見李孝逸,卻是把魏元忠等過來了。
「監軍,怎的不見大帥?」馬敬臣問道。
魏元忠把手上木盒放在案桌上,轉身走到案桌后坐下,伸手打開木盒,漏出了李孝逸的人頭。
「啊,大帥?」
「這······」
李知十刷的一下拔出戰刀,大怒道:「魏元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大帥殺了,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魏元忠笑道:「沒錯,我殺了李孝逸本就沒打算活著走出這座軍帳,爾等若是殺了魏某,也活不過兩三天,最遲後天中午,蘇揚的二十萬大軍就會殺到,爾等現在群龍無首,如何與之抗衡?」
眾將面面相覷。
馬敬臣陰沉著臉看著魏元忠:「你到底想作甚?」
魏元忠笑道:「知道十幾天前是誰燒了庫房的糧草么?」
眾將一愣,雷仁智瞪大眼睛:「難不成就是你?」
「哈哈哈······說對了!」
雷仁智大怒道:「你為何要這麼干?」
魏元忠坦然道:「蘇將軍的三十萬大軍被擋在函谷關外,他需要時間破局,某隻好讓爾等這二十萬人馬在揚州再休息十天,沒辦法啊!」
馬敬臣嘆道:「明白了,你是長安方面的人!枉朝廷如此信任你,讓你擔任監軍,卻沒想到你卻是一個內鬼!」
魏元忠笑道:「某若不隱藏身份,只怕早就被太后給殺了,哪能活到今天?諸位是想死呢,還是想活?想死的話現在就一刀砍了某,想活的話就跟著某去投降蘇將軍,投降蘇揚之後,某可以保證爾等不會被追責,某會與蘇將軍聯名上書皇帝,請求赦免所有將士,並保證爾等官職爵位不會被剝奪,一律留任!」
帳內眾將都沉默了,過了許久,馬敬臣問道:「魏監軍真的可以保證我等無罪並一律留任,其他將士也不會被追究?」
「當然,在皇帝面前,某這點臉面還是有的!」
這話聽上去怎麼都有點不靠譜,但是馬敬臣卻信了,他當即說:「好,某願降!」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還能說什麼?即便有人不想降,卻也別無選擇,更不敢說出來。
當蘇揚帶著四十萬大軍返回洛陽城下時,城內守軍都害怕了,城外黑壓壓的兵馬根本就看不到盡頭。
蘇揚派人返回長安向李賢稟報,如今已有五十萬大軍圍困洛陽。
李賢收到消息之後當即下旨命蘇揚攻打,不計傷亡,不計損失。
蘇揚接到了聖旨,看著聖旨良久不語。
洛陽城內此時不過幾萬守軍,而他手裡有五十萬大軍,要攻破洛陽不難,但這洛陽城肯定會被打成殘垣斷壁。
在蘇揚的安排下,一個信使從洛河潛入,順著排水渠摸進了城內。
兩天後的上午,宰相劉景先帶著羽林將軍皇甫開宏、劉昂之率軍進入仙居殿。
「太后,不好了,劉景先反了,他帶兵殺進來了!」一個太監驚叫著連滾帶爬進了仙居殿大聲稟報。
武媚娘此時蒼老了許多,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已經明白回天無力,城外五十萬大軍,洛陽城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情。
此時劉景先已經帶兵進來,武媚娘看著他問道:「劉相公,你待如何?」
劉景象拱手道:「太后,臣請太后將大權歸還陛下,從今以後就在這仙居殿頤養天年,大唐的江山再也經不起您這樣的人折騰了!」
武媚娘說道:「讓蘇揚來見哀家吧!」
劉景先拱手:「臣一定將太后的話轉達給蘇將軍!來人,圍住仙居殿,從現在起,仙居殿不許進,也不許出!」
「諾!」
劉景先離開后,很快帶著文武官員來到城門樓上與蘇揚進行商談,蘇揚答應只帶五萬人入城,其他兵馬留在城外,且約束將士不得違反軍紀。
很多官員百姓都對蘇揚大軍入城夾道歡迎,實在是這斷時間武媚娘大搞告密,洛陽城內告密之風盛行,害得人人自危,人們再也不想過這樣整天擔驚受怕的日子。
蘇揚安頓好入城兵馬之後來到了仙居殿。
「臣見過太后!」
武媚娘看了看他,問道:「月奴可還好?」
蘇揚道:「托您的福,月奴和孩子都很好!」
「如此哀家就放心了!李賢可曾來?」
蘇揚抱拳:「陛下在長安!」
「他打算如何處置哀家?」
「陛下沒說,太后既然喜歡住仙居殿,就一直住在這裡好了,飲食起居自有人照料!」
武媚娘突然大喊大叫,「他是不想見哀家,還是不屑?又或是不敢?」
蘇揚道:「太后,您是一個有智慧的人!」
武媚娘彷彿一下子徹底失去了那股心氣,這一刻完全變成了一個平常的老婆子。
蘇揚看向旁邊的老太監程英:「程公公,是繼續留在太後身邊服侍,還是前往永巷頤養天年?」
程英抬起眼皮,「蘇將軍想讓老奴去永巷?」
「程公公是宮中之人,蘇揚沒有這個權力來安排程公公,你若想留在太後身邊服侍也可以,蘇某自會稟明陛下,但程公公從今以後不得踏出這仙居殿一步,程公公若不做出承諾,今天你我就做過一場!」
程英眼皮子動了動,隨後垂下:「好,老奴應下了!」
蘇揚向武媚娘抱了抱拳:「太后,臣告退!」
說完轉身向大殿外走去,路過上官婉兒身邊時,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又走回來在她身邊聞了聞。
「你跟我出來一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