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改名換姓有子嗣,滿車鮮花紅顏笑

第56章 改名換姓有子嗣,滿車鮮花紅顏笑

顧飛檐就在院里,懷裡抱著阮凜正不停的逗弄著:「叔給你舉高高,舉高高啊,害不害怕,哦,飛嘍。」

而此刻阮汐萌就坐在院子里墊著軟墊的石凳上,石桌上擺著一本書,她沒看書,就這樣用手杵著頭滿眼笑意的看著叔侄二人。笑的嘎嘎的孩子和同樣咧著嘴的顧飛檐,卻讓顧敬亭胸口堵了一口氣。

關於顧士頂,阮汐萌雖然沒說什麼,但心裡的不滿可想而知。康裕被捕了,可顯然他在被捕前到底是通過組織聯絡上了廣西那邊的人。很快共產黨人就通過特殊渠道告知顧士頂的確在廣西,目前安然無恙,只因為目前肩負著特殊任務,所以是否與家人通信還得看任務進度和他的個人意願。

雖說家裡人暫時放心了,但那年的十二月份廣西共產黨發動百色起義,同時開闢了左、右江革命根據地,這讓聽聞消息的一家人心又提了起來。凡是起義必定交火,刀劍無眼誰能確保子彈繞著顧士頂走呢?

而此刻的阮汐萌已經生產,孩子也都過了滿月了,大家生怕添丁進口的大喜變成一紙報喪的訃告。不過這種擔心持續到來年二月,顧敬亭氣的直說恨不得讓顧士頂死了算球。

這源於顧士頂秘密運來的一封信,如果外人看起來這封信寫得很浪漫,很隱晦的說了他在那邊參加革命工作,並且初期有多麼危險多麼艱難,但在殘酷的鎮壓和追捕中,他與一位在革命中共進退的女同志建立了新的友誼。從剛開始的看不慣,再到理解包容,當兩人歷經生死後,他們之間碰撞出了愛情的火花,或許青梅竹馬和包辦婚姻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信上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也沒有提父母和昆季,如此即便信件不慎落入敵手也不至於牽連一家人。正如信的末尾所說,他踏上了革命的道路,這是一條不能回頭且他願意一直走下的路,所以以後還是不要通信了。

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阮汐萌實在不好意思,我另尋新歡不要你了。

阮汐萌本來就有點怨恨,此刻更是心灰意冷,一氣之下還是讓人回了一封關於離婚的書信,說兩人從此再無關係。並且迅速給孩子取了名字,原本只是一個正正的小名,還是阮天雄幫著取得,希望孩子能夠為人正直,本想等著顧士頂回來讓他取個大名,現在好了阮汐萌直接讓孩子隨媽姓,取名阮凜正。

顧敬亭和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窩心,心裡有苦想要說說卻是難以張口,唯一能讓他袒露心扉的阮天雄足足有倆月沒理他了。自己的大孫子承了別人的姓,這一件件事兒顧家理虧得很,又有什麼臉要求呢。

轉念一想,自己還有這麼多兒子,就算把不孝子顧士頂逐出家門,剩下的也絕不會讓顧家絕了根兒。再說就算姓阮,也不是外人,更何況依然是他顧家的種,沒聽阮汐萌依然叫自己爹嗎。

這事兒一晃就過去半年多了,大家恢復如常,家裡也沒人再提顧士頂,用顧敬亭的話說這種忘恩負義的玩意兒就不是他的種,當然阮天雄說這才隨根這種怪話他只當是沒聽見。事情剛剛平息,眼前的這一幕卻讓顧敬亭有點不悅,都說寧肯在大伯子腿上坐,不在小叔子門前過,都是年輕人,這瓜田李下的好說不好聽。

阮汐萌就比顧飛檐大兩歲,跟顧書桁一般年紀,從小飽讀詩書上學較早,所以跟顧士頂讀書的軌跡差不多,而且女子的預科班本就比男生早,有的學校也只給女生讀到預科,總之倆人是一起出國的。

自從月子做完后,阮汐萌就去了一所女子中學當老師了,最近還在申請國立中央大學的老師。女老師在民國已經不算新鮮事兒了,但在大學依然是稀罕景兒。這不光是因為封建的思想依舊,還源於男女生理和性格的不同,在某些方面男人的確能比女人走的更遠,而女性傑出成就者宛如鳳毛麟角,所以在高等學府少見女性身影。在而今阮汐萌這個年紀要孩子都算得上晚得了,她若不是意外懷孕,估計還得繼續在國外待幾年,那就是標準的老姑娘了。

「飛檐!」待顧飛檐把孩子抱穩了,顧敬亭還是現身了。

「爹。」顧飛檐顯然有些慌張,但這種慌亂反而更說明他心中有鬼。

阮汐萌接過孩子站起身來道:「爹您來了,您坐。」

顧敬亭和顏悅色道:「萌萌你坐你的,爹不住腳,過來看看你也看看我這孫子就走。你以後想在院子里坐著就讓傭人搬把木椅子,別老捨不得指使人,你這孩子跟你爹一樣一樣的,石凳子墊上軟墊也涼。」

「知道了爹,謝謝爹。」

顧敬亭轉頭看向被晾在一邊的顧飛檐冷哼道:「今天不上課啊?」

顧飛檐低著頭道:「學校放假。」

因為顧士頂的前車之鑒顧飛檐的留洋計劃完全被打消了,就留在南京讀大學,哪裡也不能去,用顧敬亭的話說就是「反正也不是啥好材料,就是不成才也不能惹事兒,放在眼巴前才踏實。」

「你呀,有空多讀讀書,沒事兒幫著家裡多做做事,學學你書桁哥哥,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顧敬亭搖頭嘆氣道:「別老不務正業的。」

顧飛檐嘟囔道:「誰不務正業了。」

「你說什麼?」

「沒啥。」

顧書桁從一個不討歡心不受待見的庶齣子,陡然變成了楷模標杆,現在出門在外經常有人對顧敬亭和阮天雄誇讚這孩子成器。阮天雄只有謙虛,而顧敬亭卻是搖頭晃腦大吹特吹,什麼棍棒底下出孝子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說這孩子以前也不成器,都是在他的苦口婆心加大棒的教育下才有了今天,反正儼然成了他炫耀的資本。

不過顧敬亭如果看到此刻的顧書桁,肯定得氣的跳腳罵街,他這些兒子別管長得如何,一個個都繼承了他們老子的秉性。這不,顧書桁現在就開著租來的車停在杭州昆季電影公司門口,而車裡塞滿了玫瑰花。

樓上黃鸝正忙得不可開交,兩個月前上映的電影叫好不叫座,她越是想往文藝深度上挖掘,越得不到普通百姓的認可。苦惱中與顧書桁通信,顧書桁說這電影就是給普通人看的,想要叫好又叫座,內涵要有、故事卻更重要,先把故事講好再說其他的。當然光有內涵但故事欠缺也不是沒法補救,完全可以用人云亦云的群體性來解決。

顧書桁只是說了道理,做生意一行有一行的門路,雖說隔行如隔山,但實際上道理是相通的,正所謂萬變不離其宗觸類旁通是也。

黃鸝聰明一點就透,對電影行當的熟悉讓她瞬間想到了出路,於是在金錢的驅動下,報紙上開始鋪天蓋地的宣傳這部片子如何深刻,還說這是新時代的思想碰撞等等。反正把電影里想表達的說了個透徹,沒想表達的也臆測了個明白,好似沒看懂這部電影就是落後的人一般。

民國因為前清屈辱和如今窘狀,最講究進步,只是電影已經上映了,普通百姓該不買賬還是不買賬,因為實在是欣賞不來,但有點文化或者附庸風雅之徒卻紛紛觀看,萬幸這些人才是消費的主要人群。總之人云亦云的眾說紛紜,依然有罵的但多少是捧得居多,以顯示他們和勞苦大眾的審美不一樣。

這麼一搞,電影還是沒有大賣,不過多少挽回了一些損失,總體算下來是將將打平。黃鸝一直想做出點成績來,可昆季電影公司的收入與百貨、船運以及紡織印染相比還是不夠看。

上個月顧敬亭拍了電報,讓黃鸝尋找下家,爭取盤出昆季電影公司,希望混搭著那些小電影院的房產能一併賣出個好價錢。顯然賣出的錢財要用於發展其他支柱,拋棄昆季電影公司的策略依然沒變,這讓黃鸝更加心急如焚。

「不行!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沒有好編劇了?沒有好劇本了嗎?!你們送上來的這些都是什麼東西!」黃鸝勃然大怒,把桌子上的七八本劇本統統扔到地上:「再去找,下周我一定要看到像樣的東西,不然你可以另謀高就了。」

撿起丟在地上的劇本,那個女人哭著就跑了,她可不敢頂嘴,最近黃總經理的脾氣不太好,以往私下的和顏悅色更少見了,變得愈發雷厲風行起來。

黃鸝心中氣悶癱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能維持並保持昆季電影公司的持續盈利,在諸多風雲巨變隔三差五就倒閉的電影公司中已經算得上難能可貴了,可她知道若沒有自家院線的這些小影院和強大的資金支撐,怕是沒這麼順利。

真的,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比人與狗的差距都大,阮天雄和顧敬亭的腦子都是怎麼長的,為什麼會有如此敏捷的思維和敏銳的洞察力,在商場上就好似提前走三步的巨人一般,就算同時起步都追趕不上,更別說他們還先行了三步呢。不說兩位老東家,自己怕是連顧書桁都不如,這種無力和挫敗壓抑著黃鸝心頭。

不過黃鸝並不氣餒,曾經她牽頭舉辦的「圓月繁星」同樣是創舉。她把報業的全國性和電報的快捷與女星的號召力聯繫到一起,借古代選花魁的內核創造出了新的選美活動,可謂是大獲成功名利雙收。這麼說起來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多想想總是會有辦法的。

時間不等人,對於阮天雄來說,或許還可能因為人情保留昆季電影公司,但顧敬亭認錢不認人,只要能讓電影公司盈利頗豐,公司就能被保留下來,反之則會迅速被撤銷。

黃鸝想到這裡不禁再次重燃鬥志,她想到剛才的態度不好,便想出去安慰一下那個員工。讓老闆跟員工認錯那是不可能的,不說面子威嚴,就是管理上也不好做,老闆可以承擔責任但絕對不能認錯,正所謂知錯改錯不認錯如是而已。

不過能夠拍一拍她的肩膀,輕撫她的頭髮,說一句好好乾,說你是恨鐵不成鋼,說你是為你好,說你是為了讓你以後擔起更重的擔子,這種畫大餅對上層來說不過是隨口許諾,而對下面人則是無盡的動力和體恤下屬的鐵證。而他們永遠想象不到,自己的前途往往都在別人的一念之差,甚至是個人投資方向和喜好都會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天差地別,正如現在他們誰也不知道昆季電影公司將可能被總部撤銷一樣。

「看,好帥啊,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開。」路過演員休息室的時候,黃鸝聽到有人說道。

「帥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啊。你呀,還是入行太晚,不知道怎麼看人。這車一看就是前幾年的老款,車牌也好像是哪個租車公司的。車裡滿是玫瑰,倒是羅曼蒂克,可那又不能當飯吃,不知道是看上了咱這兒的誰,花了血本充大頭呢。」

「可他穿的真的很考究,看氣質家境也應該差不了。」

「結沒結婚,是否在家自己當家做主,不靠父蔭存活,誰能說的准?別再是個說了不算的小闊少,就這還不是正房,當了姨太太那可就慘嘍。」

「也是。」

黃鸝聽著他們討論,心中好奇便也湊了過去,心說可別再弄出什麼花邊新聞來,這年頭小白臉多得是,騙錢騙色要多渣子有多渣子。

演員們見到黃鸝忙連連招呼,這可是他們的老闆。黃鸝向下看去定睛觀瞧,嘴角不禁微微揚了起來。可她很快也看到了旗下一個男演員同樣出現在樓下,他與顧書桁對面而立,看起來並不怎麼友善。

「請問您是?」男演員還是強壓著心頭的翻湧,故作有禮的問道。這個男演員見過顧書桁,那還是半年前在上海一次活動結束后,偶然發現他跟黃鸝在逛街,沒想到他竟然追到杭州來了。

這個男演員的家境也不錯,而他在來昆季電影公司之前也拍過幾部電影,雖然不是主角但表現的算是可圈可點,來到昆季后他被重點培養。他認為自己實力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是黃鸝對自己青睞有加。

他聽說過黃鸝的傳聞,也知道阮天雄的存在,這種小道消息花邊新聞最容易傳得滿天飛,但他不在乎,老男人怎麼比得上自己這樣的萬人迷。據他觀察除了眼前這個男人,黃鸝還真沒跟其他人有過單獨親密的機會。

顧書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靠著的車上起來站直身子,抱歉的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是車子在這兒耽誤事了嗎?」

「是有點,大門進進出出的您堵在這兒有點不合適。」男演員道:「這裡是昆季電影公司,不是尋花問柳的風化場所,在這裡示愛有些不合適吧。」

顧書桁點點頭,但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是有點不合適,其實我也認為兩情相悅只要你儂我儂你懂我懂就好,可情況特殊,我就是想讓大家知道,所以……這樣,我把車子往邊上挪一挪,保證不妨礙你們辦公。」

「我說話你沒聽懂是吧……」演員剛要著急,就見一個彪形大漢從一旁閃了出來,朝著男演員快步走來。男演員嚇了一跳,不禁連連道退兩步,驚聲喝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要幹什麼?想耍地痞無賴嗎!」

大漢並沒動手,只是不屑的看了男演員一眼冷哼道:「奶油小生,娘們唧唧的。」

顧書桁眉頭微皺道:「韓璋,不是不讓你跟著嗎?」

「可別,上個月在宜昌遇到水霸你去交涉,我就一個不留神你就單刀赴會了,得虧有驚無險,不然我爹非得把我腿打斷了不可。」韓璋誇張的比劃著:「我爹那拳頭你見過的,這麼大,真這麼大,別看一把年紀了,打死一頭牛感覺都不說問題。」

顧書桁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韓家的哥仨他最欣賞的是和他一般年紀,明年就要大學畢業的韓璟。自從他被培養以後,經常被惠子叫到家裡來,既然惠子相邀,顧敬亭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了。

這樣一來,他跟韓家哥仨接觸就多了,可眼見著韓璟還沒畢業就被趙錦預訂走了,他跟趙伯伯是搶不過,就連俞伯松都沒搶過趙錦。因此一報還一報,讓前來投奔的趙錦兒子趙振聲跟了俞伯松,反正這麼個好幫手算是沒了,在上海拍著胸脯說忠心無二的趙振聲聽到跟的是俞伯松,反而忘了承諾一口答應,是在讓顧書桁罵了許久。

而跟在阮天雄和顧敬亭身邊負責保衛,相對穩重靠譜的韓琦也不被兩位長輩放人,留給顧書桁的便只有這個韓璋了。

韓璋怎麼說呢……總感覺腦子少根弦,用了一陣後顧書桁曾說自己不用保護,結果顧敬亭卻意味深長的說總要讓韓璋有個去處。

得,顧書桁只能捏著忍了下來。不過時間長了接處久了,市井混跡出身的顧書桁倒是跟混不吝的韓璋玩的不錯,倆人從開始的生疏發展成了哥們,只是做事上韓璋依然做不到他心眼裡。

顧書桁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韓璋道:「二爺,您靠邊閃閃行吧?我這是示愛呢,您倒好,牛眼一瞪鐵拳一握,腰裡還鼓鼓囊囊的,這不是煞風景嗎?」

「那行,我去旁邊窩著,咱的人都在附近呢,一聲招呼四五個人擱誰都得慫,娘們不願意咱就綁了她,搶回去當壓寨夫人。我給你說,我爹當年在猛虎寨,那是光著屁股扛寡婦……」韓璋這張破嘴早就把男演員嚇得臉色煞白,卻見黃鸝急慌慌的從樓上跑下來,男演員想要阻攔提醒危險卻終是看到韓璋一臉兇相沒敢出頭。

樓上的人也傻了,他們沒料到黃總經理會親自下去,但更未料到的是她竟然不再那麼雷厲風行精明強幹,而是扭扭捏捏的宛如小女兒態。

「你怎麼來這裡了!」黃鸝嬌嗔道,滿臉通紅的她看著車上滿滿的玫瑰,眼中的甜蜜和幸福卻是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我來看你啊,順便作為男朋友,不能總當隱形人吧,還是要亮亮身讓大家知道的。」顧書桁笑道。

黃鸝一跺腳:「你胡說什麼,你想好了?」

「怕啥,起碼目前為止,我還是昆季的少東家。」顧書桁笑道。

男演員聽到這句早就嚇得魂飛魄散灰溜溜的撤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只有傻子才跟自己東家的東家叫板呢,自己是萬人迷,好女人多的是嘛。

顧書桁看出了男演員的慌張,只是笑了笑剛想說話,就聽一旁韓璋悶聲悶氣的叫道:「黃姨。」

「你,哪兒涼快哪呆著去!」顧書桁氣急敗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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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流:大江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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