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歪風邪氣
()孫天齊掩著鼻子回來的時候，傅子云他們都已經圍桌就坐，只剩一席虛位以待了。
「怎麼樣，收回飯錢了？」看到孫天齊的模樣，眾人不禁發問。
孫天齊走過來坐下：「他們吐了！」
「嗯！」孫天齊邊提筷子邊點頭：「連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怎麼就吐了？」眾人好奇。
「那我哪知道？」孫天齊提著筷子，望著面碗，久久沒能下手。
傅子云不高興：「我做的面，他們怎麼敢吐？」
「難道是被我嚇的？」孫天齊自語。
「我看是被你凍到了吧？」眾人開始猜測，岳霏霏道：「你那副模樣，陰森森的，我們看著都冷！」岳霏霏道。
「不對不對，霏霏姐，我猜是被他噁心到了吧！」這是傅夢泉，猜完又去問梁白開：「是不是小白？」
「嗯！」梁白開微笑點頭：「那副陰森森的模樣，確實挺噁心人的。」
小白兩邊不得罪，淡淡說完，又去安定地吃面。傅夢泉只好去問蘇凝：「蘇姐姐，你怎麼看？」
「我看——」蘇凝沉吟：「他們吃壞東西了吧？」
孫天齊擱下筷子問：「能吃壞什麼東西？」
「嗯，最大的可能就是我們店裡的面了！」蘇凝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小凝啊！」孫天齊忽然語重心長起來：「你要知道，你呢，作為我們麵館首席夥計，也可是說是我們麵店的形象大使，一言一行都關係到麵館的聲名榮譽，今後啊，講話做事要考慮清楚，三思而後行。你，明白了？」
「啊？啊！我明白！」面對孫天齊忽然出現的「掌柜附體」，蘇凝不敢怠慢，忙忙點頭：「明白明白！」
「嗯。」孫天齊也點頭：「明白就好。那你再說說，他們怎麼吃壞東西了？」
「這個呀——」蘇凝皺起眉頭：「那不得，那肯定是因為他們吧——」蘇凝苦苦思索，半湊半擠地終於把一句話說完：「那肯定是他們吃東西不講衛生啊，肯定跟咱們沒關係！」
孫天齊點點頭：「嗯，說的還行，有進步，啊！有進步！可是這個覺悟還得提高啊，嗯，還得提高！」
蘇凝瞪著眼睛，聽得一愣一愣的，望著眼前這個深沉地進入「掌柜」狀態的「掌柜」，不自禁地就開啟了「夥計」狀態：「這個覺悟，要高到什麼程度？」
「啊，這個啊？」孫天齊沉吟起來：「起碼得到，到，到你能逢人就說，『他們仨呀，本來上吐下瀉，一吃咱們這面——』」
「上瀉下吐了！」梁白開冷不丁來一句。
眾人笑，孫天齊怒：「一邊去，得說一吃咱們這面好了！」
「啊！這個境界——」蘇凝翹首遠盼：「好遙遠！」
「別啊！」孫天齊對員工鼓勵道：「相信自己，你行的，你一定能達到我這個境界。」
蘇凝愣愣著，眼前不自禁地想起將來自己變成那副模樣的樣子，想著想著，忽然就打了個哆嗦，一下子戰慄轉醒。她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站起身，然後道：「我去把門口收拾了吧！」說完，抬步就要離開。
「別別別！」孫天齊攔住她。
蘇凝快哭了：「別別別逼我！」
孫天齊撓頭：「什麼什麼啊？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出去！」
「為什麼？」
「那幫小子一定會收拾乾淨的，放心放心！」
「哦。」蘇凝點點頭，又坐下去。
孫天齊看蘇凝坐下，又開始要諄諄教導了：「我說小凝啊——」
蘇凝立刻就站起來：「我還是去看看吧！」
「哎哎！」孫天齊又拉住她，「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行吧！」
蘇凝這才安靜地坐下來。
可是蘇凝身邊的傅子云忽然又站了起來：「那我也出去看看吧!」
「你又幹嘛啊？」孫天齊望著他。
「這幫小子！」傅子云恨恨：「我做的面，他們也敢吐！」
孫天齊無奈：「合著，你還在糾結這個？」
「那可不？」傅子云余怒未消：「我去看看！」
「別去別去！」孫天齊又伸手去攔。
「別去別去，你知道我都憋屈？」傅子云一臉不痛快：「我說，你老攔著我們幹嘛？」
傅子云指出這一點，在座眾人這才恍然，孫天齊確實是千方百計不讓他們出去的。
孫天齊聽著這話也不高興了：「這話怎麼說的？好像我用心不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另有他圖似的！」
傅子云道：「得得得，別跟我這麼文縐縐說話行不行，我聽著像難受！」
孫天齊只好道：「難受那也憋著，反正你就給我在這呆著就行了。」
傅子云也是個愛擰的人：「我偏要去教訓那幫傢伙，你越攔著，我還就越要去看看！」
說著，傅子云不顧孫天齊的阻攔，邁步就往門外去了。傅夢泉一行人，看看傅子云再看看孫天齊，也是覺得孫天齊是瞞著什麼事情的。
傅夢泉可就不是個藏得住疑惑的人，緊隨著傅子云，起身跟上，又回過頭來看招呼道：「我去也看看！」
岳霏霏略做思量，到底也忍不住了，擱下筷子，抱著蘇凝的手臂：「蘇凝姐，我們也去看看吧！」
蘇凝抬頭，正看到孫天齊瞪來的眼睛，刨根挖底地一下子熄滅不少，可是又架不住身邊岳霏霏糾纏，最終還是姐妹情與好奇心的組合戰勝了對掌柜的恐懼。蘇凝終於站起來，跑出去：「我也去看看！」
所以，麵館留下來的就只剩下孫天齊和梁白開兩個人了。
孫天齊看梁白開安然自若，泰然處之，不禁也來了興趣，問道：「你怎麼不出去看看！」
梁白開淡定地喝一口湯，抬起頭，看著孫天齊，忽然就笑開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
「怎麼了？」孫天齊又去摸腦袋。
梁白開擱下碗，碗已經空了。他忽然自顧自笑著道：「其實這一碗吃下來，剛好七分飽。這是最合適的分量，你怎麼就不能成人之美呢？」
孫天齊挺好奇地望著他：「我怎麼聽著，你這話裡頭有話啊！」
梁白開又笑：「那哪能呢？」說著，忽然腦袋轉向店門：「他們回來了！」
孫天齊當然也知道傅子云一行已經回來了的，這時候看梁白開揣著明白裝糊塗，也只好回過頭去，迎接傅子云一行。
傅子云一行人先前都是急沖衝出去，現在卻都是低著頭進來。傅子云還好點，不說了，至於後面三位姑娘手臂挽著手臂，竟然差不多都是相互攙扶著進來的。
孫天齊招呼：「怎麼樣？」
傅子云坐下，蘇凝岳霏霏傅夢泉相繼坐下，都不說話。
「怎麼樣啊？」孫天齊追問：「教訓完了沒有？」
傅子云坐下，瞪著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孫天齊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傅子云騰地一下站起來：「你說我什麼意思？」
孫天齊更疑惑：「我哪裡知道你什麼意思？」
「你有意思沒意思？」傅子云怒問：「你還不知道我的意思？」
「這又是什麼意思？」孫天齊裝傻到底：「你對我有意思？」
傅子云無奈坐下：「現在這午飯怎麼吃？」
孫天齊疑惑：「怎麼就不能吃了？」
「能吃你為什麼沒動過筷子？」傅子云質問：「看見那麼噁心的東西，誰還吃得下這面？」
傅夢泉掩著口鼻：「哥，你不要再說了。」
孫天齊笑：「那也不能賴我啊，我左攔右攔，偏偏攔不住啊！」
「攔你個頭啊！」傅子云更怒：「欲擒故縱，你早就想激我們出去了對不對？」
孫天齊神色貌似認真起來：「話怎麼能這麼說，這是那啥呂凍冰，不知道好人心啊！你們說說，我明明是努力要攔住你們的對不對？對不對？」
眾人都已經看出來孫天齊就是因為自己被噁心到，現在又來禍害別人的，都恨恨怨恨著望向孫天齊。可是孫天齊的臉皮那是他們都知道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他們這麼點程度的幽怨射線，實在對孫天齊沒有什麼影響的說。
眾人發現自己實在不能拿孫天齊怎麼樣，只好收回目光，放棄努力，望著面前的面碗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個，怎麼辦？」岳霏霏終於開口問。
「不吃了不吃了！」傅夢泉捂著嘴巴，一邊搖頭，一邊含糊著道。
岳霏霏小聲著問：「要不——倒掉算了吧！」
「那不行！」孫天齊這個始作俑者，雖然還沒有動過筷子，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否定得堅決：「我們麵館還沒有扔掉過實物，咱們自己不能開這個先河！」
岳霏霏無奈，只好轉過頭，嬌嗲著喊：「小白，小白白——」
傅夢泉當然有樣學樣：「大哥，大哥哥——」
蘇凝一下子急了，下意識就往孫天齊看去釀半響，到底還是沒有喊出「老闆，老闆板——」來。
可是孫天齊警告的目光已經向蘇凝盯過來了。蘇凝只好低頭，捧著碗，抓著筷子，卻一動也不動。
梁白開，傅子云已經分別從岳霏霏傅夢泉手上接過面碗了，孫天齊忽然站起來攔住：「你們這是歪風邪氣啊，今天誰都不許推給別人，誰也不許給人幫忙，就這麼點面，誰都要給我自己吃完！」