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風語看著我，眼中儘是珍惜。

我倒是不自在了，問他：你來做什麼？

嗯，有個事情必須讓你知道。說著，他將煙頭丟了，好像我不喜歡煙味他也知道。

我望了眼西邊的彩霞，心想我的光景如同落日餘暉、美人遲暮，一個寡婦誰會在意？這個風語卻還是那樣對我，只有我知道他還是那麼在乎我，不管別人怎麼想。

小夭呢，就我們兩個見面？我問了一句本不該問的問題，小夭若是知道風語單獨來找我，她該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同風語都該清楚。

我私底下查過了，裴軍像是被人控制在密閉空間里……活活燒死的。風語說話向來直接，這個時候語氣中斷就是在擔心我，果不其然，他的眼眸還在注視我。

我嘆道：那又怎樣？

你不在乎兇手是誰？

我知道他是誰……

那是誰？

除了甲鼠，還能是誰？我也回望著近在咫尺的風語。

風語點了點頭，他居然笑了，說：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寒霜，不是，你變了，堅強了許多，而且還直面現實。

我不理風語了，扭頭看著別處，等著他說完。

未曾料想他不說了，我只好說：沒有事情了吧，我得去接妞妞。

妞妞，小夭去接了，你不必擔心。

我抬眸看風語，他那關切的目光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走吧，去吃飯。我說，彷彿一切還是我說了算，我是風語的姐姐，自然能做一部分主。

我們走在落滿樹葉的街頭，一家小店正營業，我也不去看招牌，只見窗戶上貼的紅紙上黑字寫著：實惠小吃，價錢不貴。

原來是麵條和油條。

我吸溜著麵條，看也不看風語。

他有些尷尬吧，咳嗽一聲才說：姐，我們商量過了，一切按照以前商量的辦！

去刺殺甲鼠？我冷不丁的說道。

店家吃驚的望了我一眼。

風語笑了，敷衍道：怎麼這麼說呢，我們才是正義的一方，甲鼠他應該獲罪受罰。

店家這才收回了目光，繼續著炸制油條。

我見風語拿了糧票出來，就又要了一根油條，讓店家用油紙包了，妞妞可喜歡吃油條了。

風語無奈道：這回去報賬小夭又會批評我……

我啞然失笑，一看店家也在笑，大家心照不宣，風語這小子怕女朋友。

我和風語去了他和小夭現在居住的地方，那是在一片平房當中，周圍都是樸素的鄰居。

我的到來吸引了幾個奔跑嬉鬧的小孩，他們邊跑邊笑：風語哥哥，你又帶了誰回來了？

我聽了前半句就知道在模仿小夭的聲音，後半句可是明明白白問我是誰了，我笑道：我是風語哥哥的姐姐啊。

小孩們都跑沒影了。

我突然說：我們要做的事情會不會殃及鄰里？

風語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我和風語進了家門，小夭圍著圍裙正在燒菜，見了我，大眼睛忽閃忽閃，說：姐，你怎麼才來啊。

我大咧咧坐在小桌旁，說：路上餓了，耽擱了些時間吃了碗面。

哦，怎麼都不嘗嘗我的手藝，我燒了幾個菜……

我一會兒嘗嘗。

風語哥哥，那你也吃過了嗎？小夭將菜端上了桌。

風語什麼表情我沒有看見，只是聽他說話有些遲疑：我沒有吃。

妞妞，吃飯了！小夭突然大聲喊道。

我知道小夭不太高興風語陪我吃過了，於是說：我就是當時餓著了，才進了一家小吃店……

妞妞，快來吃飯！小夭又喊道，她彷彿沒有聽見我的話。

妞妞蹦著過來，很自然的依偎著我，說：媽媽，你怎麼才回來，妞妞都等了你一根香的時間了。

一根香？我問妞妞。

我教她的。小夭說：一根香燃盡也就那麼長時間。

我把油條取出來給妞妞，她雙手捧著就啃。

……

我們商議過了，聯合起來對付甲鼠和他的那幾個爛兄爛弟。小夭宣佈道，她頭也沒有抬。

是得聯合起來。風語接著說：甲鼠顯然是在報復！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他的目標。

小夭點點頭，說：甲鼠這廝太囂張了，直接幹掉了……

風語聽音很快將手捂住小夭的嘴，說：妞妞在，聽見了不好！

小夭有些不好意思，拉開了風語的手，點頭說：是我沒考慮周到。哎，姐，你可不要介意。

我只得搖了搖頭。

……

晚上，我和妞妞睡在小夭給我們準備的簡易彈簧床上，床整夜裡發出吱嘎的聲音，那是因為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我想到甲鼠殺害裴軍的方式其實就是用火，和我燒了他的肉身一樣，只不過，他是先用我的玄陰珠打開了一個結界，將裴軍包裹著，將他活活的用火燒死！

我想到這裡不禁不寒而慄，我記得風語也不贊成我當初的做法，我燒了甲鼠的肉身，正是激怒了他，他能從十八層地獄逃脫，他又長本事了……

我摟了摟妞妞，心說：我怎麼樣也要照顧好妞妞，我不能害怕！

……

周末，我們三個和妞妞一起去了娟姐家裡，周武鄭王和南宮氏三兄弟都在。

昨夜的西風吹散了娟姐家的花卉，地上一片狼藉，紅翠滿地。

娟姐說：甲鼠現在的功力極高，我們得聯合起來才能對付他！

大家都點頭稱是。

南宮祈福等娟姐說完，說：對不住了，林小姐，你剛剛喪偶，我不得不舊事重提，幫幫我們，我們不能沒有老四祈德啊！

周武鄭王之中的周不言也贊同說：沒有完整的「暗夜裡的蝙蝠」，我們就組不成陣法！

武不破激動地點頭，說：是啊，林小姐。

那，你們有曼陀羅陰花嗎？我直接看向南宮祈福說。

南宮祈福看了眼南宮祈壽，後者取出了一個木盒，打開了，我們看到一朵醬紫的花朵。

南宮祈福說：還得麻煩林小姐走一趟，去往那不可知之地……

我當即點頭說：我會去的，我帶著這花去。陰司那邊因為甲鼠逃脫，想必也很頭疼，他們也巴不得我們能替他們消滅甲鼠！

對了，這就對了！南宮祈福用力的點頭說：那你什麼時候去呢？

明日，就明天晚上！我說的斬釘截鐵。

南宮祈福眼中有些許感動的淚水，他將裝著曼陀羅陰花的木盒給我了，說：那就拜託林小姐了，我們兄弟這是要欠你一個大恩了！

我趕忙說：不必如此，是我應該做的！

風語突然說：姐，我告訴你我怎麼活過來的，或許能有用！

我有些詫異：你怎麼活過來的，不是陰司要了這花才復活你的么？

有這花是沒有錯，可是我……還有別的條件才能活過來。

南宮祈福問：風語兄弟，在這裡的都是想要制服甲鼠的同盟，還請你說明情況，我們願聞其詳。

風語表情凝重：我學會了龜息功的，復活需要時間，在這個時間裡我必須控制吸入體內的空氣量！

南宮祈壽半懂不懂的問：你是說不會龜息功就不成？

風語點點頭。

你這……怎麼不早說？南宮祈財不樂意了。

風語卻說：我的意思是這件事需要我的配合，因為只有我懂得龜息功。

南宮祈福連忙抱拳說：那就麻煩風兄弟了！

說著，南宮祈福給其他兩個兄弟一使眼色，三個人依次跪下，要給風語磕頭。

風語側過身不受，淡然地說：不必了，我當然是會幫忙的。

南宮氏這才一個個起身，說：那明日晚間就行事，我們三個不才來為林小姐護法，就請風兄弟一起相助！

風語看向了我，我點了點頭。

大家一時有些激動，明日晚間就要進行復活大計，一個個的既興奮又擔憂！

娟姐悠悠說道：只是這甲鼠，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來阻止，我看周武鄭王四個得一起來幫忙，還有我和小夭！

小夭眨了眨眼，眸子瞬間變綠了，說：甲鼠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敵，需要我做什麼，娟姐儘管安排！

是啊，精誠合作，這樣才能保證成事！大家相互看看，都明白了這個道理。

周武鄭王中的鄭不傷、王不醉也同大家一樣，眸光裡帶著期望。

……

次日黃昏，我見風語又來到了校門口，愛八卦的李老師又問我：是你的什麼人啊，這麼滄桑的一張臉？

我瞧著李老師的花痴樣說：那是我弟弟，帥氣吧，怎麼的，想我介紹給你？

啊，那不用了吧。李老師李春水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雙手絞纏著說。

我心說：看你的樣子就是思春了。

我也不好明說，淡淡道：下次介紹給你認識，不過，他很是搶手的！

是嗎？那，那我也不差吧。李老師理了理耳邊碎發，面紅過耳。

有點意思啊，這李春水。我心中默然。

和風語一路走著，我默默不言。

他們已經將冰棺抬到了娟姐家裡，一會兒到了，你就準備好去不可知之地，盡量復活他吧，然後，我們開了棺，我來施法……

你說的是施展龜息功？我也得插句嘴了，不然他總以為我在思索，別不是認為我魂不守舍了。

娟姐家的小院子里，一切同風語說的一樣，冰棺已經停在院中，南宮氏已經在地上畫了符，這個符我上次見過了的，周武鄭王在四面守著，小夭和娟姐坐在小桌旁，看似輕鬆喝茶，其實眸光在四處掃著。

我進了院子里，娟姐問：妞妞安排好了？

嗯。我將妞妞交給了八卦的李春水，於是說：妞妞由我的一個女同事照顧，反正也只是這一個晚上，她不會鬧的。

娟姐微微一笑：妞妞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過，希望甲鼠今晚會來，不然我們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了，畢竟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

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於是接過了小夭遞過來的裝有曼陀羅陰花的木盒，說：事不宜遲，我這就準備去陰司。

林小姐放心，外面有我們護法，你的安危交給我們。

我點點頭，說：我自然是信得過你們。

我去了。我看向了娟姐，她點了點頭：記得同孟婆說清楚，我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我抿嘴肯定的點頭。

我進屋裡，在床邊上打坐，念出了咒語，不一會兒就魂飛天外，好似一陣炊煙飄往了神秘的不可知之地……

陰間，我彷彿聞到了火藥味，孟婆果然很是生氣，沖著我說：你又來了，難不成逼我使出三昧真火么？

我見她還是記恨上次我將她阻攔，便溫言說道：孟婆，上次是我魯莽衝撞了你和鬼君，我在這裡負荊請罪了！

不用，你給我回去！孟婆突然飄起來，她一身玄色衣服，隱匿在薄霧裡，只有艷麗的妝容和雪白的脖頸讓人見了詫異。

我定了定神，取出了曼陀羅陰花。

你以為送花就好使么，你給我跪下磕幾個頭，看看我會怎樣！

孟婆原來還在意這花朵，雖然她語氣生冷，其實還是想要曼陀羅陰花的，都是女人，我知道孟婆這時候是口是心非的！

然而，我要求她復活南宮祈德，這個當口，我該如何繼續說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