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無法
本來營帳中，盛天的各位將領還因這幾日的勝仗而喜上眉梢，現在乍然聽到廣元帝病危的消息，瞬間全都擔心廣元帝龍體安康而愁眉不展。
江郴看著顧辭，斟酌著問道：「皇上不好，世子可是要回去瞧瞧？」
顧辭指尖還拈著燕賀傳來的那封書信，並未即刻回答江郴的問題。
江郴想了想，復又看向江清月：「月兒，你和顧世子一道回去吧。」
嘆了口氣，江郴又道：「皇上對我江家有大恩，況且皇上看重你，皇上不好，於情於理你都該去守著的，這是我們身為臣民的本分，也當替我盡一份心意。」
「是。」江清月點頭，看向了顧辭。
顧辭也正看著她，眼神彷彿是在說：我聽你的。
從江郴的營帳里出來，恰巧一陣寒風吹過，顧辭手中拿著披風，給江清月披在了身上。
「哪兒就這麼嬌貴了。」江清月笑著道，「從我父親的營帳到我們休息的那頂，也不過就是幾步的路程。」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你是兩個人。」顧辭望著她，「以後要就不能亂吃了，你當然要更加註重身子。」
江清月吐了吐舌頭。
這一整天，她都沒什麼胃口。
說來也怪，顧辭沒給她診出喜脈的時候，她不覺得有什麼，還是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現在一診出來，就這裡也不對勁兒，那裡也不舒服，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江清楓和景寧都說，這幾天她都瘦了。
晚上端來的是一碗清甜的荷葉桂花粥，很是清香怡人。但是江清月也只是吃了兩口，便放下了勺子。
「你擔心皇上的身子，是不是？」顧辭問。
「雖然你之前和我說過，皇上命數將盡。但是他對我著實不錯，我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點兒難受。」江清月十分誠實地道，「這裡和我原來呆的地方不一樣，這是個皇權至上的社會。若不是有皇上的庇佑，就我這性子，怕是早被滿門抄斬一萬次了。」
她經歷過很多意外，而很多次的化險為夷，都基於廣元帝對她的信任。
一代帝王對她如此，江清月真的已經覺得相當不錯了。
「那我們便回去吧。」顧辭說，「雖不能逆天改命，陪他最後一程也是好的。」
「可是這裡……」江清月看了一眼帳子外邊，「你不守在這裡了嗎？」
「現在不是最初了，最初我們被上齊壓得喘不過氣，現在倒是反過來了。眾位將軍都在，就算我不守在這裡也無妨。反正上齊在節節敗退，他們的敗局已定。」
過了一會兒，景寧通報，說是燕禮來了。
江清月讓景寧將他請了進來。
「你們準備回京了嗎？」燕禮一進來便是這樣一問。
「是。」江清月點頭，「不出意外明日便會起身，齊王殿下可是要同我們一道回去嗎？」
燕禮是廣元帝親子，父親病重，他這個當兒子的務必要侍奉跟前才對。
誰知燕禮卻說：「我是要回去，但是卻不是現在。我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生擒了燕稷回去交給父皇發落，現在目的尚未達成，我怎能空手回去？」
「燕稷被上齊保護得很好，若是生擒他的話怕是不易。」江清月直言，「齊王殿下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也和上齊交了這麼多次手，可有哪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那燕稷嗎？他膽子小，不管做什麼都是派手底下的人出面的，你想要捉他，太難了。」
「難也得做。」燕禮咬牙切齒地道，「就算一直沒有機會，我不相信一直都沒有機會。等上齊敗了之後，我看燕稷往哪裡跑！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帶著他的屍首回去給父皇請罪！」
別的不說，就燕禮的這個心氣兒，還是可以的。
這段時間燕禮的努力，江清月也看在了眼裡。確實該用的法子也都用過了，但是無奈，燕稷太慫了。
「齊王殿下可要想好了。」江清月認真地看著燕禮，「現在皇上的形勢很不好，您要是再在這裡耽擱下去的話，有可能……會連皇上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聽見江清月這麼說，燕禮垂在身側的雙拳不禁握緊了。
他吞了吞口水，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是……
他要是就這麼空手回去，未免太丟人了。
來這裡之前，和父皇請旨的時候，他是那樣的信誓旦旦，不抓住燕稷，他絕不回去。
他不能再食言了。
燕禮喉結上下滾動，思考一瞬，下定決心一樣，重重點頭：「是，在抓住燕稷之後，我會即刻回京。」
他都如此說了，江清月也沒再多勸。
第二日一早，江清月和顧辭一起，動身回京。
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要更著急一些，晝夜趕路。但是好在顧辭的馬車夠好，裡邊的內飾布置也足夠舒服，江清月也沒覺得有什麼不適。
晝夜兼程，回到京城也花了九日的時間。
因為顧辭早就給燕賀傳了信，所以燕賀早就派人等在了城門口，等馬車一入京，便即刻入了宮。
正在帝寢殿外邊團團轉的歡公公一見到二人，眼睛瞬間就亮了：「哎呦，世子，郡主，您二位可算是回來了！」
「皇上怎麼樣？」江清月問。
歡公公嘆了口氣：「不好，今日還沒醒呢！幾位親王已經入宮輪流陪侍了，其它一些該備好的東西也都已經備好了，奴才們也就盼著顧世子回來，看看能不能讓皇上再好一些。」
歡公公說著，擦了擦眼角滲出來的淚水，慌忙道：「看奴才盡顧著胡說了，耽誤世子和郡主的時間了。二位快請進去吧，現在是定平郡王在裡邊陪侍呢！」
江清月和顧辭一道進去，大殿內光線昏暗，門窗緊閉，更是顯得有些壓抑逼仄。
廣元帝躺在龍榻上，睡夢中依然眉頭緊鎖，喉嚨里有粗重的呼吸聲，可見睡得並不安穩。更像是被魘住了一樣，雖不安穩，卻醒不過來。
顧辭過去，給廣元帝把了脈，又看了太醫們給廣元帝擬的方子。
帝寢殿中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顧辭。
太醫院的各位太醫都沒辦法，顧辭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
片刻之後，卻見顧辭輕輕搖了搖頭：「我相信眾位大人已經儘力了。」
此言一出，悲傷的氣氛，愈發地在帝寢殿內彌散開來。
「那顧世子看……皇上還有多長時間？」歡公公顫抖著聲音問。
「就這兩日了。」顧辭低聲道，「讓宮內宮外都準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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